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官司
秦三急沖沖地跑進來,拿著一張報紙,對梁軍說:「懸不好了,報紙上又說你了,這回是說你壞話呢。」
梁軍趕緊拿過報紙來看,之見上面一個很大的標題:《學生救護老師一事,恐另有隱情》,接下來,上面說,據可靠人士透漏,在女教師成為植物人後,教師家人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並提出要將病人接管,以盡到一個親人的義務,但是,被學生及其身後的人物拒絕,相關人士判斷,可能是為了謀絨額醫療費。
梁軍看了一遍,似乎是沒看明白,手抖得很厲害,再去看,那報紙就嘩啦嘩啦地抖得更厲害,梁軍就顫聲問:「啥意思?它說什麼意思?」
秦三倒也沒隱瞞,就道:「這上面說,你照顧老師,是為了她的巨額醫療費。」
「放他娘的狗臭屁!」一向沒怎麼罵過人的梁軍,這回可是真的狂怒了,他一把扯過那個報紙,三把兩把撕得粉碎,這還不解氣,從地上撿起個石塊來,嗖的一下就打在一隻四處找食的流浪狗身上,那流浪狗委屈的叫喚著跑掉了。 我的老師美如妖60
梁軍仍然委屈得想哭,他的雙拳緊握,兩眼噴火,像個被關進籠子里的狼,在地上來迴轉著圈。
秦三和三姨知道他心裡苦,怕他氣壞了,就趕緊安慰他,跟他說些別的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是梁軍始終悶悶不樂。
晚飯也沒吃幾口,獃獃地坐在他剛來構件廠時住的那個水泥管子前,想著自己當初照顧老師的一幕幕,自己在那麼難的情況下,也沒有放棄老師,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報答那份恩情,為了那份情義,自己是問心無愧的。可是老師她的家人幹了些什麼?在老師需要照顧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管,還一味地想要錢,甚至不惜逼著自己去賣腎,到了有人給老師捐款的時候了,他們又想著把老師弄回去了,這都是什麼人啊?簡直是禽獸不如。
都說心底無私的人什麼都不怕,但是對於青年人,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而言,怕的就是別人的誤解,怕的是自己一心一意付出了,卻被別人說三道四。梁軍此刻,如果有能量,他恨不得把所有能摸到手的東西全砸碎,他又恨不得對天下的人都說:「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絕對不是貪圖老師的醫療費,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當初壓根就不會去賣腎了。」
讓他感到無奈的是,他沒有機會對天下的人說,而明白自己心意的人,現在不在身邊。他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種百口莫辯的悲哀。
「你們不是說我有所圖嗎?那我就退出來,我清清白白地,不跟這筆錢發生任何關係,看你怎麼說。」梁軍和許多脾氣倔強的少年一樣,很容易被人用了激將法,生氣之後,就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十五天之後,梁軍按照法院傳票通知,到區法院應訴。
這個消息早已被散布出去,到了開庭那一天,法院門站滿了人,一些人是為了看看梁軍的真人,還有一些人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9點20分,梁軍來到了法院,他的後面跟著兩個人,一個是三姨,另外一個是秦三,這時候等在法院門口的記者,轟的一下圍了上來,把麥克都伸到了他的嘴邊,問他的感想,弄得梁軍腦袋都發脹了。
另外一邊,法院的草坪上站了一些少女,看見梁軍走過來,就尖叫起來,還有的打出了橫幅:「軍,有了你中國男人才有哥樣」。梁軍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來挺自己,他真的有些激動,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帶進了屋裡。
9點40分,庭審正式開始,對方的訴訟代理律師,提出:「自夏雲清出事以來(雲清?還是雲輕?上海人的取名習慣用卿,梁軍一直不太明白老師到底叫什麼。),夏家悲痛不已,幾次向梁軍提出要接受護理一事,而梁軍始終不同意,至今眼看自己的親骨肉昏迷至今,不能得到妥善有效的護理,他們非常著急,也懷疑女兒夏雲清病情一直未見好轉,就是在梁軍手中得不到有效治療,才出現今天的狀況。」
梁軍的律師則當場予以反駁,並由梁軍進行陳述。梁軍便詳細敘說了自己送老師來時的每個細節,包括自己為了籌措老師的醫療費,怎麼想去賣腎,最後差點喪命,而對方則埋怨他沒有賣腎的過程。說到這裡,聽眾席上一片嘩然,許多人都很憤怒,說到最後,梁軍得出結論,對方從來沒有提出過要接手護理的要求,不僅如此,在自己出去籌措醫療費,家人四處尋找自己的過程中,夏老師的家人竟然都沒有到過病房照料一下老師。
夏老師的繼母則站起來,堅稱自己多次提出,只是自己因為沒有經驗,沒有給錄音罷了,而既然自己提出接手的要求,對方不同意,自己當然不可能到醫院去護理了。
雙方就這個地方展開了辯論,法庭要求出具證據,夏家竟然找來了三個聲稱在場的人物,這些人堅持說:她們當時在場,而夏家確實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梁軍見對方這樣耍賴,火氣又有點控制不住了,情緒有些失控的苗頭。
這個時候,法庭又要求梁軍找出證人,梁軍正在沉吟,三姨站了起來,道:「我作為梁軍的姨母,自始至終陪在一起,我作證,他們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對方立即反對,說:「他們屬於自己家的人,作證沒有效果。」
這回梁軍可就傻了,因為現在只有三姨能夠證明,如果三姨沒有資格,那就無法證明了。
對方看到梁軍無言以對,就得意洋洋的宣佈道:「我們可以看到,對方沒有證據證明……」 我的老師美如妖60
話音未落,場外響起一個聲音:「有證據,我可以作證。」
大家循聲望去,一個漂亮得不講道理的少女裊裊婷婷走進來,這個人竟然是楚楚老師。
楚楚老師獲得法庭的允准后,道:「夏老師作為自己的同事,出了事之後,自己就始終陪在一起,自始至終,夏家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這樣一來,情況就有點複雜了,法庭上聽眾們竊竊私語,大家莫衷一是。這個時候,法官宣布,根據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決定採信夏家的證據,並且解釋說:「根據情理推斷,梁軍方面的證詞不合常理,一個同事怎麼可能始終伴隨治療?」
這樣一來,事實上法官的潛台詞也應該很清楚了:「作為一個學生,怎麼可能這樣不離不棄地給老師治療?」
法官的話音一落地,立即在法庭上引起了更大的反響,整個法庭聲音嘈雜起來,法官不得不幾次維持秩序。
夏老師的繼母嘴角閃過一陣得意的笑,用眼角瞥一眼梁軍,輕聲說了一句不易被人聽見的話:「賤種,跟我斗。」
接下來,對方律師提出了新的疑慮:「請求法官先生注意:傷患人員是個年輕女性,而且是個漂亮的年輕女性,而梁軍是個少年男子,按照正常的生理周期判斷,這個時期的少男對女性的身體結構是極為好奇的,在傷患失去行為控制力的情況下,我們有理由懷疑,梁軍堅持要為傷患護理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們有理由擔心,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親人是否會受到傷害。」
對方辯護律師這樣的辯詞,可謂既無恥,又抓理,一下就把人們的想象給引導出來了,法庭就像油鍋里灑進了鹽,整個場面都亂成了一鍋粥了,有的開始竊竊私語,有的開始辯論,還有的開始謾罵起律師和夏家人來:「真無恥,拿著一個傷患的隱私來爆料,你們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草尼瑪的,你們自己家的人不護理,人家護理都不行嗎?」
法官也沒想到律師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但是既然提出來了,就得審下去,就重申了法庭秩序,然後對梁軍進行調查:「當事人,你可以簡單地陳述一下,你是怎麼護理病人的。」
說實話,這個問題真打中了梁軍,實事求是的說,他確實看過老師的身體,但是要是不那麼說,也交代不過去。對方的這個角度,他從來沒有想過,壓根就沒想到對方會無恥到了這個地步。
他真的是無語了,也真是被傷著了,眼淚不由地流了下來。
時間過去了十幾秒,法官的詢問還在重複,這個時候,楚楚站起來了,她說:「法官,我有權利護理嗎?」
整個法庭都被這個問話弄得有點莫名其妙,法官也一愣,道:「你把話說得明白一些。」
楚楚就說:「按照剛才法官的說法,我們同事出了事,我作為同事始終伴隨在一起,是不合常理,那就是說,這個世界上,親密的友誼,人間的真情都是不合常理的,順著這個思路想,在梁軍不方便護理的時候,而夏老師的家人不護理也符合常理的時候,我們護理又屬於不合常理,我就不知道該不該護理了。」
楚楚的話一下就用法官的矛攻了他自己的盾,極大地諷刺了法官,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一些小夥子用艷羨地看著這個無比美麗,又語言犀利,邏輯縝密的姑娘。法官的臉一下就紅了。
他強詞奪理道:「難道你自始至終都護理嗎?」
三姨終於聽明白了楚楚的話,很是感謝這個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的姑娘,就站了起來:「我們好幾個人呢。誰方便了誰護理唄。」
話音未落,門外又響起了一個聲音:「還有我呢。」大家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粉雕玉砌的,漂亮得耀人眼。
聽眾們就嘀咕,今天是怎麼了,開上美人大會了。還有的就羨慕起了梁軍:「這麼多漂亮人為他說話,太他娘的幸福了。」
小妖來到發言席上,說:「我們幾個人自從出事起,就陪著來到上海,因為梁軍不方便,我們都自覺地幫他護理起老師來,如果法官覺得這個不合情理,我們也沒辦法。不知道法官認為什麼情況屬於合理?其實,我們為夏老師做得更多,比如開始,我的父親一個企業家,為了梁軍的知恩圖報的這個情懷所感動,他說,要鼓勵現在的年輕人,保持這樣的正義,所以,贊助了在上海期間的所有的醫療費用,還借給了梁軍一百萬美元的治療費用,但是後來,有人找到我的父親,要求增到150萬美元,在被我父親拒絕的情況下,我父親的許多店鋪在一夜之間被砸毀,最後迫使我父親收回借款。」 我的老師美如妖60
說到這裡,小妖歉意地看了梁軍一眼,然後又說:「我父親委託我,在這裡向梁軍表示歉意。」說著,她轉向梁軍鞠了一躬。
梁軍怎麼也沒想到小妖會來到現場,更沒想到,自己的事會給人家車嘉佑惹出這麼大麻煩,頃刻間,所有的怨尤,所有的不理解都化作雲煙。
小妖說完后,又咄咄逼人地看著法官:「請問法官先生,你認為,這樣的事就合理了,是嗎?」
法官此時非常狼狽,先後被兩個女子伶牙俐齒攻擊,他有點後悔,前幾天收下了閻姐的五萬塊錢,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既然上了賊船,就得死扛到底了,他說:「這個事不是今天法庭討論的議題。」
這個時候,對方律師站起來了,道:「據說,後來幾位都離梁軍而去,那麼在這個期間,請問梁軍是怎麼護理病患的呢?」
這個時候,又有人說話了:「難道,我們不可以嗎?」
說話的是水泥構件廠廠長婦人,也就是秦大嫂。
接著秦大嫂簡單陳述了梁軍去水泥構件廠的所有細節,當然也是有所選擇的說,至此,對方辯護律師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法庭準備休庭,下次開庭宣布判決情況,這個時候,梁軍站起來,提出了發言請求,他說:「到現在,究竟是誰有理,我就不用說了,法庭上的掌聲說明了一切,在這裡我做個聲明:『既然對方想要回護理權,我同意,什麼時侯接管,通知一聲。』」
這個聲明一做出,法庭上下,聽眾們都楞了:「沒想到這個結果。」
第二天,各大晚報,各網站鋪天蓋地地報道了法庭審理的全過程,對夏家謾罵的帖子,對法官質疑的帖子,把網站給刷爆停了。
夏老師的繼母聽說梁軍放棄了對夏老師的護理,回到家就手舞足蹈起來,但是沒多久,她的女兒就氣勢洶洶地問她:「你還美呢,你也不看看網上是怎麼罵你的嗎?」
這個女人倒是很沉住氣,她說:「罵唄,聲名值幾個錢?可是,你要知道,我們爭取來這個護理機會,值多少錢嗎?200萬美元。」
但是,她的臉上笑容還掛在臉上,表哥閻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這個世界沒有比你再蠢的了,你也不去死。好了,網上有一條最新報道,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