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間隙

  在五彩石上懸浮著的蒼天之主虛像沉默不語，而在一旁負責報告的艾莉諾亞則神情凝重。伊明和梅亞莉帶著饒有興趣的目光注視著那個奇怪的裝置，畢竟來到這裡已經有些時日，之前發生了太多的事，現在居然還殺掉了一頭黑龍。與情與理如果再不向上報告可就說不過去了。於是貝爾蘿加使用了自己攜帶的聯絡魔法道具，聯絡到了蒼天之主，並且由艾莉諾亞向其稟報簡要情況。


  （這個看起來很象科幻電影中的三維全息影像。）

  望著眼前不斷晃動的蒼天之主影像，梅亞莉有些好奇的望過去。接著她轉過頭，發現瑪利安正滿臉通紅的低著頭，看起來象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不知道她會對兩人的關係怎麼看？梅亞莉微微偏了下頭，最終也只是輕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而伊明則根本就沒有去注意她，只是凝神聽著艾莉諾亞的報告，以便隨時準備好掩飾或者回答的選擇。


  從本質上來說，伊明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他雖然並不會對和梅亞莉一起洗澡產生什麼抗拒心理或者羞恥感，但是也不會就此精蟲上腦的過去撲倒。凡事總有輕重緩急，當然如果到了合適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介意品嘗享用這美味的餐點。不過那並不是現在，而且……期待的越久，才越有珍惜的價值。


  「………到目前為止，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艾莉諾亞報告完畢，同時躬身向蒼天之主行了一禮，接著迅速退下。而蒼天之主則點了點頭，這才轉向伊明。


  「守護者，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殺死一隻黑龍…………」


  「我並沒有殺它，是這傢伙原本就受了傷，自尋死路而已。」


  伊明「矯正」了蒼天之主的說法，他可不想給人一種是自己輕輕鬆鬆象殺雞剁魚似的廢了一條龍的錯覺，雖然那嚴格來說也算不上是錯覺。


  「我明白了。」


  蒼天之主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輕笑，但是隨即她便咳嗽一聲，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看來，由你率領整個調查隊是非常明智的判斷………」


  「你早就知道古拉羅會叛變了么？」


  伊明打斷了蒼天之主的話，當初莉塔高興的舉著墜飾說這是貝爾蘿加給她的時候，伊明就有了些疑問。身為雖然表面上平等，但是事實上已經成為學院實質領導者的蒼天之塔，怎麼會輕而易舉的把這種權利恭手送人？就算這是為了討好，那麼翠綠之塔或者赫炎之塔這種實力強大的派系不是更加適合么？怎麼會找上只有一個學員，而且還只是個魔法使的幽暗之塔？現在看來，蒼天之主或許早就發現了古拉羅有問題，而在這些人中，唯一有實力能夠與古拉羅對抗的，也只有那天能夠和他拼一劍互傷而不死的伊明，所以她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吧。


  「…………是的，我的確發現他有些問題。」


  在眾人同樣的期待目光下，蒼天之主只沉默了片刻，就做出回答。


  「當然，身為魔法師，我沒有能夠親自對他進行指引的確非常失職，但是老實說，有時候我也不知道古拉羅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長到我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會永遠守護在我的身邊…………」雖然蒼天之主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是在那一瞬間，她沉默了。


  不過這尷尬的沉默並沒有停頓太久，蒼天之主又繼續說了下去，她的語氣嚴肅，同時帶著鎮靜與悲傷。


  「我不會要你們迴避，也不會要求你們忘記這件事。與自己守護者的溝通是非常重要的，各位。或許你們有一天，也會象我一樣，擁有守護自己的使者。但是千萬不要將他當作理所當然的存在，守護者之所以守護魔法師，是因為他們對魔法師有所求。而魔法師之所以需要守護者的幫助，同樣是因為她們需求著守護者的保護。千萬不要忘記，這是一種彼此需求的關係，的確，現實是非常殘酷，而我自己也成為了你們的反面教材。我一直相信古拉羅，但是卻忘記了與他進行溝通，最終導致了這樣的局面。但是，這對你們各位來說也同樣是非常有用的一課，不要忘記。千萬不要以為，守護者就是理所當然守護你們的使者。伊明，梅亞莉，你們也是一樣。千萬不要將守護魔法師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不要忘記你們的想法，你們的意志和追求。」


  莉塔原本握著梅亞莉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而梅亞莉則安慰性的反握住，什麼也沒有說。


  而此刻，蒼天之主的語氣再次緩和下來。


  「那麼，無論如何，伊明先生。你為帝國除去了一個災難。無論黑龍究竟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對於帝國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你能夠消滅它實在是我們的幸運，而且你還發現了聯邦的陰謀………我會給你合適的封賞，還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別忘了，殺掉古拉羅的是梅亞莉。」


  伊明言簡意賅，同時指了指梅亞莉。而蒼天之主則輕笑一聲，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似的。


  「當然，我不會忘記梅亞莉小姐為了保護我們的魔法師所付出的努力，如果沒有你的幫助，那麼事情恐怕也同樣會變的無法想象。我在這裡鄭重向你道歉，梅亞莉小姐。」


  梅亞莉微一搖頭，事實上她和伊明一樣，對於所謂的封賞並不十分在意。於是蒼天之主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點點頭，接著繼續說道。


  「至於接下來的命令，我希望你們能夠固守這座城堡，會立刻有人來協助你們，在這方面你們並不需要擔心。但是海涅王子的情況的確非常反常，我認為，他應該是和我們的目的一樣，想要找出這個森林異變的原因吧。那麼…………」


  「很抱歉，蒼天之主大人，我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頭緒。」


  察覺到蒼天之主正望向自己，艾莉諾亞很快就做出了回應。


  「那麼希望他們也沒有任何頭緒，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那麼我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說道這裡，蒼天之主咳嗽了一聲，而伊明很明白她的所謂『自己人』是什麼意思。雖然說事出有因，但是謀殺他國王子這種事，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是那麼好開口說出來的。而在這裡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是各個魔法派系中最為精英的人物，同時這也是一個試探她們的機會。


  「如果發現了海涅王子，務必將他們全部消滅！我之前也得到了一些情報，海涅王子是帶領著聯邦十位大劍術士中的三位離開的，如果有必要的話，將他們全部殲滅。如果無法做到，那麼必須保證海涅王子本人無法活著走出這個森林………」


  「大人，其中一位劍術士已經被伊明先生殺死了。」


  艾莉諾亞立刻回答，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回答，蒼天之主沉默了片刻，接著輕笑起來。


  「伊明先生，現在恐怕整個帝國的守護者中，沒有任何人比你的功績更高………這樣一來，封賞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


  伊明什麼也沒有說，畢竟這不是他該發言的時候，而且說實話，所謂的封賞對於伊明來說也只不過是束縛，名譽？伊明最想要的是低調，而不是名譽。否則他大可以把一切事情都鬧的轟轟烈烈，殺黑龍的時候也不用故意弄出個光線陷阱把艾莉諾亞困在原地。權力？權力代表著義務，畢竟權力不是權利，想要別人服從你的命令，那麼本身也要作出一定的犧牲。至於金錢，伊明同樣不放在眼中，錢只要夠花就行，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奢望。美色更不需要，世界上比梅亞莉還要漂亮的美人可不多，而且伊明也不是見一個就想哄上床去的風流情種，否則的話，此刻在城堡中的這些少女，除了莉塔之外可能都會失身了。


  「總之，請你期待吧……那麼，日後再聯絡。」


  說著，蒼天之主的幻像微微向伊明點了點頭，接著化為道道光粒，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要去仔細察看一下黑龍的頭，艾莉諾亞小姐呢？」


  「我會按照伊明先生的說法，把那些龍肉冷凍起來………可以吃嗎？瑪利安小姐？」


  這同樣也是伊明一直在擔心的問題，如果辛辛苦苦幹掉的龍不能吃的話，那麼還真是太浪費了。畢竟殺龍可不光是拿龍頭來做裝飾品的。


  「真幸運，你們應該幸慶自己碰到的是一條黑龍。」


  不知道為什麼，瑪利安的心情顯然不是太好。


  「如果是綠龍的話，吃了它的肉你們會被當場毒死的。但是黑龍………我曾經在一卷外史上看見過，黑龍肉會增強魔法師與魔法之靈溝通的能力，同時也會起到改善體質的作用。不過那畢竟只是傳聞，還好貝爾蘿加小姐已經事先偵測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那麼，我先走了。」


  說完之後，瑪利安狠狠的瞪了一眼伊明，轉身離開了房間。


  真是莫名其妙。


  伊明聳聳肩膀，也就隨她去了。


  （我帶著莉塔離開一下。）

  梅亞莉說完之後，也帶著莉塔離開了。而伊明也發現，此刻莉塔的表情有些沉重，顯然剛才蒼天之主的說話對她也起了一定的影響，所以梅亞莉才要去和她談談，畢竟在這種事上，兩個女孩子之間會更好交流。而艾莉諾亞則去了地下室，按照伊明的說法冷凍住那些龍肉，既然已經判定可以吃了，那麼就不需要再有什麼顧慮。


  「守護者先生，請讓路好嗎？」


  「嗚哇。」


  貝爾蘿加的聲音忽然從伊明身邊響起，嚇了伊明一跳，他轉過頭去，這才驚訝的發現貝爾蘿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回那個魔法裝置，同時來到了門口。說起來，這個少女還真是個相當沒有存在感的人物，剛才雖然是她打開的魔法裝置，可是在那之後，眾人都下意識的遺忘了她。似乎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這同樣也是個奇怪的人。


  伊明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若有所悟的轉過頭去，在窗外，陰暗的天空下開始響起了輕靈的敲擊聲。大自然的結晶爭先恐後的落下，為大地帶來新的生機與活力。並且將一切，都籠罩在美妙的樂曲之中。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