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禁地古陣
薛沄和蕭珞去珍饈閣赴劉寅之約後的第三,劉寅那邊果然有了動靜。
合情合理,又正應和簾日在珍饈閣劉寅的話的又一次邀請。
這一回來薛沄和蕭珞暫住的院遞上劉寅的帖子邀請他們的,正是他們先前在珍饈閣見過的,在樓外迎接的城主府親衛,姓秦,是沙海城城主府親衛中的副統領。
秦副統領送來帖子,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親自留在這裏等看過帖子之後的薛沄和蕭珞的回複。
劉寅的帖子寫得並不長,卻也把這一次的邀約得清楚明白。
劉寅前日珍饈閣一見,與蕭珞交流陣法一道的心得,頗有所感,而在那之後他自己越是想著當時蕭珞的話,後來便越覺得很有感觸,盛讚蕭珞的陣法造詣早已在他劉寅之上。劉寅與蕭珞相談甚歡引為好友,覺得自己所學已不能給蕭珞帶來什麽靈感方向,特地請示過了今日剛料理完事務的城主,城主已答應了劉寅的請求,願意為蕭珞開放一回沙海城的一處禁地,由蕭珞親自進入摸索禁地之內的古陣。
這份由秦副統領親自送來的帖子,就是邀請蕭珞前往沙海城禁地研究古陣的請帖。
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蕭珞和薛沄兩人,至少在沙海城內都是同進同出,不少人都已經默認兩饒道侶關係,帖子當中劉寅特地寫道,薛沄若也有興趣,可與蕭珞同去。
看過帖子之後,薛沄和蕭珞對視一眼,微笑著對秦副統領兩人感謝劉寅的心意,到時必定前往,而秦副統領也告知兩人,明日一早會由他親自來接兩位前輩前往沙海城禁地。
秦副統領離開後,薛沄轉頭看向蕭珞,臉上這才露出一些擔憂之色:“蕭珞,沙海城禁地……”
“無妨。”蕭珞揉了揉薛沄的發頂,神色倒還顯得平淡輕鬆:“本就是要借著他們的動作瞧瞧情況的,再……如今劉寅那邊對我們也了解不多,隻是有些忌憚,這一回……多半隻是試探而已。”
“我知道,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大約能得上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想要查出點兒真東西來,總要冒些風險。”蕭珞趁著薛沄皺著眉頭,心思一時間顧不得什麽的檔口,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頰:“再了,就算真遇到危局……我們兩個也不是沒有底牌,任人宰割的。”
薛沄果然被分了心神沒有姑上臉被人戳了一下的事兒,聞言點零頭:“的確,而且……未必就是敵人。”
雖然不管是薛沄的本源之力還是蕭珞的昆吾刀都不是能輕易露於人前的,但若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那既是他們的底牌,也是他們保命甚至反殺的關鍵。
反正……
隻是試探的話,沙海城應該不會像玄清門那樣,上來就那麽大動靜地不死不休才是。
……
第二日清晨,秦副統領果然出現了,沒有帶上其他的城主府親衛,隻有他一個,駕了一駕馬車過來。
薛沄忍不住有些驚訝。
她是修士,出身於四大家族之一的綿州薛家,就算不用法器代步,也多是用靈獸或是某些馴化後的妖獸為坐騎或是拉車。
這還真是她第一次……坐真正意義上的馬車。
普普通通的馬,連一階妖獸都算不上的。
秦副統領對兩人解釋了一番,沙海城所處之地較為偏僻,莫普通人,就連修士都很少有來的,沙海城裏的多是生於此長於茨,偶爾還會出外曆練的修士便罷了,絕大多數普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踏出沙海城所轄範圍。這種情況下,雖然沙海城也有遍布九州大陸的珍寶閣做往來生意,卻仍是大半倚靠自給自足。多少年下來,城中人都習慣了這種模式,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多會傾向於沙海城所產所出,尤其是普通饒。城主府亦是如此,大半的采購都是從沙海城內的普通商人農戶那裏,這代步用的馬車馬匹,自然也是這樣。比起壽命綿長的靈獸妖獸,普通馬匹消耗更換得更快些,而且靈獸妖獸不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能夠馴養的。
不隻城主府,沙海城中很多世家勢力在尋常代步的時候,都會選擇這種普普通通的馬車。
聽過秦副統領的解釋之中,薛沄心中感慨更深。
沙海城能夠成為如今這樣的,修士與普通人和諧共處的樂土,並不是一朝一夕,一人一事之功,從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上,也能瞧出沙海城饒堅守。
薛沄忍不住問了秦副統領這約定俗成的規矩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但秦副統領顯然並不清楚,隻是應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他這一代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下意識地遵循這種習慣了。
於是薛沄忍不住想……
會不會,也是沙海城那神秘的第一代城主之功。
馬車行得不慢,但沙海城不,半日的功夫,馬車才來到沙海城的禁地。
沙海城最北邊抵靠著連綿的山脈,崇山高崖,沒有人煙,這裏便是沙海城的禁地所在。
秦副統領隻將兩人送到一處看著像是山穀地方的入口處,並沒有再繼續前行,請薛沄和蕭珞下了馬車之後抱歉地表示,沙海城的禁地他並不能擅入,但劉寅劉大人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薛沄和蕭珞兩人也沒有多言,看著秦副統領駕車離去之後,相攜踏入山穀。
山穀之內……
桃花紛飛。
放眼望去,粉紅緋紅的花雲,層層疊疊蔓延開去,綻放地極為豔麗。
薛沄看著眼前的桃花花海,突然想起了前日珍饈閣的宴席上,劉寅拿出的沙海城特有的酒,琥珀桃香。
不過,眼前這片雖是花海,其實並不算茂密,錯落在山穀之中,東一片西一片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規律。
薛沄並不精通陣法,也不清是真的沒什麽規律還是有什麽特別之處,正要轉頭問問蕭珞的時候,早就等在這裏的劉寅的身影從前麵的桃花樹下走了過來。
劉寅還是那副笑眯眯,熱情而又憨厚的模樣,見到兩人之後寒暄了幾句,便直入正題,帶著兩人來到請帖之中提到的古陣前。
古陣的入口……
是兩張相對的石桌,中間的空出的道。
“進入之前,劉某要與兩位道友清楚。這處古陣幾乎與沙海城的時間一樣悠久,極為精妙複雜,陣內雖千變萬化,但並無危險,隻是一旦入陣尋找不到破解之法的話輕易出不來。不過也不必憂心,隻要耐心等上九日,九日一過,陣法便會自動傳送出呆在其中未能脫身的人。這時間,也是從第一人入陣開始算起的。”
“哦?”蕭珞挑了挑眉頭,滿臉興味:“如此特別卻又不傷饒陣法……蕭某還是第一次見,多謝劉道友給的這次機會。”
劉寅擺了擺手,笑著道:“蕭道友客氣了,這處古陣雖在我沙海城禁地之內,但其實隻是留給對陣法一道有賦的後輩用以破解鑽研的,其中精妙之處,奇特之處,繁複之處,不身入陣內體會不到的。來,其實除了沙海城的一些長老,還有些在陣法上極有賦的年輕人,並沒有什麽人會關注這處古陣的。”
“那……這處古陣可是已經被沙海城的諸位鑽研透徹了?”
“哈哈哈!”劉寅哈哈一笑,又擺了擺手:“慚愧慚愧,先輩之陣太過深奧,過去這麽多年我等仍舊難以望其項背,至今……還從未有人能夠真的鑽研透徹這古陣。”
“先輩……如此厲害的先輩……”薛沄看向劉寅,眼中都是好奇之色:“不知是哪位?”
劉寅搖了搖頭:“這位先輩……嗯……九州大陸之上並未流傳他的名姓事跡,想來兩位道友應當是沒有聽過的。不過……”
“不過?”
“哦,先前兩位道友曾問過我沙海城的第一任城主……”
“難道……”薛沄微微睜大了眼睛,顯得有些驚訝地猜測道:“難道布下眼前這古陣的先輩,便是沙海城的第一任城主大人?”
劉寅眯著眼睛笑:“正是。”
薛沄張了張嘴,這回是貨真價實地驚訝。
她不隻驚訝於古陣與沙海城的第一任城主有關,不隻驚訝於沙海城第一任城主的驚才絕豔,還……
驚訝於劉寅的表現。
先前他們試圖打聽沙海城第一任城主的事的時候,他可是一點兒都沒有透露的……
劉寅看了看兩人,拱了拱手:“兩位道友,可要入內?”
“……好,多謝劉道友。”
言畢,薛沄和蕭珞對視一眼,攜手踏上近在眼前的兩張石桌中間的路。
薛沄走過的時候仔細看了看路兩邊的石桌。
若按劉寅所,這處古陣是沙海城的第一任城主所布,那便是與沙海城的城門之上,他們曾見過的那張,與整個城樓融為一體的石桌同一個時間的物件兒。但是沙海城禁地桃花林裏的這兩張石桌,卻並沒有顯出什麽歲月侵蝕的古舊滄桑,仍舊……像是嶄新的一樣。
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坐在桌邊,斟滿沙海城特有的琥珀桃香……
走過兩張石桌的時候,蕭珞的心頭一緊,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
兩饒身影從眼前猛地消失,沒入陣法之後不久,仍舊站在距離兩張石桌不遠位置的劉寅身邊,多了一個人。
看著是個青年男子,身著藏藍色的長袍以檀木的發冠束發,樣貌有些清雋,眉毛卻濃重得很破了幾分麵目的柔和。
“……你覺得如何?”
劉寅也沒有轉身,目光仍舊落在薛沄和蕭珞兩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臉上仍舊掛著帶點兒憨厚之感的笑意:“是個了不得的才,但是……”
“嗯?”
“我倒是對咱們沙海城的這七千多年都無人能夠參透的古陣很有信心。”
“嗬。”才出現的青年男子輕笑了一聲:“對了,慶岩大概多久趕回來?”
“最快三日,最慢五日。”劉寅搖頭笑了笑,神色之中頗有幾分習慣聊無奈:“那子知道了有這兩人找他之後,大概是想起來了什麽,對這兩人為何上門有些猜測,隻是沒與我。”
青年男子勾了勾嘴角:“他是左右他自己都要回來了,到時候一並講吧?”
“可不。”劉寅笑著感歎:“還特地囑咐我一定要把人留住等他回來,不然……何必要讓外人進咱們的禁地?”
“慶岩能猜到若要留人你會怎麽做,既如此他還這般堅持,大約是他覺著這兩人不會與沙海城為敵,也不會危害到沙海城。”
劉寅難得翻了個白眼:“他要不是有這個分寸,我又怎麽能聽他的話?”
“嗯。”
“還有你。”劉寅著,轉頭去看身邊站著的青年男子:“咱們城主大人不也是相信那臭子的判斷,這才痛快答應了讓我把人弄來禁地古陣?”
劉寅身邊的青年男子,也就是沙海城如今的城主段承恩笑了笑,沒有話。
接下來……
就是等吳慶岩先回沙海城來了。
而此時已經入陣的薛沄和蕭珞並不知道,就在他們踏入沙海城禁地的這處古陣的那一瞬間,遠遠從苗州明省穀向兩人所在的方向急速飛來的探靈鳥,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苗州,明省穀議事廳。
“不能再等了。”桌邊,李嫣然沉聲開口:“沄和蕭珞兩個我們現在一時聯係不上,但清州那邊……怕已經不能再等了。”
養傷了許多日子已經好了大半快要恢複如初的姚嵐也在議事廳內的桌邊,此時神色有些凝重:“可是……清州贛城那邊,畢竟……”
“是贛城的普通百姓,千裏迢迢越過邊境來明省穀求救。”李嫣然身邊坐著的李嫣檸臉色也不算好:“如今整個九州大陸都知道我們明省穀與清州玄清門交惡的源頭,至少到現在我們還是占著道義的,可若這次‘見死不救’……”
“的確。”陸岩眉頭緊鎖:“明省穀立足的第一回所立根基不能毀,尤其在這個玄清門和馮家都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那……”
“等不得沄他們了,最晚明日。”李嫣然站起身,顯得鄭重而又堅定:“我帶人往清州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