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容嬪躺在榻上,聽見阿妤和陳才人一起來看望她,愣了下,才擰起眉:“這兩人在搞什麽鬼?”


  她昨日在陳才人麵前說得那麽絕對自信,結果回宮之後,才得知周琪居然被阿妤那賤婢帶離了瑜景宮!


  她險些氣得吐血。


  旁人不知,可她心底卻清楚,她隻能用周琪才能拿捏住阿妤。


  她怎麽也想不到會如此,進了她宮中伺候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竟能被人帶走?


  還是宮人告訴她,這是楊德當場同意的,她才極力克製住衝動。


  楊德能答應,就代表了聖上默認了此事。


  也正是因此,她昨日才會一時氣得險些昏厥,今日連請安都不能去。


  阿妤和陳才人進來時,容嬪還臥在床上,冷著臉看向兩人:“你們怎麽來了?”


  是陳才人先開的口:“請安時聽娘娘說姐姐身子不適,妹妹心中擔憂,路上遇到鈺才人,便一同來看望姐姐。”


  容嬪嗬嗬冷笑了一聲,對陳才人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阿妤也跟著說了幾句話,好似十分親近,卻是一直低眉順眼的。


  她這番表現,讓陳才人越發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容嬪不著痕跡地擰起眉頭,有些狐疑地看向阿妤,被她的態度搞得渾身不自在。


  偏生陳才人在這兒,她不僅不能發問,反而還得努力笑著誇她:“鈺才人有心了。”


  阿妤朝她抿了抿唇,笑意微深,險些讓容嬪將指甲掰斷。


  陳才人很快離開,容嬪瞬間冷下臉,不善地看著她:


  “你在打什麽主意?”


  在陳才人麵前故意給她臉麵,她不信這個賤婢會如此好心!


  阿妤似有些不解:“我怎麽也是從瑜景宮出來的,自然是一心向著瑜景宮。”


  “你以為本宮會信?”容嬪冷笑,撐著身子直接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阿妤眸子灼亮,似笑了下,又似沒有,她隻說了一句:

  “容嬪信不信,我不知,但,總有人會相信的。”


  她說這話時,視線一直看著容嬪,看到容嬪臉色忽變,她愉悅地彎了彎眸子。


  隻要容嬪不舒服,她心底就高興。


  容嬪氣得渾身發抖:“你以為宮中的人都是傻子嗎?”


  阿妤輕笑了聲,沒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朝窗外看了下,隨後不緊不慢地朝容嬪說:

  “時候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擾容嬪休養,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容嬪在身後怒喊:“你給本宮站住!”


  阿妤自然不會傻得停下,畢竟就算容嬪恩寵不如往日,這瑜景宮也是她的地盤。


  她不僅沒停,反而越走越快,容嬪在她身後氣得身子直發抖。


  琉珠一直跟在她身邊,將她和容嬪的對話聽進耳裏,直低頭擦著額頭的汗。


  阿妤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


  她沒有在意容嬪的那句話。


  她和容嬪的事並不是什麽秘密,她可不會以為後宮的人會相信她。


  更何況,就算信了,又能如何?

  她這般做,除了惡心容嬪外,並無什麽作用。


  但隻要能讓容嬪心裏不舒服,那就夠了。


  阿妤回到印雅閣,時間已經不早了,周琪已經拎回了午膳,所以阿妤匆匆用了幾口,就立刻躺回床榻上休息。


  她身子本就不舒坦,若不是為了去刺激容嬪,她才不會跑那一趟。


  不過她沒歇息多久,聖上和皇後的賞賜就到了。


  坤和宮的人還笑著說:“本該是昨日就送來的,但我們娘娘說,昨日鈺才人忙於遷宮,怕是忙不過來,這才讓我們今日送過來。”


  阿妤自然隻能道謝。


  皇後的賞賜到了之後,緊接著的就是乾玉宮那邊的賞賜,隨後各宮都派人送來禮物。


  光是忙著這些,阿妤就沒了休息的時間。


  傍晚,周琪在阿妤身邊,細細地匯報今日各宮送來的禮單,阿妤聽罷,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將皇上和皇後賞賜的物件擺出來,其他的就收進庫房吧。”


  兩人說著話,珠簾忽然動了動,小福子走了進來:


  “主子,前麵傳來消息,聖上在乾坤宮歇了。”


  阿妤一頓,才反應過來,說:“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在小福子下去之後,忽然拍了下額頭。


  因為她隱隱意識到聖上今日為何不進後宮了。


  無他,隻因為聖上身後還有些傷痕。


  他總不能背著那一身痕跡去旁人宮中,心安理得地讓人侍寢。


  雖然阿妤覺得那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出現。


  但若真的出現那種情況,怕是最惹人非議的就是她了。


  阿妤輕呼了一口氣,隻得慶幸聖上今日自己歇著了。


  頓了會兒,她忽然朝周琪說:“取剪刀來,將這指甲剪了吧。”


  阿妤看向自己的雙手,眼底閃過一絲舍不得。


  她平日裏最愛護這一雙手了,便是指甲也保養得十分好,好不容易留長的指甲,此時卻要剪了去,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周琪也有些驚訝:“為什麽?你好不容易留下的。”


  之前在瑜景宮當奴才,雖然阿妤喜歡,可不能一直留著,還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才讓她有機會留下的。


  更何況,她覺得阿妤那雙手是真的好看,剪掉指甲太可惜了。


  那些羞人的事,阿妤自然不好同周琪說。


  但是周琪的話也讓她生了一絲猶豫,最後她還是沒舍得剪。


  她想著,反正近幾日聖上應是不會來她的印雅閣,不若等她侍寢的那日再說吧。


  之後幾日聖上都是歇在乾坤宮,白日裏會去陪淑妃用膳,聖上不入後宮,請安時後妃都似沒了激情。


  作為始作俑者,阿妤沒有一絲心虛,每日請安都安安靜靜的,仿佛沒有這個人一樣。


  又過了四五日,聖上才重新進了後宮,那日正好是十五,聖上歇在了皇後宮中。


  隨後便是沈美人連續兩日侍寢,變成了沈嬪。


  這是新妃裏頭一個升位份的。


  誰不知道聖上對於位份那是極為吝嗇的,孰不見舊邸入宮的幾人,在宮中待了多年,還隻是初入宮的位份嗎?

  這日請安之後,阿妤身邊帶著的是周琪,在經過禦花園時,她瞧著周琪似有些興致,就停了腳步:


  “我們到涼亭裏坐坐。”


  如今天熱,禦花園裏的人也少,畢竟頂著大太陽在這裏賞花也不是什麽易事。


  涼亭裏也空蕩,沒有外人時,周琪終於放鬆了些,她走到涼亭旁,瞧著那盛開的灼豔芍藥,她眼底都是歡喜,卻是沒有采摘,畢竟在宮裏呆久了,也知道這花不是人人都能摘的。


  這還是因為她跟著阿妤,才能湊近些看。


  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禦花園時,還未走近這些花,就被宮人斥了下去。


  阿妤撐著臉,看向她,有些失笑:“就這麽喜歡?”


  周琪點頭:“喜歡,自打進宮後,我就沒有再折過一支花兒。”


  落地的桃花瓣倒是和阿妤一起撿過不少,也隻有那時落地的花,才是她們能碰的。


  阿妤微頓,失神地看向周琪。


  周琪眼前忽然伸出一隻手,對著她喜歡那支芍藥輕輕一折,就掐斷了根莖。


  她順著那手朝上看去,就瞧見阿妤正捏著那花,斜斜插進她的發髻。


  周琪一愣,怔怔地伸手去撫頭頂的花兒。


  她剛碰到那花兒,忽然就聽見阿妤的聲音:“真好看。”


  阿妤彎著眸子,她說:“從今日開始,你喜歡的花,我都替你折下來。”


  周琪鼻子一酸,紅著眼笑她:

  “有沒有點主子的樣子了?”


  “應該是我說,從今日開始,我們就不需要去撿地上的桃花瓣了,你喜歡,明年桃花盛開時,我就去替你摘一籃子,專門用來做你喜歡的香囊。”


  阿妤望著她通紅的眼眶,衝她一笑:“好,明年我們一起去。”


  禦花園東側有梅林,西側有桃林,以往每年,阿妤都會和周琪在花落時,去撿那些桃花瓣。


  最初,是因為她愛做香囊,又偏愛桃花,周琪才去求了守著桃林的宮人,磨了許久,又孝敬了些銀子,這才同意讓周琪去撿地上落下的花兒。


  她至今都記得,那時周琪捧著桃花悄悄遞到她麵前的樣子。


  夏日炎炎,她臉上滴著細汗,卻又滿眼歡喜,俏生生地和她說:“都給阿妤姐姐做香囊。”


  阿妤忽然覺得嗓子澀得有些疼,可她沒去管,隻是衝周琪笑彎了眸。


  周琪忽然收了笑,壓低聲音對她說:“主子,你看那邊——”


  從她升了位份,周琪怕自己會在外人前失了規矩,就改了口,跟著眾人喊她主子。


  阿妤蹙眉,朝她指的方向看去,眸色微頓。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見禦花園中站著的沈嬪,美人微抬著臉,冷傲得不可一世,身邊灼豔的芍藥都不敵她一分。


  周琪讓她看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在稍遠之處的明黃色身影。


  沒一會兒,那道身影就轉身離開,也不知是不是阿妤的錯覺,在那人轉身離開的時候,好似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聖上剛走,阿妤就看見沈嬪皺了下眉,也很快離開。


  她忽然側過頭,對周琪輕聲說:

  “看來不管多高傲的人,在這後宮裏,也會有柔情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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