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因與果的無限

  說起來容易,但是想要做到,卻並非易事。


  在向學院長探聽時，四人得知「幽暗的貝魯可琳」目前行蹤不明，應該說，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究竟在什麼地方。雖然在學院標誌型的「五耀塔」中的「幽暗之塔」應該能夠找到她的蹤影，不過既然學院長都這麼說了，那麼想必去也是白廢力氣。


  伊明向後背靠在椅子上，漠然的望著窗外。在夕陽的照耀下，學院中心五座高塔彷彿巍峨的山脈，聳立其中。


  （你在想什麼？）


  梅亞莉走到他的身後，望向窗外。


  「莉塔呢？」


  （睡著了。雖然在別人眼中，我們只出去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但是事實上已經在野外奔波了三天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對於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言，還是太過勉強了。）

  「………………」


  伊明沒有說話。


  （自從回來之後，你似乎就很在意，對嗎？）

  「沒錯。」


  伊明點了點頭。


  「為什麼，那個時候的『我』要給我留言說『放棄那種無聊的想法』。這兩天，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我實在是很在意，無聊的想法指的又是什麼？難道說，我們永遠沒有辦法過上平穩安定的日子嗎？還是另有隱情………我實在搞不明白，究竟會發生什麼，這點讓我有些不安。」


  （難道說，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了解嗎？）


  梅亞莉坐在伊明的對面，那雙異色的眼眸閃爍著截然不同的光芒，而伊明則苦笑的搖了搖頭。


  「別開我玩笑了，大小姐，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啊。」


  （那麼，就不要去想了吧。）

  梅亞莉向前探了探身子，靠近了伊明。


  （順其自然不也挺好么？既然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那麼何必去在意呢？人生本來就是這樣不對嗎？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壞事。既然如此，根本不必去在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要做好心理準備就足夠了。我想，那個時候的你之所以會留下這句話，恐怕也是這個原因吧。畢竟，只有會在下一步做出行動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就好像現在，我就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哦？」


  伊明忽然來了興趣，他注視著梅亞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


  「這可真是………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卻沒想到你還會預知未來啊，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就是這個。）

  伊明還沒有反應過來，梅亞莉的臉已經近在眼前，香甜的味道一瞬間湧來，他的嘴唇彷彿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碰到，接著分開。


  梅亞莉站起身，笑容中夾雜著一絲狡黠，她得意的望著伊明宣告道。


  （正因為我做出了行動，所以我才會預知未來哦？那麼，我要去休息了，可不要被慾望沖昏了腦袋來偷襲我啊。這對淑女來說可是很失禮的行為。）

  獃獃望著梅亞莉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後面，伊明這才象是反應過來般聳聳肩膀。


  「居然被你耍了………」


  他苦笑一聲，隨即再次望向窗外，但是和剛才不同，此刻伊明的眼神中，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


  同樣的景色，卻有人看的怒火中燒。


  華萊士很不爽。


  計劃怎麼會失敗？！


  他緊咬牙關，憤怒的簡直要把手中的羊皮紙撕碎。抬頭從窗口俯瞰而下，那五座高塔簡直就好像五枚鋼針扎在他的心裡。原本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帝國軍隊應該包圍了學院，說不定還能順利的接收一部分權利。但是現在這些都失敗了，瑪利安沒有失蹤在魔法陣里，不，雖然她的確是失蹤了，但是很快又再次出現。這根本不合理！她們是怎麼回來的？！


  「威廉女士！」


  華萊士轉過身，用近乎咆哮的聲音怒吼道。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究竟把他們傳送到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他們能夠回來！」


  「我向您保證，華萊士大人。」


  威廉女士抬了抬眼鏡，表情和她之前並沒有絲微的差距，看她那鎮定自若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尚在掌握中一般。


  「傳送陣的修改精確無誤，我保證是他們肯定是被傳送到了亡靈之森。」


  「那麼！他們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華萊士「砰！」的一拍桌子，兇相必露。


  「還是說，你認為他們在那邊被哪個好心的亡靈法師送回來了？！」


  「請您自重，華萊士大人。」


  即便是威廉女士，在聽到那個該被詛咒一輩子的稱號后也微皺了皺眉頭。她並沒有特別站在怒髮衝冠的華萊士面前，而是站在角落的陰影中，彷彿在確認般的向他報告道。


  「根據傳送陣那面的法師聯絡，可以判定他們也沒有傳送到試煉場地，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我想，我或許可以以此為契機，建議學院長多調查一下，說不定會發現什麼…………」


  說到這裡，威廉女士忽然停住了聲音，接著她向後退去，很快隱沒在陰影之中。而與此同時，書房的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華萊士隨手將那張羊皮紙扔進火堆，接著語氣立刻變的溫和了許多。


  門慢慢的打開了，瑪利安小心翼翼的走進書房，低頭向華萊士行了一禮。


  「我回來了，父親大人。」


  「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華萊士的語氣溫和的簡直就好像是一位慈父。


  「沒想到連學院，居然都能夠出現這樣的意外，一旦你回不來的話，那麼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女王她們交代。畢竟，你可是被寄予期望的，由莉亞帝國的第六位詠唱使后選呢。這件事我會上報女王的！真是，一次守護者的測試，居然能夠出現這種危急生命的差錯！實在是不可饒恕！我會向學院長提出抗議！同時要求她立刻安排一次安全的測試給你。放心吧，我的孩子，以你的能力，通過這種測試根本就沒有問題。」


  「……………………」


  瑪利安沒有回答，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會自信滿滿的承認這一點，但是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了那種信心。


  伊明以及梅亞莉的攻擊方式，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之中，面對那種近乎無法想象的攻擊，即便換了自己，有可能倖存下來嗎？她捫心自問，得到的答案卻讓瑪利安不由的顫抖，那是隱藏在感性之外的，絕對的理性思考後所得出的結論。


  「怎麼了嗎？」


  「啊，不，沒什麼事。父親大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通過測試的。」


  瑪利安猛然一驚，急忙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華萊士說道。


  「這就好，你今天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我想你也累了，該去休息了，我會命人為你準備好溫暖的紅茶和甜點。好好的去享受一下，放鬆放鬆心情吧。」


  華萊士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瑪利安的頭。


  「是，父親大人，謝謝您的關心…………那麼，我告退了。」


  「哦，對了。」


  當瑪利安退回門口時，華萊士忽然想起了什麼般拍了下手。


  「當傳送失敗的時候，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記得嗎？」


  「…………很抱歉，一點都不記得了。那麼，晚安，父親大人。」


  瑪利安微一搖頭，接著走出了華萊士的書房。


  「哼！！！」


  當書房的門再次關上之後，華萊士的臉色立刻變的猙獰起來。而與此同時，原本不知道消失在何處的威廉女士也再次出現。


  「真難得你居然忍到了現在呢，而且還在那孩子面前表演的這麼出色。」


  「我無時無刻不想親手掐死那個小賤人！」


  華萊士冷哼一聲。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呢？華萊士大人？」


  威廉女士有些不解的問道。而華萊士那張飽經風霜的臉色，則浮現出陰冷狠毒的笑容，那彷彿是蛇一樣的笑臉。


  「我要讓她充分得到幸福，再把這一切全部毀掉。就好像她的母親對我做的那樣，這個小賤人，倒是也長的越來越象她的母親了。哼！！每當我照顧她的時候，我內心的怒火就更加猛烈的燃燒，那彷彿是在提醒我，永遠不要忘記那個時候的屈辱和仇恨。她的母親，還有這個國家帶給我的一切！！我要抗爭到底……並且讓它們徹底毀滅！」


  那張原本爽朗的，成熟的面孔一瞬間變的扭曲，彷彿渴求著鮮血的蝙蝠。


  「等著吧，瑪利安…………還有由莉亞帝國，學院，這一切！都會毀在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