第537章 艾布里奧
第537章 艾布里奧
當、當、當
西法聽到了極有規律的打鐵聲，同時感受到了灼熱，這讓他下意識地抬起手，在額頭上抹了下。
然後他就看到了明亮的爐火，看到顏色深沉的鐵砧，看到許多還沒有完成的鐵坯，看到通往屋頂的煙囪，以及一條拴著鐵鏈趴在門口的狗
接著西法拿起鐵夾，夾起一截燒得發紅的鐵料，把它夾到了鐵砧上，他拿起鎚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反反覆復地將之敲打定型。
當鐵料逐漸失去火光和足夠的溫度，西法就把它重新喂入火爐中，再次燒料。
這個時候，他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聽到有人乾咳了聲，然後道：「我們主人訂製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西法轉身看去，門外走進來一位穿得像管家般的男士，他用一塊手帕捂著口鼻，似乎只要吸一口這裡面的空氣就會窒息。
西法聽到自己道：「快了，大人，明天就可以交貨。」
「那你明天早上送過來。」說完，管家掉頭就走，一秒鐘也不想多呆。
一陣恍惚后，西法看見自己穿上廉價的正裝，然後捧起一個盒子，離開了房間。
他快步下了樓梯，從一個陰暗的公寓樓里走了出來，踩在了滿是泥濘的地面上。這裡髒水橫流，雜物亂丟，隨處可見家畜的糞便。
街道上很熱鬧，賣蔬菜、賣水果、賣熟食的流動街販隨處可見，只是路人行色匆匆，鮮少有人願意停下來購買東西的。
惡臭和香味交融出一種奇怪的味道，不斷地鑽進西法的鼻子里，他按住自己頭上的氈帽，微微彎腰，緊捧手中木盒，低頭穿過了這條熱鬧的大街。
他徒步而行，走過一條條街道，最後來到相對寬敞、乾淨，鋪有石板的硬質路上。
這裡的路人風度翩翩，男士多穿著黑色三件套，戴半高禮帽，或拿著手杖，或帶一份報紙。女士較少，偶爾見到，也是衣著端莊，戴著有黑紗擋住臉孔的軟帽。
馬車時有經過，因此行人得走在路邊。
等西法停下來時，他站在一座別墅前，等僕人通傳之後，他被領到了待客廳。
在等待主人到來的時候，他聽到一陣輕笑聲，接著一道身影鑽了出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的臉有些嬰兒肥，有些天然卷的棕色長發隨意披散，墨綠色的眼眸里噙著笑意，又走又跳，像一頭林間輕盈的麋鹿般來到西法的身邊。
「艾布里奧，你又給我爸爸做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少女天真又好奇地朝西法手中的盒子看去。
西法剛想說自己不叫艾布里奧，突然從前面一扇窗戶的玻璃中，看到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
他身姿挺拔，因為鐵匠的工作，所以雙臂的肌肉格外發達，撐起了袖子。他剪著短髮，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子般的顏色。
這是誰？
西法一怔，接著清醒過來，翻了個身，看到了卧室的天花板。
「原來是做夢啊。」
他爬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披上衣服到盥洗室里清理。
洗漱之後，西法只覺神清氣爽，習慣性地將窗戶打開，卻見外面天色陰沉，濃霧飄蕩，幾乎都看不到街道對面的屋子了。
「難怪老庫克不想來貝克蘭德，現在我都開始想念恩奇鎮的陽光了。」西法一邊感嘆，一邊將窗戶重新關上。
他換上了正裝后，便跟列夫托爾來到餐廳，餐廳中，拜森和母親還沒有出現，妹妹赫麗貝兒和其它兩個小傢伙倒已經來了。
「西法，快來。」
赫麗貝兒一把將他拉了過去：「下午喬伍德區有馬戲團表演節目，我們一塊去看怎麼樣？」
「馬戲團？」西法摸了下鼻子隨口道，「好啊，只是今天霧那麼濃，我擔心會迷路。」
赫麗貝兒不以為然地說：「我們可以乘坐馬車，本地的馬夫是不會弄錯的，除非他不想要小費。」
小男孩喬姆跟著叫起來：「我和帕莎也要一起去！」
平民出身的帕莎怯怯地搖頭：「我沒有」
赫麗貝兒揉了揉帕莎的頭髮，朝喬姆做了個鬼臉，然後道：「小孩子就別去了，免得被老虎獅子嚇得尿褲子。」
喬姆生氣地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不會尿褲子了。」
這時艾妮露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早上好，孩子們，你們在聊什麼？」
喬姆立刻跑過去拉住母親的手：「媽媽，姐姐欺負我，她和西法大哥要去看馬戲表演，就是不肯帶上我和帕莎，還說我會尿褲子。」
艾妮露輕輕一笑，蹲下來對喬姆道：「哥哥姐姐有他們的社交，你就別跟去湊熱鬧了。」
她又對西法說：「晚上你的父親在碼頭區那有個活動，他準備了一些過冬的衣物和糧食派發給那裡的工人，你能去幫忙的話他會很高興的。」
「碼頭區？」
西法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現在去東區和碼頭區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他道：「為什麼要去碼頭區，他不能在別的地方舉辦活動嗎？」
艾妮露微笑著回應：「他有自己的考慮，沒關係，如果你沒時間的話，就不用去了。」
西法輕輕點了下頭，然後暗示道：「你應該勸勸他，碼頭區那個地方很混亂，有許多潛在的危險，他最好別親自去，讓別的人代勞就可以了。」
接下來，他沒再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轉移到了妹妹的學業上。
下午，用過午飯之後，西法就看到了換上男士服裝的赫麗貝兒，她在自己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好藏起她的長發。
「我們走吧。」赫麗貝兒興緻勃勃地拉著西法出門，「我還沒看過馬戲表演呢。」
我也沒.西法在心裡想道。
他們走出別墅，就看到有霧氣在眼前飄過，雖說到了下午，霧沒早上那麼濃了，不過在最近這段時間來說，今天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濃霧天氣了。
「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霧氣太濃了。」
「埃蘭娜還跟我說起過一個關於貝克蘭德霧霾的笑話。」
「一位剛抵達貝克蘭德的紳士在濃濃的霧霾里迷了路，只好詢問擦肩而過、渾身濕漉漉的先生，問對方『塔索克河怎麼走』，那位先生非常友善地回答道：『直走，不要停止，我剛從那裡游上來。」
「可惜我體會不了這其中的幽默，這隻會讓我覺得，這個地方的污染太嚴重了，王國得好好管理下那些排放煤煙的工廠了。」
在這樣的閑聊中，西法三人乘坐出租馬車，抵達了喬伍德區靠近塔索克河的位置，萊斯馬戲團今天在這裡有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