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情流露

  樂山與瞿孝佇立烏衣身前，雙手供起，神色恭敬，口中齊稱一聲烏衣師兄。烏衣掃了他們兩個一眼，也未作答。二人見他一雙星目滿含興奮，似沉浸在方才酣暢淋漓的戰鬥之中無法自拔，不敢再出聲打斷。“此人生命力之頑強，實屬罕見，受此重傷竟尚有行動能力，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不知比起那長生訣如何。”樂山與瞿孝聽烏衣語氣落寞，二人悄悄互望一眼，俱都苦著臉聳了聳肩。二人心想，你方才屠殺數百人，將陰陽宗、天獄的高手打的像狗一樣狼狽遁走，這怪客縱然功力奇強，在你手下也是毫無還手之力，到底誰才是怪物。烏衣不知二人所想，他生性冷漠，對他人想法並不怎麽在意，慢慢將黑袍穿起，絕世麵容隱入兜帽之中，自顧自的向遠處走去。“烏衣師兄，師尊那裏……”二人見他沒有任何指示說走就走，異口同聲詢問道。欲言又止，生怕說錯了什麽，激的此人惱怒。“你二人留下，與鑄劍山莊莊主洽談合作事宜。且放出話去，從此刻算起，此地歸屬玄天盟勢力管轄，任何人想打此地的主意，便是與玄天盟為敵。此間事了，發出信號，讓其他人與我在烏家堡舊地匯合。”烏衣口中不停，翻身上馬向南方行去。隨著馬蹄奔走，烏衣消失於視線之中。樂山與瞿孝互望一眼，俱都略顯尷尬，卻又不敢多問。“那……似乎不是回玄天盟的方向。”樂山見烏衣走的遠了，口中喃喃道。“我知道。”瞿孝回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麽？他此行不回玄天盟，師尊那裏，我等如何交待？”“我怎麽知道，不如，你追上去問個明白。”瞿孝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樂山聽在耳中，嘴角不住抽動，觸目皆是屍山血海，回憶方才的殺戮場景，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那……那殺神，誰敢多問一句。”“此間就你我二人，不妨告訴你，前些日子與他一起行動，提心吊膽，我每夜都做噩夢。”“我也是，此刻，倒顯得輕鬆多了，就讓其他兄弟與他接觸吧，師尊曾吩咐其他三人替他尋找小妹下落，這般答對，如若答案不合此人心意，天威震怒，天知道三位兄弟會是什麽下場，再對比你我二人，算是祖宗蒙陰了。”~~吊橋被巨石砸斷，周琳與陸離一並落入白霧之中，濃重霧氣之下，周圍遍布石刺，想必是那岩漿正自翻湧之時，受到冰冷的地下水冷卻所成，岩漿被急速冷凝，結成無數石刺佇立。幸虧石橋的龐大重量，先於人體落下，將身下的石刺砸平了不少，否則就算不被沸水煮熟，也會被石刺穿成糖葫蘆。此刻，二人同時落入水中，水溫雖然尚有些炙熱，倒也不是難以忍受。原來方才裂口延伸，活水不斷注入，沸水順著裂縫流出山體，此等對流交換，方求得一絲生機。二人求得生機，驚魂未定，觀地下奇景，暗暗稱奇。耳中傳來數聲喀拉拉的巨響，地下水傾注的愈來愈疾，倒灌在地底發出巨大隆隆聲響。巨大壓力導致山體裂縫愈來愈大，水流受到牽引，形成數道強力漩渦。陸離運氣不錯，直接拉住一旁石刺，堪堪在暗流中穩住身形，此時手腳酸麻，手臂打了個環，勉強掛在石刺之上，堪堪自保。周琳運氣不佳，周圍較為平坦，遇到水中暗流，水中無處借力，隻得拚命遊動，奈何人力始終有限，掙紮數刻，力氣漸小，被暗流卷著向下遊衝去。陸離見周琳在前方被暗流卷著，身形掙紮幾次仍是抗不住這天然動力，被暗流牽引向下遊衝去，下遊密密麻麻的遍是尖銳石刺，似魚骨一般這樣佇立著，這要是撞到，非被紮個對穿不可。若是要救她，自己勢必鬆開一隻手去抓她，僅靠一隻手拉住石刺穩固身形，若是平時也算不得什麽，此時內傷極重，胸中氣血翻湧，手足俱都使不住多大力氣，自保都是問題。陸離暗自搖了搖頭，心中隻得歎一聲，是生是死，看此女的造化了。周琳感覺有一股力量將自己順勢扯了下去，水下無處可供她借力，怎樣掙紮也是無濟於事，鼻腔，口腔，耳道，眼睛都充滿了液體，天旋地轉，像塊海綿一般，被水流引入深處。口中灌了幾口水，身體越來越沉，心中驚慌，拚命地想掙脫出來，四肢拚命揮動，四處亂抓亂撓，胸悶的似要爆炸一般，腦海中生出絕望，方才沒被摔死，倒是被淹死在此地。幼時聽得他人講述，投水自殺或者意外而死的人，會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化為水鬼，水鬼不得投胎轉世，需得引他人來做替死鬼，方可擺脫來自地獄的苦難，心念至此，周琳暗自苦笑，是否是閻王爺看中了自己騙人替死的天賦，方的有此一劫，當真諷刺。周琳思緒萬千，正在絕望之際，驚覺有一物擁住自己纖細的腰肢，那力量軟綿綿如孩童一般，似在極力與水流抗爭，周琳借力浮出水麵，口中貪婪的呼吸的空氣，手腳不住翻騰，這空氣中滿是嗆人的硫磺味道，縱然如此，對於溺水的人而言，也是無比美妙。“愣著幹什麽，還不抓住點東西，老子快沒力氣了。”陸離見周琳一副迷蒙模樣，這般胡亂翻騰，自己壓力更大，抓住石刺的手腕無比酸麻，隱隱發起抖來，隻得咬著牙拚命大叫。周琳從死神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水聲隆隆，隱約聽聞有人大叫，將臉麵的上水痕抹去，見陸離緊咬著牙齒，手臂環著自己的腰肢不住大叫，心中驚喜交加，借著他的手臂攀住石刺穩固身形。“壞蛋色鬼，要死了還要占人家便宜，抓的人家胸部好痛，實話說，感覺如何？”陸離見這女人生死關頭還有心思調笑，方才情況那般緊急，誰還來得及看抓在什麽地方，心中又急又氣，一番救助，消耗了自己大半的力氣，哪有什麽心思與她糾纏，此時手腕酸麻至極，幾欲暈眩，隻憑一股求生意誌強行吊命。“水流衝擊之下，山體將要崩塌，你對人家情深意重，人家能和你死在一起，此生也算是不枉了，如有來世，人家……。”周琳見陸離虛弱的樣子，扔選擇搭救自己性命，回憶初時種種，心境觸動，眼眶泛紅，真情流露。“你這個瘋女人小妖精，此時還有心思調笑，你……咕嚕咕嚕。”一番告白，使得陸離意誌鬆動，此時力氣耗盡，再也攀不住石刺，被卷入激流之中，沒入水底生死不知。周琳見陸離被卷入水底，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酸楚，口中慘嚎一聲，似失去依靠的小獸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罷了，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今生也是還不完，這就隨你一起去了吧。”周琳麵若死灰，複國的執念，似乎無那般重要了，閉緊雙目，臉上噙著舊時暖笑，張開雙臂隨著陸離一同沒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