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 我想問問你

  得益於沈叢之前的造冊,此番柳公允隻需要將他手裏的名單調出,一應信息都是全的,給查案節約了不少時間。


  柳公允名副其實,做事公允正派,不僅查了與白言夕關係密切的那些官員門下收的學生,就連胡忠華和吳朝平兩人,也被例行叫去詢問。


  大理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如戶部左侍郎黃海波這樣的,自然不會輕易吐口,因為一旦承認,那等著他們的就是萬劫不複,因此索性打死不認。


  可是他下麵的門生都是各地的考生,年輕沒見過多少世麵,被大理寺的人反複嚇了幾遍,就什麽都招供了。


  他們自然也不知道什麽舞弊的事,隻說再考試前的一段時間,黃海波為他們請的老師曾經反複讓他們訓練同樣的幾套考題,而科舉考試的內容,恰好就在這其中幾套考題之中。


  其他官員的門生供詞大抵也是如此。


  更加讓人覺得啼笑皆非又氣憤不已的是,這些官員竟然還共用幾乎相同的考題,換湯不換藥。


  白言夕大概沒有想到,這下麵的人會如此的懶,都不願意費點心思多做變通,直接拿回去就這般用了,又糊弄編了幾套就湊在一起算是遮掩。


  事情若是沒被查,也就這麽過去。


  可如今一查起來,這些都是證據!


  而且他們的尾巴都沒收好,之前用的這些試題的冊子,在府內都能搜到,柳公允雷厲風行,將這些文稿都收走,這些可都是證據,後續都是要用到的。


  既然認定雙方有牽連,便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最終查出白言夕和這些人互通消息的手段。


  這個手段,一般人可能怎麽也想不到。


  這白夫人身邊有個嬤嬤,嫁給了黃海波府上的管家,既然是夫妻,少不得日日都要碰麵,雙方的消息傳遞,都是靠這麽兩個不起眼的下人完成的。


  若不是用心去查,誰能想到這麽一樁驚天大案,竟然是靠著這樣的法子將消息漏出去。


  這可是科考題!


  關係著多少考生的性命,竟這般輕率?


  誰能想到?


  柳公允看到這個結果,真是覺得又可笑又憤怒。


  拿到了這些,柳公允才親自登了白府的門,去“拜會”白言夕。


  實際上,白言夕在私生活上雖然有些急功近利,將兒女婚事都當成自己往上踩的踏板,但他之前為官是清廉的,而且看上去還很公正。


  柳公允跟他的關係不算差,偶爾還會一起下下棋。


  不過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兩人會處在一個這樣的對立麵上。


  白言夕被有禁閉在家中,本是花白的頭發,此刻已經全部白透,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歲不止,背都佝僂了,他獨自坐在窗邊,自己跟自己下棋,見到柳公允來了,他抬了抬有些渾濁的眸子,道“我等了你好幾天了!”


  柳公允這才想起,他也已經年近六十。


  “白大人德高望重,沒有點實實在在的東西,我不好跑來與你對質!”


  白言夕將手中的棋子落下。


  白子一片大好,黑子眼看就要輸了,他緩聲道“說說看,你都查到了什麽?”


  柳公允撚起一顆黑子,落於棋盤之上,本來眼看著就要落敗的黑子,又重新煥發出了生機,擁有了一戰之力!

  “白大人當真是別出心裁,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交給一個嬤嬤!你我都是科舉出身,你起點比我還低一點,應該比我更清楚,科舉對於一個讀書人意味著什麽!我記得你曾經也是一腔熱血,怎麽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


  柳公允又是氣憤又是失望。他在朝中不屬於任何黨派,跟官員都保持著君子之交,和白言夕算是交往的比較多的。


  這其實也是變相的算是一種認可。


  而眼下這人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柳公允隻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白言夕捏著白子,久久落不下來,他歎了口氣“竟然是那個嬤嬤泄露出去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我夫人可以自由進出我的書房,難道是她趁著我睡覺的時候,翻了我的東西?”


  柳公允眸子睜大,不敢置信“白言夕,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如今竟然把責任都推到一個婦道人家的身上,你作為一個讀書人一個左相的風骨去哪裏了?至少應該敢作敢當吧!”


  白言夕抬眸,平靜的直視他“敢做才敢當,科考舞弊這個帽子太重,我不能白白擔下來,這件事,我當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或許柳大人該去問問我的夫人,相信她會給你一個答案!”


  柳公允氣極反笑,指著白言夕的鼻子“好好好,從前倒是我眼神不好,竟然還會覺得你這人有不少可取之處。這事便暫時擱置在一邊,那換考卷的事情又如何說呢?”


  “如果我說,這事情是齊國公世子夫婦給我設的一個套,你信不信?”


  “我隻信證據!”柳公允臉色冷卻,“我已經查到,試卷剛密封的那一日,你曾經找了借口進去巡視了一番,說是要查看一下是否都密封完全,期間並沒有其他人陪同,你一共待了一個時辰左右,想必你就是在那段時間換掉考卷的吧!”


  這也不怪下麵的人大意。


  他是主考官,要去一一檢查名正言順,答卷都是密封好的,誰能想到白言夕竟然會要去換掉其中的兩份?

  白言夕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換答卷的時候,為什麽明明知道自己準備的答卷字跡跟他們交上來的不一樣,我還要換?這豈不是給自己挖坑?我還不至於蠢成這樣吧!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兩人偷偷練習過其他字體,如果真如他們所說,當日交上來的是那一份答卷,那我又是如何將密封好的他們的答卷從兩千份答卷裏找出來的呢?”


  這的確是個漏洞,白言夕覺得一定能引起柳公允的注意,由此反駁這一切都是蘇洛夫婦設置的陰謀。


  想不到柳公允隻是輕嗤一聲“你是主考官,你到底怎麽做到的,我倒是想問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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