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前影衛黑化了(二)
第二日, 風雪已經止了,天氣晴好。
阮喬醒來的時候就在雪刃寬闊的懷裏,他似乎還保持著昨晚的姿勢沒有動, 隻是閉著雙目, 昨晚廟內光線太暗,她也沒看清他的樣子。
現在一看就有些意外了, 他是書中男主的長子,容貌自然是極其俊美的, 她意外的隻是看他個子這麽高就以為他應該也有二十幾歲了,但眼前這張英姿勃發輪廓深邃的臉明顯是屬於少年的。
她估算了一下劇情裏的時間, 發現她應該是穿越到了男二還隻有十八歲的這一年。
影衛的警覺度不是一般的高, 在她打量他的時候, 少年就猛地睜開了眼, 他有一雙楚國人特有的強悍銳利眼眸,眸色很深,也很亮,令人想到了叢林深處的惡狼。
阮喬猝不及防和他漆黑的眼眸對上了視線,心髒下意識微緊,有些被驚了下,不過片刻後, 他就又謙卑地垂下了眼瞼, 那股銳利迫人的氣場也即刻蕩然無存, 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阮喬仿佛真的隻將他當成取暖工具而已,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鎮定自若地鬆開了他的腰, 坐起了身, 肩上的長發也隨之散落在腰間。
隻是這麽在稻草堆上睡了一夜, 她的發髻也沒拆,長發也有些打結了。
阮喬眉尖微蹙,盯著自己有些亂的長發,沒回頭,隻淡聲吩咐:“取木梳來。”
身後的人隻應了一聲“是”,卻遲遲沒有動靜,她轉頭去看,此時雪刃也正好撐著胳膊坐起身來,神情隱忍,仿佛起得十分艱難。
阮喬乍一看見還以為他受了什麽傷,下意識湊過去察看:“你……”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雪刃就似乎支撐不住似的倒了下來,連帶著將她也一起給帶倒了,撲在了她的身上。
雪刃也似乎被這變故給驚住了,低頭看著她,唇色微白,一時沒有說話,也沒動。
受原主的高傲公主人設影響,阮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心頭就已經有了幾分怒意,第一個反應就是揚起手甩了他一個耳光,冷斥道:“你放肆!”
雪刃被她打了一耳光後就愣了下,看著她,眸色微暗,那眼神莫名有些奇怪。
阮喬被他直視的目光看得更生氣,有種公主尊嚴被深深冒犯的感覺,下意識就又想打他一耳光,卻又生生忍住了脾氣,隻抬腳踹開了他。
“誰準你這樣看本宮的?”她的語氣不悅。
她的力氣並不大,對於經受過高強度訓練的影衛來說壓根兒毫無影響,但雪刃還是順著她那一腳的力道滾落在了一旁,嗓音裏發出了些微喑啞的悶哼聲,仿佛有些痛苦似的。
阮喬這才記起他可能受傷了,有些後悔,但她的人設也做不到去關心一個影衛,隻冷眼俯視著地上的他。
雪刃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她腳下屈膝跪下,將腰間的長刀解下雙手捧著,垂首道:“屬下罪該萬死,求公主降罪。”
阮喬:“……”
她一時無言地盯著眼前的影衛,有些搞不懂他是真的覺得冒犯她該死,還是知道她現在隻能依靠他不會殺他而有恃無恐。
殺是不可能殺他的,但就這麽輕輕揭過也不是她現在的人設,阮喬忍了片刻,冷聲道:“念在你有功的份兒上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雪刃平靜順從地扣了頭謝恩。
*
作為影衛的主要工作範圍就是保護主子,刺探情報,搞暗殺這幾件事情。
而要做這幾件事都免不了要易容喬裝了,因此雪刃對於女子的妝容發髻等也是很會的。
在雪刃給她梳理頭發的時候,阮喬就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你方才那樣是因為受傷了?”
她的話音落下,就察覺雪刃的手頓了下,才又繼續給她挽發,道:“屬下並未受傷,隻是四肢發麻,動彈不得。”
阮喬聽了就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似乎想到什麽,她有些匪夷所思地問:“你一夜都沒動過一下嗎?”
雪刃道:“不敢驚擾公主。”
阮喬:“……”
這人忠誠得都冒出傻氣了,她都睡著了,他就是輕輕活動一下也不至於會吵醒她吧?
但他為了杜絕吵醒她的任何可能性,幹脆一整夜都沒有動彈一下。
難怪他能當上影衛之首,還被先皇臨終前賜給最寵愛的公主,想來看重的也是這份兒無以倫比的忠心吧。
這樣看來,待日後她和他分道揚鑣,他可以獲得自由之身,應該也不會心生怨懟黑化了。
阮喬有些像是看稀罕物件似的看了他片刻,道:“若下次有類似情況,本宮允許你動。”
聞言,雪刃也仍是平靜地應了一聲“是”。
這時,他已經給她挽好了發髻,將發釵也戴好以後,才退開。
阮喬也不知道他挽得怎麽樣,她也不可能逃出來還帶銅鏡。
梁國公主也不是毫無計劃就出逃的,她已經命雪刃準備了兩份假的路引,她和雪刃還是主仆身份,而她則是遠去邊塞的玉門關尋親的商戶女子。
在梁朝會出外行走的一般也是商戶女最不容易引人起疑。
而身份雖然是假的,但尋親卻是真的,公主的母族也是在邊塞極有聲望地位的世家大族,還有著幾萬人的軍隊,連皇帝都要忌憚幾分,若去了那邊哪怕隱瞞身份也能過得很好。
“離此處最近的是何城池?”阮喬轉頭問他。
雪刃正要回話,卻敏銳地察覺到什麽,忽而將手按在了刀鞘上,側身將公主護在了身後,眼神沉著地看向了廟門的方向。
阮喬這時還沒發覺什麽動靜,過了片刻,就聽見了一陣馬蹄聲響起,在廟外停下,有男人大笑的聲音響起,還有女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顯然並不是朝廷的官兵前來追捕他們。
雪刃的神色微鬆。
很快,就有一夥看起來就像是流氓混混的男人持刀拿棒地走了進來,而他們還像是打家劫舍了一番,手裏或是拿著大米,或是提著雞鴨之類的。
而後頭進來的一個男人還扛著一個穿著補丁衣裙的女子,女子一臉恐慌驚懼,淚痕滿麵,在看見了廟內的黑衣少年以後,就忽然大叫起來:“公子救命,這些是山匪,求你……”
話沒說完,扛著她的男人就似是不耐她的鬧騰,一個手刀將她給劈暈了。
而為首的山匪自然也看到了廟內的兩人,卻不自覺就將黑衣少年給忽視了,目光落在了他身後被擋住了的少女身上,眼眸一亮,哪怕沒看見臉,隻看見了對方烏黑的秀發,華美的衣裙,卻也已經忍不住露出了不堪入目的癡迷之態。
雪刃的神色驟然冷下,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緩緩拔出了長刀,刀身如寒冰,清晰映出了他毫無表情的冷血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