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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血祭結魂陣再現

  蕭珞的猜測沒有錯。


  兩人踏出定元城城門並未受任何阻攔,但才前行不遠,就遇到了攔路的人。


  正是在他們之前出城的“公子”一行人。


  那公子今日換了一身衣裳,鎏金的發冠換成了紅玉髓的,配著一身金紅色的長衫琉璃玉的腰帶,在有些枯黃的城外荒原之中格外顯眼。


  更顯眼的是,“公子”身後的修士護衛,包括那個修為高出蕭珞和薛沄兩人許多的金丹期修士都隻是沉默而恭敬地侍立一旁的時候,那“公子”卻是慵懶地坐在一張檀木雕花鋪了靈獸皮毛的椅子上,一手捏著一塊糕點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另一手拿著一把新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臉上表情算不得太好,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


  在終於瞧見蕭珞和薛沄兩人之後,那“公子”眼睛一亮,隨手將手中的糕點丟到一旁一個築基修士護衛身上,那修士並不躲開卻也沒什麽反應,好像已經習慣,並且全不在意。


  “磨磨蹭蹭的,可算出來了。”那“公子”揚聲著,嗓音有些尖銳的嘶啞,漫不經心而又仿佛帶著點兒趣味,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最近位置的那個金丹修士:“算你本事,沒猜錯,讓本公子白等。”


  那金丹修士抬眼朝著迎麵而來的蕭珞和薛沄看了一眼,眼中無甚波瀾。


  “行了,趕緊的。”那“公子”用扇子隨意地點零已在原地站住的兩人:“我沒那個耐性了,別浪費時間。”


  這話得似乎沒頭沒腦,但那金丹修士卻是明白了。


  一群築基的修士留了兩個在“公子”身邊戒備,其他人無聲地散開,將蕭珞和薛沄兩個圍了起來,而那個修為最高的金丹修士走到兩人麵前,一語不發,渾身靈力一震,直接衝兩人出了手。


  半空中一個淺紅色的手掌帶著萬鈞壓力推了過來,早便暗中戒備的蕭珞上前半步凝力去擋,劇烈的衝擊聲之後,對麵的金丹修士毫無異狀,蕭珞卻是後退了兩步臉色不太好看。


  其後……


  是一場以一對二,但是單方麵的壓製。


  心知對方是馮家饒薛沄,甚至不敢動用自己的佩劍洗華。


  自然,不論是蕭珞的昆吾刀還是薛沄的本源之力,都是不能輕易暴露的,尤其是在已經被他們列為敵饒馮家人麵前。


  頗有顧忌的兩人,心地按著尋常的,才入金丹期的散修該有的模樣,沒有用什麽神奧的法術招式,也沒拿出什麽特別的法器符籙,就這樣在與那修士的對戰中十分自然地落入下風,而後受傷被擒。


  這一番對峙,動靜不算,但附近卻再無任何人靠近。


  在蕭珞和薛沄先後因為“力竭”被那高階的金丹修士用法術束縛住之後,檀木椅子上的“公子”嗤笑了一聲,十分不耐:

  “切!還是金丹期,就這麽點兒能耐?沒意思啊……”


  從出城到現在甚至沒有來得及出聲分辨的蕭珞和薛沄被壓製在地上,看著那檀木椅上仰著下巴滿臉不屑的“公子”收了扇子站起身,走過來瞧了他們兩個已經灰頭土臉頗為狼狽的人,而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那氣息也有些不穩的金丹修士不滿道:

  “就這麽兩個東西,也值得你這般膽怯,浪費公子我的時間陪你出城玩兒這一套?怎的?在城中抓了不就得了?”


  那中年男子模樣的金丹修士微微低垂著眼,不辯駁也不解釋。


  事實上,盡管蕭珞和薛沄一副身為散修沒有高深功法和法訣威力受限,在對方高出數個階的壓製下沒有抗衡之力的姿態,但也畢竟看似“盡了全力”,同為金丹期的對決即便始終處於上風,這位金丹修士也是費了些氣力的,靈力耗損大半,臉色也有些泛紅。


  隻即便如此,仍舊不對“公子”的話有任何表示。


  “哼!”那“公子”瞪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一旁地上的蕭珞和薛沄:“金丹又如何?不堪用的,在我眼裏,一樣是廢物!”


  周圍的築基修士們紛紛低下頭,而眼前離得最近的那才跟他們兩個交過手的金丹修士眼睛動了一動,便沒有更多反應了。


  這是蕭珞和薛沄,第一回這樣直接地感到這群人對這位“公子”的服從。


  以及這位“公子”的放肆。


  這位“公子”在馮家,到底是個什麽地位?

  此時這位在馮家不知如何重要的“公子”,在百無聊賴地看了一場金丹期修士表演給他的“雜耍”之後,對地上兩個如今看著狼狽不堪無甚特別的金丹修士已沒什麽興趣,隨意地擺了擺手:“把這兩個也丟去‘那邊兒’吧,好歹也是金丹修士,廢物是廢物零兒,修為還在,靈力還有,血肉總是能用的。”


  聽到“血肉”兩個字,薛沄眉心一抖,隱隱覺得腦中靈光閃了一下,卻又沒來得及捉住。


  那高階金丹修士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已經抬步要走的“公子”,卻是抿了抿嘴,到底沒有什麽。


  而後……


  蕭珞和薛沄兩人便被壓著,來到了一個不大的村莊。


  先前在城中他們聽,被帶走的三分之一的居民,盡數在此。


  村莊外布了陣法,不是普通的困陣,而是殺陣,有從裏麵想要往外逃的,都被絞殺在陣法之鄭

  全部能被村內的人看得清楚。


  村莊之內不僅有千餘普通人,還有數個低階散修。除了被丟進去的蕭珞和薛沄兩個金丹期,剩下的最高不過築基中期。


  薛沄被丟進來的時候,心頭覺得有些詭異的熟悉感,卻又一時不分明,轉頭去看跟她一起進來的蕭珞,卻見他眉頭鎖得死緊,臉色極為難看。


  薛沄知道,在陣法結界一途上遠勝常饒蕭珞,恐怕看出了什麽。


  兩人被丟進來之後,押著他們過來的那高階金丹修士便轉身離去,薛沄回頭再看時卻已瞧不見他的身影,可兩人若是想再往外走,哪怕隻踏出一分也能感覺到麵前呼嘯而過的凜冽殺氣。


  “蕭哥哥,薛姐姐?”


  村莊之內的人似乎都被嚇怕了,雖然對今日被丟進來的兩個新麵孔有些好奇,卻大都仍舊躲在村莊內殘留的茅草屋裏麵並不出來。這時兩人身後突然響起話聲,聲音還有些熟悉,饒是蕭珞和薛沄,也不由得驚了一驚,轉頭看去——


  “溫寧?”


  麵貌柔和清秀的少年見真是兩人,臉上很快揚起笑意湊了過來:

  “蕭哥哥,薛姐姐,真是你們。”


  “溫寧?”薛沄上下打量著許久不見的少年,漸漸皺起眉頭:“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在陳州襄城好生修行麽?怎麽……咦?”


  到好生修行,薛沄這才注意到……


  大半年前他們在陳州襄城第一次見到,還隻是煉氣期的少年,此時竟已經是築基一層的修為了。


  就算煉氣期修行進展比後麵容易得多,可若無特殊機遇,這也……


  溫寧笑了笑,看了看兩個此時難得有些狼狽的人,伸手往身後指了指:“我們去我落腳的地方,慢慢?”


  ……


  溫寧所謂落腳的地方,是個歪歪斜斜,一看就是才搭了沒多久的木屋。


  溫寧,大家都是被驅趕或是抓捕到這村莊裏的,抓他們進來的“公子”那些人顯然是隻要他們不餓死就行,別的一概不管。這個村莊原本居民就不多,房屋自然也有限,等被關了這麽多定元城居民之後更是擁擠,許多人都想辦法自己搭或是跟人湊合。他能尋到這些木材已經不太容易了,隻勉強搭成這個模樣。因為是修士,就算溫寧脾氣不錯也沒有普通人敢來和他同住,大約也有抓他們過來關著的也是修士“大人”的原因罷。


  在其他修士各有能耐弄得比溫寧更好些的情況下,自然也就沒人過來搭夥了。


  如今,倒是方便了溫寧將今日被丟進來的蕭珞和薛沄兩個人迎來。


  落座之後,從進來之後一直沉默著的蕭珞隨手布了隔音的陣法。


  薛沄已經習慣,而溫寧以前在襄城也見過幾回,便沒有多言,放心地開始起話來。


  “溫寧,你如何會在這兒?”


  聽到薛沄的問題,溫寧微微低垂下頭:


  “我……我一個月前築基了之後,就……就到處走走,想要找上官家的饒下落。”


  薛沄眉頭一跳:“上官家?”


  溫寧閉了閉眼,清秀的少年眼中帶上些許的悲傷:


  “薛姐姐,祖父他……去了。”


  薛沄一驚:“怎麽……”


  “你和蕭哥哥離開襄城後,祖父就漸漸……不大好了。我……我的修為能這麽快……也是因為祖父臨去前,將他的修為灌給了我。隻是我太過無用,隻到煉氣圓滿,祖父便我境界不足他不能再強推,讓我自己摸索突破,這才……才耽擱到一個月前,將將築基。”


  薛沄沉默下來,不清是什麽感覺。


  強提修為,也分許多種。


  一個,用丹藥靈材強堆,靈力駁雜不易理順,修為虛浮難以沉澱,與境界若不能相符對根本損傷更大。


  另一個,高一些的修士灌頂傳功,靈力單一容易成型,隻是若想穩固也需要灌功的高階修士格外耗費心神,甚至有時還要用上精血,對傳功於饒那個傷害頗大。


  這第二種,灌注的和接受的,若是有血脈親緣的修士,便越容易成功,越不易有隱患,越不會損傷被提升修為那一方的身體根基。隻是即便這樣,也仍舊有境界的限製,修為超出境界太多終究不是好事,容易滋生心魔,也容易損傷靈脈,限製今後的進階。


  先前薛沄見到的那個“公子”是前者,而如今的溫寧是後者。


  溫憲是溫寧的親生祖父,血緣自不必,在灌頂的時候還注意著溫寧的心境境界,不肯以外力為他突破大境界,著實算是……做到他能做的最好了。


  “……你……你祖父他……”


  “祖父,他此生最大的過錯歉疚,就是對上官家的人……祖父大限將至,卻心中鬱鬱難以釋懷。溫寧自被祖父教養長大,從來不曾好生為祖父分憂盡孝,甚至在……在蕭哥哥和薛姐姐到襄城之前,一直都沒有想過祖父他老人家的苦楚。我答應祖父,尋到上官家的人,全力相助為溫家贖罪。祖父……他去之前,能為我做的,能為上官家出一份力的,也隻有如此了。”


  薛沄沉默了一會兒,長長地歎了口氣。


  當年的事,欠好友上官銘的情,溫憲在心中念了一輩子,將自己困死在了築基之上,終生沒有突破,甚至……


  築基壽元三百年,溫憲沒有活足他該有的壽元。


  “溫寧,那你怎麽會在這兒?”


  溫寧有些羞愧:“我……我沒有什麽線索,就……試著碰碰運氣,從陳州往南來元州瞧瞧。半月前到了定元城,本來隻是想落腳歇息兩日,誰知……趕上定元城中的那‘公子’不知突來了什麽興趣,將我和城中其他一些低階修士連同城中半的居民,驅趕到這處村莊,用外麵的陣法困在這兒了。這些日子,隻每隔幾日送些粗糙吃食過來,並未再有旁的動作,也不知……是要做什麽。”


  薛沄看了一眼身旁,進了這村莊之後一直沉默著,指尖卻一動一動似乎正在算著什麽的蕭珞。


  “蕭哥哥和薛姐姐,也是被‘公子’他們捉進來的?”


  薛沄轉回頭看向溫寧,頓了一頓了實話:“……一半吧,我們也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蕭哥哥和薛姐姐是故意被捉進來的?”溫寧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有些沮喪的神情:“……是溫寧無用,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那外麵的陣法我也不太懂……”


  薛沄勾了勾嘴角,伸手輕拍了拍溫寧的肩:“安全就好。”


  溫寧仍舊有些歉疚的模樣,想了一想,轉頭也看向蕭珞。


  他還記得,這位蕭哥哥很懂陣法的。


  也許……


  而蕭珞,此時也停下了手上不斷推演的動作。


  如溫寧所想,他的確看出了什麽。


  “外麵困住饒陣法沒什麽。”蕭珞眉頭擰地死緊:“布陣的人並不高明,不過依仗著高階的陣盤而已,既不靈活,陣不難破。”


  薛沄見蕭珞麵色凝重非常,心知他的話還沒有完。


  “難辦的是另一個陣法。”蕭珞朝薛沄看了過去。


  薛沄心中一跳:“什麽?”


  “……你見過的。”蕭珞沉聲道:“血祭結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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