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待陳公公走後,阿妤撐著身子回了正殿,身子萬分疲乏,可真當她枕在靠枕上時,反而沒了睡意。


  她睜著一雙眼睛,目光落在床幔的精致花紋上,一動未動,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眸子裏染上一絲恍涼。


  其實她身下很疼。


  聖上並不是什麽憐惜人的性子。


  她記得,昨夜裏,她哭過,求饒過,最後連刺激容嬪的心思忘了,可惜郎心似鐵,任由她如何,也不曾放過她。


  半晌,她側過頭,闔上了眸子。


  如夢方醒之間,她總是睡得不太安穩,精致的眉尖細細蹙起。


  她不知睡了多久,外間傳來動靜,她倏然驚醒。


  隔著床幔,阿妤無聲地睜著眸子,靜靜地看著外麵周琪等人的走動。


  她們輕手輕腳地,顯然並不知曉她已經清醒。


  她淺閉著眸子,不知何時才又睡了過去。


  坤和宮,謹玉讓人換了殿內的熏香,走近了榻前,她瞧著無事人樣的娘娘,有些遲疑地疑惑:


  “娘娘,這鈺才人的位份是不是有些高了?”


  其實她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畢竟才人的位份再高,也不過剛能入住一宮偏殿而已。


  謹玉憋了一日,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的原因是,聖上晉封鈺才人前,並未先同娘娘商量過。


  旁人不知,她身為娘娘身邊的貼身宮人,卻是知曉,這滿後宮的位份,都是娘娘親自挑選,最後給皇上過目的。


  就算是當初聖上登基,大封後宮時,每一位的妃嬪位份也是由娘娘定下的。


  至今為止,唯一的意外就是這位鈺才人。


  從始至終,她的榮寵和位份都與娘娘沒有一絲幹係。


  皇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將冊子闔上,放置在一旁,輕聲與她說:“本宮與你說了多少次了,皇上決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本宮聽著即可。”


  “再說了,如今不過隻一個才人,日後還會有更多,難不成皇上還要每次都同本宮說?”


  謹玉:“可是——”


  皇後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沒有可是,你記住一件事,皇上會同本宮商議,是他看中本宮,卻不是必須要做的事!”


  她輕飄飄地看了眼謹玉,知道謹玉這是心被養大了。


  她低斂下眼瞼,遮住眸子裏的神色。


  她忽然問:“中省殿可送人過去了?”


  謹玉低著頭:“奴婢正要和娘娘稟報此事,在請安未結束時,陳公公就親自送去了。”


  皇後撚著冊子的手指似一頓,片刻後恢複自然。


  日色漸晚,禦前傳來消息,印雅閣掌燈。


  楊德一直在禦前伺候,卻從沒想過會一日這般難伺候。


  聖上從瑜景宮出來時,臉色雖比往常冷了些,卻還算正常,後來容嬪的話傳來,算是搗了馬蜂窩,聖上那張臉直接就陰了下來。


  今兒個無需上朝,聖上如往常一樣在乾坤宮處理政務。


  傍晚的時候,聖上忽然就冷了臉色,毫無預兆的,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封煜此時很不高興,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眸子裏深幽暗沉,他從沒有心情這麽不好過。


  他忽然冷冰冰吐出幾個字:“今夜印雅閣侍寢!”


  在楊德準備讓人去宣紙時,他冷著臉,半晌才又冒出一句:“從朕私庫裏的凝脂膏送些過去。”


  傳旨的小劉公公將凝脂膏送來的時候,阿妤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上的用意。


  凝脂膏是療傷聖藥,最主要的是可以祛疤除痕。


  今晚為何是印雅閣侍寢,阿妤隱隱約約猜到些許。


  天還未黑,聖駕就已經到了,阿妤領著人在門口接駕,離得遠遠的,她就彎下腰來行禮。


  她未曾學過妃嬪如何行禮,所以還像從前那般。


  封煜視線剛落在她身上,就微擰起眉,望著女子烏黑的青絲,心底那隱隱繞著的煩躁到底是消了去,虛扶了她一下:“起吧。”


  阿妤俏生生地仰臉望他,她睡了一日,神色早已恢複不少,白淨的小臉上紅潤似霞,她視線輕輕掃過男人的肩膀,似想問什麽,卻又不敢在眾人麵前問,粉唇被她輕咬著,姣姣月光下,襯得越發嬌豔欲滴。


  封煜眸子稍暗,隻覺得被她掃過的地方又隱隱作疼。


  他拉著人直接進了內室,阿妤驚呼一聲,驟然被拉進內殿,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聖上有些冷的臉色,她悄悄退後了一步,慢吞吞地說:

  “皇上,禦膳房剛送來晚膳,您可用些?”


  封煜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阿妤悄悄後退的步子頓時一止。


  男人忽然冷哼一聲。


  阿妤低垂下頭,臉上,脖頸,連帶著耳尖都羞紅一片,一緊張,粉嫩的指尖忍不住握緊。


  她猜到聖上為何會冷著臉,所以有些不敢說話。


  伺候的人都沒有跟進來,所以阿妤大著膽子湊近他,先是試探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男人沒甩開她,她才敢攀上男人的手臂,不過沒碰他的肩膀,她輕聲細語地,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皇上,你還疼嗎?”


  許是她這話中暗指意味太曖昧,封煜愣是想起她今日醒來時因疼痛微蹙起的眉尖。


  他臉色驀然一黑:“不疼!”


  在那事之後問他疼不疼,怎麽就讓人渾身不自在。


  阿妤眸子裏有些茫然,不知他為何又突然黑了臉,她癟著嘴,似有些委屈,又忍了下去,怯生生地鬆開聖上的衣袖。


  封煜擰起眉,忽然看向她。


  燈下看美人,自得一番滋味,更何況阿妤本身就生得好看,名眸皓齒,芙蓉映麵,她此時低垂著頭,昏暖的燭光似給她側臉映上一層神光,讓人忍不住去抬起她的下顎,細看摩挲。


  殿內忽然生了幾分旖旎,封煜身後發疼的傷似都隱隱有些變化,像是昨夜,雖是疼,卻終卻是還癢的。


  “愛——”


  封煜本想喊她愛妃,可話說出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許是她與後宮後妃太過不同,讓他這聲愛妃如何也喊不出來。


  封煜忽然又想起她剛剛行的禮,遂有些頭疼,她連宮妃的禮數都行不好,可已然成了主子,總不好再送去特意學習這些。


  阿妤等了等,也沒等到他後麵的話。


  她不著痕跡地掃了眼珠簾之外的晚膳,已經漸漸不再散著熱氣。


  她歇了用晚膳的心思。


  頓了頓,她攀上男人的肩膀,因顧及著他的傷,力道格外輕柔,似羽毛落在肩上,不重,輕飄飄地,就是有些癢,封煜動了動眸子,偏生女子還未停下,她整個人跪坐在他身後,柔軟貼在他身後,他素來喜歡勾起的下顎抵在他肩膀,就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皇上,可要沐浴?”


  她一雙手落在他身前,封煜斷了剛剛的思緒,握住了她的手,細細放在掌心把玩。


  他眸色稍暗,女子的大膽且肆意,和白日裏那個怯生生的人似完全變了個人。


  可偏生他還挺受用。


  殿內曖昧氣氛突然燃起,可封煜卻沒回答她的話。


  他雖動了想法,可身後的傷還在,他來之前沒想著這心思。


  阿妤不知他心底何想,也沒想和他多說些什麽。


  若是他早些來,可能還有與她聊天的心思,可這時天已經暗了,他來此是何心思,也一目了然。


  阿妤任由他把玩著自己的手,側臉蹭了蹭他的肩膀,似疑惑地喊了聲:“皇上?”


  但這一聲,在此時卻莫名有了些許催促的意味。


  封煜的眸色陡然一沉,拽著人的手將人拉進懷裏,就這個姿勢,低頭吻上她的唇,他似不急不躁,隻越吻越深,讓阿妤忍不住攥緊他的衣襟,無力地仰著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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