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琴葉想要了解奈良善，她一直堅信奈良善是個好孩子，一整個冬天的溫柔和善不是假麵，琴葉相信，奈良善態度的改變一定有著什麽理由。
琴葉變得靜悄悄起來，她時常躲起來，離得遠遠的觀察奈良善。
奈良善的日常很簡單，早起吃飯，挑剔的不吃肉，隻吃蔬菜和魚，稍微有點油水的東西他都不會動，若是看到自己的餐桌上有肉菜時，就會嫌惡的丟在地上。
吃完飯收拾碗盤，做雜事的惠美小姐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奈良善麵前，所以碗盤都是奈良善送去後廚，如果那裏沒有人的話，這個孩子就會默默的將碗盤洗幹淨疊整齊放好。如果有信徒在的話，他就會擺出凶狠的樣子將碗筷摔出去，對信徒說著難聽的話，要求她們滾出寺廟。
上午的時間，奈良善就會去找教祖大人，拉人出來曬太陽。教祖大人喜歡白天躲在房間裏，為了不被拉出去曬太陽，兩個人會在房間裏打上一場。直到奈良善被教祖大人從屋子裏踹出來結束。
第一次發現兩人在房間裏打架的時候，琴葉想進去勸，但被其他信徒勸住了，她們說這是常有的事，教祖大人越是不想做的事情，奈良善就偏偏去做，比如拉教祖大人曬太陽，或是要求所有食物和水都放紫藤花給教祖大人。信徒都知道，教祖大人不喜歡紫藤花的香味，所以寺廟裏從來都沒有紫藤花。
有一次奈良善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紫藤花的幹花，放在了教祖大人的茶水裏，教祖大人隻是笑眯眯的，很包容的瞥了奈良善一眼，將紫藤花茶喝了下去。
那一刻，在場的信徒看到奈良善的表情很震驚，好似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樣，他盯了教祖大人許久，終於放棄提議讓教祖大人吃紫藤花的事。
不過讓教祖大人曬太陽，奈良善一直沒放棄。
中午時間過去後，下午就是奈良善的巡邏時間，他會帶著刀在整個寺廟中亂轉，想辦法將他看到的全部信徒丟出寺廟。這種行為偶爾有效，就琴葉來後，已經有三個女信徒受不了奈良善的行為，離開了。
教祖大人從不管奈良善對信徒的‘迫害’行為，但是一旦他有要離開的想法，教祖大人總是會突然出現，站在牆角的陰影中，看著奈良善。
隻要教祖大人出現，對奈良善露出無害的笑容，奈良善就會立即放棄，轉而和教祖大人打起來。
這個時候教祖大人就會死死抓著奈良善掉眼淚，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觀察的時間越久，琴葉就越加想不明白。她仍舊認為奈良善是一個好孩子，他趕人的行為與其說是做壞事，倒不如說是因為什麽理由，想要讓信徒都離開這座寺廟。
而且他與教祖大人的相處態度，實在讓人覺得違和感很重。所有信徒都在說，奈良善是一個壞孩子，教祖大人在無限度的包容著奈良善的一切作為。琴葉卻有不同的感覺，奈良善是一個有理由行動的好孩子，而教祖大人……有時候的目光很冷漠，對待奈良善的態度，並非眾人所說的那麽友好。
沒有多少依據的猜測，一切都是琴葉的直覺。不過女人的直覺，一向都是靠得住的。
琴葉開始悄悄觀察教祖大人，她想，知道教祖大人是什麽樣的人後，或許有助於她了解奈良善。
在白天教祖大人從來都不會踏出房子，除了奈良善想離開時，即使如此他也會站在陰影下，如果奈良善做出離開的動作，教祖大人的笑就會淡下來，眼神中含著警告。
教祖大人呆的最久的就是他自己的房間，他會在那裏聆聽信徒的祈求和禱告，每次都隻有信徒自己進去，誰都不可以去旁聽，包括奈良善。但是奈良善從來都是無視這條規矩直接闖進去，這也是他不受信徒歡迎的理由之一。信徒會向教祖大人說的都是私事，很多事情是不願意除了教祖大人以外的家夥知道。
奈良善是一個連基本禮節都不懂的孩子，信徒們都這樣講。
琴葉不信，一個會自己整理碗筷收拾房間鋪疊被褥的孩子，一個會用小木頭雕成劍的形狀，還特地打磨成光滑模樣給伊之助玩的孩子，一個看到她皮膚上有凍傷會第一時間丟來藥膏的孩子，真的是一個不懂禮節的孩子嗎？
進入炎熱的夏天後，奈良善和教祖大人偶爾消失一段時間，短時幾天，長則十幾天。每次回來後都隻能看到教祖一個人，而奈良善則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段日子，吃飯都是從門下開了個小口塞進去，誰也不見。
那是難得的清淨，在寺廟裏呆的久一點的信徒告訴琴葉說，去年冬天前這樣的日子也持續了很久，可惜入冬後奈良善就沒再離開。今年夏天他能繼續不在真的太好了，會清淨很多。
那位信徒還告訴琴葉，若是想要不被奈良善騷擾，就惡狠狠的告訴他：我寧願死也要死在寺廟裏，絕不離開，你給我滾遠一點別理我。這樣奈良善就不會再理會自己了。
這樣難聽的話，琴葉無法對那個孩子說出口。
過兩日，那個信徒進去教祖大人房間後，就消失了。
琴葉有去找教祖大人問過，教祖大人說，那個孩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處，離開了。
離開？
為什麽？
明明兩日前，和那位女信徒說話時，對方還一臉高興的說要在這個寺廟裏呆到老死，絕不離開。
歸宿？她說這裏才是歸宿，怎麽會離開？
琴葉敏銳的感覺到哪裏不對。三日後，又有信徒進去後，沒有出來。
後來，琴葉總結出了規律，在奈良善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這一段時間中，信徒消失的人數最多。
某一天下午，又有信徒進去了，琴葉悄悄的抱起了孩子，放輕腳步走進去。她不該來的，這不合規矩，但是她想知道，那些信徒到底去了哪裏，就算是挨罵也好，她要知道真相。正好今日寺廟沒什麽人，誰也沒有發現她悄悄溜進去了。
推開那扇繪著荷花的黃色木門，看到的場麵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怖血腥，穿著淺色和服的信徒倒在血泊中，本該被敬仰的教祖大人正津津有味的吃著。
教祖大人……在吃人？
“哦呀。”童磨笑眯眯的站起來，“這裏現在是不允許進入的地方哦，你怎麽來了？”
琴葉：“你……你在幹什麽？吃人？”
“我這是要帶她去極樂啊。”童磨笑眯眯的，“隻要她進入我的體內，就會和我一起永生，這樣不是很好嗎？”
“騙子，太過分了，大家都那麽相信你……”琴葉顫抖著搖頭，緊緊的抱著手裏的孩子，聽到手中伊之助發出咿呀的聲音，回過神問道，“善呢？”
“他？唔，在養傷呢。”童磨歪頭道，“這次被損耗的太嚴重了。”
琴葉抱著孩子轉身就跑。
童磨苦惱的歪頭，現在還是白天，他沒辦法立刻追上去。不過沒關係，很快天就黑了，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跑不了多遠。
不過讓童磨意外的是，琴葉並不是直奔大門，而是跑到了奈良善的房間，不住的敲門：“善，快點出來，教祖……那個男人是鬼，吃人的鬼…”
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一條縫隙，鎖死的窗戶導致屋內漆黑一片，琴葉什麽都沒看到，隻聽到孩童沙啞的聲音：“既然知道了，還不快滾？趁著白天，跑遠一點。”
“你和我一起走。”琴葉伸手將屋內開門的孩子拉了出來，接觸到的卻是一手黏膩感，等孩童被她拉出門站在陽光下後，琴葉震驚的失語。
麵前的孩童模樣過於慘烈，渾身皮膚上都是裂開的傷痕，左手連同手臂從肩膀處撕裂消失，右手少了兩根手指，左眼球被挖掉隻剩下一個黑窟窿，下巴撕裂，露出一點牙床和白色沾著血的牙齒。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孩童肢體殘缺的傷口部分，血肉在輕微的蠕動著，緩慢的生長中。
琴葉抓上去感受到的黏膩感，就是孩童沾滿了渾身的血。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從血池子裏撈出來沒多久。
“這麽快右手就長出來了啊。”童磨站在房間門口，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看著奈良善，“小善的複原能力比以前強很多了，新找到的藥果然很有效呢，搞不好很快就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員哦，呐，你要什麽數字？上弦零你覺得怎麽樣？”
“別把我和你們那種東西一概而論，童磨。”奈良善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哎？我們好歹也算是血脈相連了。”童磨笑眯眯道，“按照人類的說法，是家人對吧。”
“你這話真惡心，別再說第二遍了，渣滓。”奈良善看向琴葉，“趁著天亮，還不帶著孩子滾出寺廟？”
琴葉眼淚流了下來，聽到奈良善的這話後她反而不再遲疑，再次拉起奈良善唯一還在的手。
“一起，我們去找醫生，給你治療……”
“……嘖。”奈良善掙脫開，打了個響指。
童磨瞪大了雙眼，琴葉母子竟然在那聲響指後，齊刷刷的消失在原地。
那是什麽？血鬼術？和琵琶小姐一樣的能力？
“本來打算留給自己用的。”奈良善自言自語，明明才覺醒沒多久，力量也掌握的並不完善，想好留作最後的底牌，在最佳時機離開這裏。
他原本可以不用管這對母子，都是因為太像了，無論是微笑的臉，還是悲傷的臉，和他的母親奈良純子太相像了。
所以他才會提前掀了底牌，隻為將琴葉母子送走。
看著童磨閃閃發亮的七彩瞳孔，奈良善知道，他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沒現在這麽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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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喜歡琴葉的，先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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