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真與假
「嗚嗚」
低沉怪異的號角聲，在黑夜裡回蕩著，在山谷盡頭，正把玩著一把匕首的帕索尼婭.肖爾，突然停下了手指的動作。
這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太站起身，往遠處掃了一眼。
她說：
「那是火刃氏族的召集信號，看來小傢伙們做的不錯啊，大大超出了我對他們的預期。明翼家的年輕人，其他人那邊怎麼樣？」
肖爾婆婆的語氣沒什麼尊重。
但在她身後，出身奎爾薩拉斯名門的哈杜倫.明翼也沒有任何不滿的表示，精靈遊俠拍著肩膀上的獵鷹，語氣溫和的說：
「法拉德大師和深影已經各自帶人，展開了對分散開的火刃劍聖的追獵，拉文霍德在丘陵地區的精銳齊出。
又有暴風王國軍情七處的助力，戰場已經被分割了。
只要我們能在這裡拿下老達爾.三重血刃，今夜這一戰，就將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輝煌大勝。」
「我們？」
肖爾婆婆品味這個詞，她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對戰意滿滿的遊俠搖了搖頭，說：
「不是我們，是我。
明翼家的年輕人，你很有天賦，但現在的你，還不足以加入一場傳奇之間的戰鬥。
不要露出那種不甘的表情，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還缺少那一絲真髓的力量，你對你的戰技理解還卡在瓶頸。
你的箭根本射不中老達爾，一旦接戰，他能在你反應過來之前，就砍掉你的腦袋。
換你的導師莉蕾薩將軍過來還有點可能，但莉蕾薩，唉
她也老了，不願意動彈了。
如我一樣。
歲月不饒人啊。」
傳奇刺客一邊說著歲月不饒人的話，一邊以明翼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遁入陰影，她在陰影中說到：
「去幫那三個小傢伙！他們過於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大批集結的劍聖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接下來的事情，該由大人幫他們做完。
踏入爆炸區時小心一點。
那些神經質的侏儒們弄出的玩意，偶爾不怎麼靠譜。
唔，穆拉丁親王還是如以往一樣有活力，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些銅須矮人的血管里，流淌的到底是血？
還是暴躁的雷電.」
話音尚未消散，帕索尼婭的氣息就已經遠離了這處，往前方雷電交鳴的山坳中衝去，哈杜倫.明翼抓著自己的鳳凰戰弓。
這個心中有自我驕傲的遊俠，在這一瞬有種衝動，前去那傳奇戰場，但很快，他就壓制住了內心的不甘。
帕索尼婭說的是對的。
現在的他，還沒有那個能力介入傳奇之戰。
而現在是一場戰爭，處於其中的每個人都必須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讓戰爭走向勝利。
「下一次.」
哈杜倫拿起魔法哨子，吹了一聲，在古怪的尖叫聲中，一頭帶著華麗座鞍的白色陸行鳥，出現在遊俠身邊。
明翼動作靈活的跳上座鞍，拉起韁繩，最後一次往不遠處，已經升起紫羅色的魔法結界的山坳看了一眼。
然後操縱著自己心愛的座駕，往爆炸區那邊急速趕去。
「下一次，我不會再錯過了。」
他如此對自己說。
就像是個給自己的誓言一樣。
——
「他們來的真快！」
騎在戰馬上狂奔的布萊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夜中影影綽綽的只有一片風在吹，但那股冷徹心脾的危險感知在告訴他。
身後有一群劍聖在追。
胯下戰馬已經開始喘粗氣，顯然是以最快的奔跑速度跑了太久，但即便是這樣，卻依然沒有擺脫身後劍聖追捕。
那些在疾風步隱匿中的獸人只靠雙腳的奔跑，就不比戰馬慢！
見鬼，這些劍聖是吃什麼長大的！
「瑪瑞斯！」
海盜朝著身前喊了一句，在眼前幾米處，肖爾正駕馭著另一匹戰馬狂奔，而遊俠瑪瑞斯則背靠著他，反騎在戰馬上。
雙手在滲血，但依然穩穩的抓著戰弓。
在布萊克喊出聲一瞬，遊俠就抬起雙手，已經搭在弓弦上的束縛箭嗖的飛入天際，又呼嘯著刺在地面。
下一瞬，最後一支魔法箭的束縛效果就被激活。
在藍色的弧光閃耀中，某個倒霉的劍聖的疾風步效果被破除，那提著黑色戰刀，背負著火刃戰旗的獸人被跳動的弧光束縛在原地。
但下一瞬那束縛，就被這劍聖以力量硬生生掙脫開。
他向前奔跑幾步，又一次進入疾風步的隱匿中，但一團紅色的光圈已經出現在布萊克向後看的視線里。
即使是在疾風步狀態下，那團獵人印記的光依然在跳動。
而且，剛才那回頭一瞬，布萊克已經眼疾手快的丟了個偵查出去，而反饋回的信息，讓海盜眉頭大皺。
火刃氏族劍聖學徒達舍
凡俗之軀.火刃儀式.疾風步.致命一擊
40級戰士/3級劍聖（偽）
「這個『偽』是什麼意思？」
在戰馬疾馳中，布萊克心裡跳出一個極端好奇的想法：
「這些傢伙不是真正的劍聖？而且稱號也是劍聖學徒，但為什麼他們會有傳奇職階？還有狀態欄那個『火刃儀式』，聽著像是一個附加狀態。」
「嗖」
銳利破風聲在布萊克腦後響起，讓海盜寒毛倒豎。
整個人向外一滾，從戰馬背後翻身摔落，而載著他奔跑的馬兒，則在刀光一閃中，整個頭顱都被砍了下來。
鮮血四濺開，無頭的戰馬向前摔倒，也讓那突襲過來的劍聖現身，後者單手提刀，出現一瞬，頭也不回的伸出左手。
一把扣住了身後襲來的箭矢，又反手一丟，瑪瑞斯那邊就慘叫一聲。
遊俠射出的箭矢已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正插在他的左腿上。
不對勁！
這個傢伙強的不對勁！
身後的劍聖距離他們還有近三十米遠，再厲害的拔刀斬也不可能一下子越過三十米的距離。現身襲殺他的劍聖，肯定比其他追捕者都厲害。
他被盯上了。
布萊克在地面滾了一圈，剛起身，就看到眼前一抹刀光亮起，生死時刻，他抽出趕得到的痛擊之刃和刃拳，交錯著抵在身前。
「砰」
海盜整個人被砸的翻滾著飛出去。
而眼前那道人影也如戲法一樣，化作碎光消失，再抬頭時，海盜的雙手都在抖，而那個襲擊者，依然距離他有十米遠。
「唰」
一個偵查丟了過去，反饋回的消息讓布萊克瞬間瞪大了眼睛。
「哈弗歐森」蘭特瑞索.火刃
凡俗之軀（臨界）.幻象者.致命一擊
60級戰士/8級劍聖
「60級！」
布萊克這一瞬懷疑自己眼花了，但反饋的信息不會騙人，他遇到了一個將戰士之道修行到凡俗與超凡臨界點的傢伙！
或許只差一步。
眼前這個體型比其他獸人都要高大一圈的傢伙，就能踏足傳奇之境。
這樣的傢伙，出現在他們三個的戰場，這是作弊啊！
喂！
有沒有G.M出來管一管？
「獸人殺手？」
那身材高大的持刀者，活動了一下脖子。
他下巴下方黑紫色的鬍鬚甩了甩，帶著一抹輕蔑與不屑，揮手將手中燃燒著元素之火的大師之刃指向前方。
刀刃斜斜的對準了正爬起來的布萊克。
他說：
「屠殺那群懦夫有什麼意思？來！和真正的戰士過過招。」
布萊克沒有回答。
他調整著呼吸，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傢伙的注意力已經鎖在他身上，那是很難形容的感知，就像是被一頭猛虎鎖定。
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迎來當頭一刀，而且打出的絕對是碾壓傷害。
「他們討厭你。」
布萊克低垂著身體，左手扣著刃拳，右手提著短劍，他緊盯著眼前這個真.劍聖。
他說：
「你的同伴本該衝過來砍死我，但你現身之後，他們就好像沒看到我，我褻瀆了你們火刃的戰旗，殺了你們的同胞，他們恨不得殺了我。
所以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你這個哈弗歐森！
你的同伴們比我更厭惡你，哪怕你為他們而戰，雜種！我猜，你的德萊尼媽媽肯定不是自願嫁給你的獸人爸爸的吧？」
他在挑釁眼前這強到離譜的傢伙。
希望眼前這傢伙失了智的攻過來，而被他鎖定的布萊克已經開始準備激活潮汐符咒，幸虧已過了15分鐘。
但潮汐符咒能不能對眼前這傢伙起效，布萊克心裡真的沒底，而毫無疑問的是，那是他逃命的唯一機會。
否則，就只能去冥獄找海拉女王報道了。
「弱者的把戲。」
高大的半獸人卻並沒有被挑釁道，他雙手握住了那在黑暗中燃燒著元素之火的沉重戰刀，對布萊克說：
「但你懂得倒是多，我還不知道，這個世界里，也有人知道『德萊尼』這個詞，你引起我的興趣了，獸人殺手。」
布萊克深吸了一口氣，他主動搶攻，卻突然看到半獸人身後，在黑夜裡幾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抹弧光一閃而逝。
「哈！」
海盜大喊一聲，提著刀就往眼前的劍聖撲了過去，後者皺起眉頭。
獸人殺手就這成色？
簡直和拚命的小混混一樣，真是讓人失望！
他提起戰刃，在失望之下，一刀處決斬殺朝著布萊克揮出去。
「嗡」
戰刀砍下，符咒激活。
如潮汐一樣的聲響在蘭特瑞索.火刃耳邊響起，讓劍聖一瞬心驚，身體一抖，三個惟妙惟肖的幻象跳出，將自己保護起來。
但幻象跳出一瞬，就被潮汐重擊打滅開，連帶著他自己也被暈眩一瞬。
布萊克的猜測是對的。
潮汐符咒的眩暈效果，在眼前這個半獸人身上生效連一秒都不到，根本不夠他刺出一刀，但激活符咒之後，他卻毫不停留。
越過半獸人，甩出鉤鎖就往後方黑夜狂奔。
與此同時，三十米外，拉開戰弓，面無表情的哈杜倫.明翼的手指，也輕輕鬆開。
「嗖」
奎爾薩拉斯法師精心製作的魔法箭化作一道流光飛旋，以突破音速的急速，在黑夜中帶起渦流一樣的尾流，高速旋轉中刺向火刃劍聖。
後者從眩暈中蘇醒便轉身拔刀，將戰刀如盾牌一樣擋在身後，但.
「噗」
魔法箭飛竄過來的一瞬，就如毒蛇擺頭，在微不可聞的弧線中，狠狠刺進劍聖肩膀，又在魔力激活后，將毒素注入全身。
「啊！卑鄙！」
半獸人劍聖大吼著將那利箭拔出，捏成兩半，在他身前，手持戰弓向前跳躍射擊的哈杜倫.明翼長發飄飄。
在黑暗中突進的身影伴隨著箭雨激射，將那獸人不斷逼退。
「欺負小孩有什麼意思？自以為強大的獸人！為什麼不來找真正的遊俠過過招？還有，哈弗歐森，應該是你們獸人罵人的話，對吧？
你這個哈弗歐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