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萬物藐視

  巨大的風壓而下。


  火球看似移動的非常緩慢，但這隻不過是一種錯覺。就算是伊明也明白，雖然它看起來緩慢，但是這不過是由於火球的超大體積所造成的一種假像。而抬頭望去，這個火球簡直和整座城市一樣大，強大的壓力甚至連伊明都不由的試圖屏住呼吸。大地一片通紅，彷彿此刻眾人已經置身於地獄之中。


  「那是什麼？」


  冰魚已經沒有再將目光放在那些出氣多進氣少的屍體和即將成為屍體的東西上，她不安的回過頭來，注視著天空上這個似乎象是要填補或者轟炸什麼的巨大火球。直到她仰起了脖子，才勉強看清楚這個可怕能量體的大致輪廓。而瑪利安和貝爾蘿加也目瞪口呆，畢竟即便是她們，也完全沒有見過如此規模的魔法，更何況，這還不是魔法，甚至連她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別妄想了！」


  馬克斯冷哼一聲，或許是死前覺悟，他反而放棄了一切。


  「燃燒神錘是我們馬可王國最強大的武器！沒有任何人能夠在它的面前安然無恙！甚至連詠唱使都不行！！」


  「看來已經絕望了。」


  望著形如顛狂的馬克斯，伊明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而另外兩個魔靈使者顯然也呆愣在了那裡，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但是即便如此，這兩人也感受到了絕望的來臨，以及無路可逃的恐懼。


  （的確如此呢。）

  梅亞莉小聲的肯定道。


  「艾妮，你們有辦法逃跑嗎？這個東西太過巨大，我的空間粉碎沒有辦法完全破壞它。」


  羅琳操馬回首，帶著一絲關心淡淡地說道。她本人倒是不急，也不需要著急。畢竟她已經死了，而一個死人，是不需要關心自己會不會再死一次的。但是伊明覺得她似乎對艾妮的生死也不是特別關心，最多也不過就是「這裡跌倒了會受傷，要小心注意點」的程度。他實在很想問問，這位傳說中的少女騎士，在死了之後究竟心態有了什麼樣的變化。說不定可以做個參考。以預備自己日後使用。


  「這東西…………」


  伊明抬起頭來，注視著幾乎要壓到自己頭頂地巨大火球。而馬克斯顯然已經放棄了，他就那樣冷笑著站在那裡，注視著眼前的眾人。他已經不需要再通過什麼手段來攻擊了，反正大家都是死，何必浪費那個精力呢？逃？你能逃到哪裡去？這個火球可以將半個國家的疆土燒毀！你就是能在一瞬間跑出這座城市。也沒有任何意義！！至於抵擋則是更加不可能地不比核彈小。」


  但是伊明卻依舊悠閑，他甚至有時間通過光線數據的構成推算出那個火球的具體高度和大小，以及它的降落速度。


  （還有多少時間？）


  梅亞莉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一分三十秒，艾妮，你有辦法嗎？」


  「嗚喵？」


  聽到伊明地詢問，艾妮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注視著那個巨大的紅色火球半晌，接著再次低下頭，抱緊了懷中的布偶。


  「呼……………」


  「看來是沒有了。」


  顯然，伊明對於艾妮的舉動已經是見怪不怪，他只好苦笑一聲。


  「那麼，梅亞莉，交給你了………你躲在我後面幹什麼？」


  （…………沒什麼。）

  在又看了一眼半透明的少女騎士之後，梅亞莉迅速移開視線，她抬頭注視著天空。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接著閉上眼睛。


  然後睜開。


  此刻，梅亞莉金黃色的右眼中。閃爍起了微妙地光輝。


  接著，她提起裙擺，優雅的彷彿進入舞場的淑女一般，走向了廣場空地的一角。


  那隻眼睛究竟看到了什麼？

  除了梅亞莉之外，沒有任何人看到。


  但是她做了什麼，卻是讓所有人都看到的。


  梅亞莉高舉起手中的符文細劍，接著一劍揮下，劈在地面上。


  沒有半點聲響，動作，氣流的活動，甚至沒有一絲怪異的反應，那個原本已經即將到達的巨大火球，就這樣消失了自己地蹤跡。湛藍地天空一覽無餘，清澈透明的如同寶石，甚至連一絲雲彩都沒有。一切就這樣結束，似乎從未出現，從未開始過。這簡直是不可能出現地奇迹，但是它出現了。這是違反常識的事情，但是它的確存在。伊明伸了個懶腰，冰魚將手放在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顯然，他們是知道梅亞莉的能力的，而事實上，只要有梅亞莉在身邊，他們根本不用害怕什麼火球，或者什麼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樣一來，一切都結束了。」


  伊明轉過身，很誠懇的注視著顫抖不語的馬克斯。


  而馬克斯，則幾乎已經進入了失神狀態。他渾身顫抖，不敢相信的注視著天空。這怎麼可能？集合自己一生心血的燃燒神錘被消滅了？不，消失了？不對，這究竟是怎麼搞的？不可能是被防禦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伊明沒有興趣向他解釋，相反，他望了一眼在旁邊幸慶劫後餘生的兩人。


  「本來應該是我來動手的，不過………怨有頭債有主，總得有人為他們的同胞報仇血恨。」


  說著，伊明做了個手勢。


  而就在這時，一根飛箭驟然間從廢墟中射出，直射向還沒有緩過神來的菲亞拉。而菲亞拉則大吃一驚，他急忙伸手，伴隨著一口鮮血。一堵堅硬的土牆在瞬間出現在菲亞拉的身前。人都是這樣，在無法逃避的危險面前所剩的只有絕望。但是當危險變成可以阻擋地時，沒有任何人會想要放棄賭一賭的可能性。


  可惜，菲亞拉賭輸了。


  那根看起來輕巧無比的飛箭居然穿透了堅硬的石土牆，甚至連方向都沒有絲毫改變的穿透了菲亞拉的頭。接著，這具失去生命地屍體僅僅只是搖晃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伊明的眼神從另外一側掃過，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帶著有些激動地不可抑制的笑容從另外一個倒霉蛋的身體中抽出刀子，他的半個身體。還融化在土壤之中。


  此刻，女弓箭手也從另外一側的廢墟碎片中站起身來，她手握長弓，雙目含淚。


  「中間的那個要留下，我有用。」


  伊明僅僅只說了這一句，接著他只聽到「噗嗵」一聲。馬克斯已經被那個男子打倒在地。他地雙手被鋒利地匕首穿過，但是馬克斯此刻卻沒有任何神色，他只是目光獃滯的望著眼前的天空，彷彿還在尋找那個巨大的火球。就好像一個被拋棄的戀人，依舊痴心的等待著，希望他地戀人只是遲到了。而並不是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


  「看來你輸了。」


  伊明輕鬆異常的笑容出現在馬克斯的面前，而這時老人終於勉強轉動了一下眼睛，艱難的望著眼前的伊明。


  「你是……怎麼辦到的？」


  「現在你是戰敗者，應該我問你問題。」


  伊明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老弱病殘其中已經佔了兩項而對其有所同情。


  「首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殺死這些天賦者，接著，告訴我，你們的構裝武器是由什麼造成的。」


  梅亞莉站在不遠處。安靜地注視著伊明。而此刻那個男人和女弓箭手則已經被她拉了回來。雖然他們也想知道。伊明究竟留下這個人來要詢問什麼，但是既然梅亞莉攔住了他們。那麼他們也不好再向前進。而且，能夠親手殺死兩個馬可王國地高級成員對於他們而言，已經很滿足了。


  「謝謝。」


  而在這邊，伊明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面色平靜，無驚無喜。


  「你似乎並不為所動？年輕人？」將一切都說出來之後，馬克斯反而象是解脫了，他甚至有心思好奇地向伊明詢問這個問題。


  「很正常的事，我早就習慣了。」


  伊明聳聳肩膀，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


  「那麼，你能夠告訴我………是怎麼破壞燃燒神錘的嗎？」


  「能力的一種。」


  伊明言無不實，但是他絕對不會說出一句完整的實話。


  因為那正是梅亞莉最後的，也是最為強大的一項特殊能力。


  萬物藐視。


  這個世界是由什麼組成的？


  如果詢問這個問題，那麼每個人都會不屑一顧的告訴你，這個世界是由粒子，由物質組成的。


  但是在某些人看來，世界並非如此。


  這個世界是由力組成的。


  引力，重力，壓力，作用力，反作用力，摩擦力，阻力等等各種各樣的力組成了這個世界。一切都有力無處不在的影響，一切有力無處不在的操縱。每一個力，都擁有自我的軌跡，起始與終點，以及一條相互之間聯繫的運動軌跡。而梅亞莉那金黃色的右眼，則可以看見組成這個世界的本質之力，並且能夠清晰的看見這個力量的起點與終點。如果用一個很直觀，簡單的比方來說，那麼在當一塊磁鐵吸引一個物質時，整個過程就正是力量之間運動的軌跡。鐵器會被直接吸引到磁鐵上，而書則會從手中直接掉落到地面。這一切都是力量的軌跡，一般的人同樣可以進行預測，如果將一隻筆鬆手的話，那麼它就會掉落地面，這正是一種力量軌道起始與終結的判斷預測。


  而梅亞莉的右眼，正是擁有可以看見這種無處不在的力之軌跡及它的始終，並且能夠輕易的進行傷害及破壞的能力。


  如果當一個力的終點被破壞后，那麼那個力將何去何從？

  那個力是否依然存在？


  被磁鐵吸引之物只要破壞了磁鐵，那麼自然就會停止移動，轉而受到其他力的影響。


  而最為簡單的一點駁論就是，當這個力即將作用之處消失，那麼這個力本身又有什麼來決定它曾經存在過？


  這是科學家的問題，伊明也從來沒有多想過這一點。而事實上，根據梅亞莉每一次的能力發動來看，只要她破壞了力的終點，那麼這個力本身就立刻變為「不存在」。


  這就是梅亞莉的能力，但是也僅限於此，這個能力雖然能夠看見世界上無處不在的力，但是卻並沒有辦法殺死任何一個人。因為那個時候，梅亞莉所能夠攻擊的，只有「力」的終點這一點而已。


  而剛才梅亞莉所做的，也正是這麼簡單，她「看見」了燃燒神錘即將降落時的「終點」，並且將其破壞。那麼，這個強大的力本身由於沒有「終點」。而立刻轉化為「不存在」的形態。


  伊明並沒有把這些向馬克斯多做解釋，就算解釋了他也聽不懂，而事實上伊明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我想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七星龍淵的黑影籠罩，伊明抱歉的沖馬克斯聳聳肩膀。


  「再見了。」


  接著，他揮下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