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142.我想不到我怎麼才能輸？
「織法者在上啊，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星星載著一群人落在城市中心的廣場上，但已經不見了布萊克的蹤影，入眼之處只有一片覆蓋了廣場大地的碎冰。
那些碎冰是如此的多，一層一層的疊在大地之上，讓頭頂蒼白昏暗的光照耀下來，在碎冰上反射出怪異幽冷的光。
連見多識廣的小星星都有些無法理解這些碎冰的成因。
這很像是寒冰法師們用寒冰刺骨公式弄出的場面，但若是小星星本人，以藍龍的施法能力也沒把握能一瞬間粉碎這麼多扭曲的血肉。
虛空生物在扭曲墮落時的血肉強度可不是普通生命能比的，哪怕是並不擅長近戰的克熙爾，在生命力的堅韌層面都要遠超正常物種。
它們對於元素和奧術魔法的抗性更是高的讓人絕望。
這是虛空給予它們的「賜福」。
「唰」
風行者媽媽從龍背後一躍而下，輕盈的落在地面，她蹲在那裡，伸出手甲撥了撥腳下的「碎冰地獄」。
在那些冰渣子里封凍的血肉殘跡讓她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死靈都感覺到噁心。
「這已經不是殺戮了。」
在風行者媽媽身後落下的伊墨瑞爾·影衛也一臉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屠殺的地獄，她輕聲說：
「這是凌虐和示威。」
「它們還真是惹惱了他。」
莉蕾薩將軍看著手中的碎冰，她語氣複雜的低聲說：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憎恨某樣東西.我的弟子雖然好戰惡毒，但他從不凌虐敵人，現在他卻跨過了自己的底線。
我們將看到一個不擇手段也要毀掉某樣東西的布萊克·肖。
想想還真是讓人害怕。」
「他一直是這樣的，只是他不想讓我們看到他除了不正經的胡鬧嬉戲的另一面。」
芬娜也跳了下來。
笨蛋戰士倒是對眼前這殘忍的一幕沒什麼感覺，她撇著嘴說：
「布萊克想做什麼事還沒有做不成的，他之所以弄出這副場面確實是為了示威，但我估計不只是對虛空示威。」
芬娜瞥了一眼面色複雜的戴琳，故意拉長聲音說：
「這不就是因為某些人的不作為嗎？在至親者被害死之後也不去調查一下，大概是因為海賢對他的事業很重要，所以寧願假裝自己沒看到那些海賢們身上的嫌疑。
如果有些人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想當個好家長，哪裡還需要我們現在這麼辛辛苦苦的收拾這個爛攤子？」
「噗」
芬娜這精準的補刀，讓戴琳的面色更蒼白了一些。
上將動了動嘴唇，但最終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任何的解釋在這時候看起來都是如此的蒼白。他或許真的是個失敗的父親，也是個失敗的國王。
仔細想想，海賢們過去難道就沒有露出過馬腳嗎？
也不見得吧。
每過幾年斯托頌海峽這邊都要發生沉船事件，明明這邊的海下沒有暗礁的，但這些悲劇都被海賢們以「不敬大海」的名義搪塞過去。
官方也從未想過深入調查。
芬娜說的是對的。
海賢對庫爾提拉斯很有用，他們對於艦隊戰鬥力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大家都選擇性的忽視了這些小小的「瑕疵」。
包括戴琳在內。
所以，德雷克的叛逆不只是因為年輕氣盛。
還因為他想要彌補失敗父親與祖輩們的過錯，所以不得不成為一名被人唾棄的海盜，才能名正言順的攻擊這些被庫爾提拉斯的王權庇護的海賢嗎？
沉浸在宏圖霸業中的人太需要力量了，所以他們忽略了那些光，還有身後張牙舞爪的影子。
「我們該走了。」
小星星看到了城市高處閃耀的皎白月光，她提醒到：
「守望者們和月之祭祀的大驅散神術要生效了，如果不想被暫時驅散體內力量變的虛弱不堪的話，就趕緊走！
後面還有仗要打呢。」
「走。」
風行者媽媽丟掉手中碎冰，一聲令下。
一群人快速爬上小星星的龍背，芬娜最後一個跳上來，她回頭看向呆立在原地的戴琳，大喊到：
「老頭子，你瘋了！快上來！懺悔這事什麼時候不能做？一會還要靠你打前鋒呢。」
「你們走吧。」
戴琳吹了個口哨，喚來自己的皇家獅鷲翻身騎上，他對小星星和龍背後的人說：
「我不是在懺悔，我只是剛剛發覺我必須去做一些事情，雖然晚了，但總比不做要好。」
他看向遠方模糊的風暴神殿所在的陰沉島嶼。
他說：
「芬娜，如果我最終沒能回去.照顧好你的兩位母親和你的弟弟妹妹。」
「你神經病啊！」
芬娜大叫到：
「你自己去照顧他們啊，別這麼隨便把責任丟給我？我也很忙的，好不好？你給我回來！」
「那是我親手養出的罪孽，我必須親手解決它。就像你說的，在你們這些兒女面前我身為父親，必須表現的像樣點
我可不想在你們鄙夷的目光中度過下半生。
我會解決它們。
與它們廝殺到地獄盡頭。
你們別來！」
背著三叉戟和奧丁之盾的戴琳扔下一句話，在獅鷲嘶鳴中沖入天際，小星星想要去追但大驅散神術的光芒已經閃耀到極致。
無奈之下，藍龍拍打著翅膀掠入高空。
幾秒之後，下方的城市就被一道聖潔明亮的月光籠罩，就如閃耀的瀑流，以源點向外輻射，奔流之中將一切不屬於物質世界的黑暗之物消弭驅散。
布倫納丹的災難在降臨三十分鐘之後結束了。
然而，這只是斯托頌戰爭的第一幕。
——
「封閉所有城門，派出高階海賢激活海潮結界。」
斯托頌谷地東方海峽之外的海島上，坐落於此的風暴神殿頂層大廳中，完全克熙爾化的斯托頌勛爵頭戴風暴召喚者王冠，手持晦暗的虛空石。
他以原本佈道時的姿態站在大廳的海潮聖像之下，攤開雙臂，對眼前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的高階海賢們宣稱到：
「黑暗神靈的謙卑僕從們，散播榮光的時刻已到，我們不必再隱藏了。恩佐斯的戰爭使者將為我們摧毀斯托頌谷地的所有外敵，而我們將以深淵的力量凈化這個國度。
最終，我們將席捲整個世界，黑暗帝國的榮光將由我們親手拉開。
去吧！
打開風暴熔爐，召喚無眠密黨，開啟深淵議會，迎接虛空先驅的到來，準備盛大的血肉獻祭.
所有的眼睛，將在今日睜開！」
在他的古神語召喚之下，下放那些孤僻陰沉的海潮賢者一個接一個的進入虛空化，暴露出身為克熙爾的真面目。
大廳之外的結界開啟，深淵之水被召喚著塑造出墮落元素。
在神殿地下的秘密巢穴里，神秘的深淵低語者也開始孵化那些早已存在於此的虛空之卵。
整個風暴神殿就像是一台戰爭機器，一瞬間被激活到它應有的洶湧姿態。
而環繞這座大島嶼周圍的海水也翻滾起來，在墮落海賢們的齊聲呼喚中，天空變的陰沉，晦暗的雷鳴混雜著狂風暴雨傾瀉而下。
被召喚的大海怪張牙舞爪的從海水中伸出恐怖的觸鬚，就如一道道墮落血肉的防護，將整個島嶼都保護起來。
一道道蒼白的光劃過天穹，讓陰暗的神殿更顯陰霾。
大片大片的海潮賢者們在他們已經克熙爾化的首領引導下，穿越過陰森的石質溶洞，一把把附帶著虛空力量的武器被下放。
那些雙目無神的護教海騎士們也被集結起來，在各處重要節點布防。
風暴神殿幾乎是瞬間就完成了要塞化。
作為風暴教會坐落于海洋中的大本營，這裡的防禦力量強大到足以抵禦庫爾提拉斯艦隊的正面火力。
想要拿下這裡，最少也需要數萬人的軍隊在飽和魔法支援下不計傷亡的猛攻。
但海賢們可不只是在這裡。
攻破了風暴神殿也沒什麼用。
別忘了，庫爾提拉斯艦隊的每一艘主力戰艦上都有海潮賢者的存在。
在下達命令之後，斯托頌勛爵獨自一人站立在空曠的潮汐大廳中，儘管已經墮落為克熙爾，但他此時依然如自己還是人類時一樣，謙卑的活動著已經扭曲的身體，半跪於海潮聖像之前。
他在祈禱。
並不只是祈禱。
隨著深淵之語的回蕩。
很快，那古老的海潮聖像前，就有魔力匯聚成一位女士的身影。
艾薩拉女王慵懶的影像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斯托頌勛爵，她用自己那種標誌性的御姐沙啞音說到：
「你失敗了，可憐蟲。你向尼奧羅薩的使者誇下海口，將貢獻給恩佐斯一尊足以征服世界的大海魔王
但我可沒有看到什麼大海魔王的身影。
我看到的只是一群被變故與意外嚇壞的可憐蟲，你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踏入了某個陰謀家的陷阱，太狂妄的你們已經走入了窮途末路。
你現在召喚我，是祈求我拯救你嗎？
我無能的臣民。」
「不，尊貴的艾薩拉陛下，我們並沒有失敗。」
斯托頌勛爵發出一陣人類絕對不可能發出的怪異笑聲，他用混沌的聲音說：
「我依然會為黑暗神靈獻上我的祭品，他會成為黑暗帝國的奠基人，我對此毫不懷疑。而我召喚您前來，只是請您幫我向分散於南海之上的海潮賢者們傳達信息。
風暴教會註定無法再主宰這個國度的信仰，真是遺憾。
但我們留下了種子。
忠誠的信徒法瑞維爾的艦隊已經離開了庫爾提拉斯，他將行南海。位於庫爾提拉斯第一、第二艦隊之上的海賢們必須全力配合他。
庫爾提拉斯艦隊將在自己的地盤上，遭受數百年前來從未有過的可怕失敗，而他們的失敗將成為我們崛起的養料。
戴琳也會意識到這一點。
沒有了海賢，他引以為傲的艦隊就什麼都不是！
他有他的理想，他有他的偉業，他會需要我們，他會重新接納我們，他會成為我們的一員。
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唔，庫爾提拉斯的大海商將成為南海上勢力最大的一股海盜？這是怎麼了呀？一個兩個瘋了一樣都要去當海盜了。」
艾薩拉女王用一種風情萬種的姿態，滿是譏諷的捂嘴輕笑到：
「就好像是一個奇怪的時代被拉開了帷幕。這片無趣的大海上真是越來越熱鬧了，真是一台好戲。
我已經開始期待這場戲的高潮。
但我的臣民，你應該知道，你今天大概率活不下去了，有什麼遺言需要我轉告嗎？
我這樣仁慈的統治者，很願意為慷慨赴死的無能廢物傳遞那麼一條微不足道的消息。」
「我倒是覺得我不會輸，最少不會輸在今天。」
斯托頌勛爵和艾薩拉女王雖然都是為恩佐斯服務的。
但顯然兩者並不是同一個派系，在面對女王的高傲譏諷時，克熙爾化的勛爵仰起頭，說：
「我有一座要塞、我有忠誠的僕從和士兵、我有來自黑暗神靈的賜福、我有戰而勝之的力量！就算戴琳聯合了聖光教會和月神國度的戰士們又能如何？
他們註定無法穿越過黑暗神靈的帷幕來擊潰我，還有我主的深淵僕從在外警戒。
他甚至不能動用他的艦隊。
而戴琳被憤怒沖暈頭腦，他已經握住了深淵的禮物，他已經踏上了黑暗之路，他終會成為我預言中的大海魔王。
我真的不覺得我會輸。
我也想不到我要怎麼才能輸，女王陛下。
風暴教會的傳承不會就此斷絕，我們失去了庫爾提拉斯的枷鎖，我們將把黑暗的榮光散遍整個世界。
風暴王國、吉爾尼斯、洛丹倫、奎爾薩拉斯，提前分散出去的海賢們將踏上所有擁有海岸線的國度。
那些被大海籠罩之地，將成為我們的榮光居所。」
「嘁，又一個被恩佐斯的低語燒壞了腦子的傢伙，又一個以為虛空力量所向無敵的傢伙，又一個目空一切將把自己葬送掉的傢伙。
我真是不懂。
為什麼它每次挑選代言人的時候，都不去挑那些真正的聰明人？」
艾薩拉女王毫無尊敬的直呼恩佐斯的名諱。
她已經對眼前這場交談失去了興趣。
她的魔法影像在消散，還有女王最後的「祝福」。
「心懷毀滅殺意的不羈海盜、信心滿滿的狂熱邪徒、還有手握深淵卻反抗深淵的海軍上將。屠殺、憎恨、愧疚與正義、復仇和拯救的交織。
戰士們磨刀霍霍，邪惡也準備拚死一搏。
真是我百看不厭的好戲。
我就知道，普羅德摩爾們從不會讓我失望。
竭盡全力讓這場戰鬥精彩一些吧，如果你們打得好，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給你們點獎勵，我可憐的臣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