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末路之初

  「胡說八道！！」


  伊明偏過頭，一塊石頭夾雜著風聲以及怒喝擦著他的耳朵飛過，看起來這位大小姐不但魔法實力非凡，手上功夫也相當了得。


  「我說的是事實。」


  滾燙的熱水自然沒可能來做填飽肚子的早餐，但是總好過什麼都不吃。伊明一面小心注意讓自己手中那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青銅頭盔中盛放的熱水不要灑出去，一面無奈的沖對面橫眉豎目的瑪利安聳了聳肩膀。「根據我的推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對方的目標就是你了。而換句話說，你就是把我們拖進這險境的罪魁禍首之一。」


  「這不可能！」


  瑪利安氣呼呼的站起身，但是周圍的石頭幾乎基本被她扔光了。


  「那麼我想請問一下，歷來學院中這個所謂的守護者測試，都是隨便把人往哪個禁區里一塞，然後等他自己走出來么？」


  「這……………」


  莉塔低下頭，仔細的回憶了片刻后，堅定的搖了搖頭。


  「在學院中學習魔法的學生都是受到學院嚴格保護的，根本不可能會讓我們遇到會危急生命的情況才對………」


  「那麼，你想怎麼樣？！」


  瑪利安憤怒的盯著伊明，平日里那尖銳的眼神可以嚇退一堆無知的笨蛋，但是對於伊明來說卻絲毫沒有作用。


  「很簡單。」


  伊明伸出一隻手，指向森林深處。


  「你走，要不我們走。」


  「你的意思是…………分開？」


  「沒錯，大家各走各路，我可不想被你連累。我和梅亞莉只不過是戰士，莉塔也只是平凡的女孩子。我們可不想被牽扯進什麼破壞謀殺又危險的陰謀中。保險起見，我們最好還是分開，而且老實說，我們現在沒有食物，如果能夠找到什麼吃得，少一個人分總是比多一個人分要好的多。」


  伊明神色淡然，但是說出的話卻絕不留情。


  莉塔嚇呆了。


  梅亞莉安靜的小口喝著頭盔中的水，毫不在意，畢竟這也是事實。


  瑪利安不敢相信的站在當場，她緊握拳頭，瞪大眼睛。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理智又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事實。眼前這個男人不但沒有絲毫想要保護她的想法，甚至還把她看做累贅。一個想要急於丟掉的，燙手的山竽！？


  「梅亞莉是我的同伴，重要的朋友。莉塔是我們要守護的人，於情於理我們都有守護她的必要。但是只有你，小姐。你非但沒有任何用處，我也想像不出我們之間有什麼感情聯繫。無聊的相遇就應該以無聊的道別來結束，現在這種時候，可不是人多力量大。而且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小姐。你留下來對我們來說是一種麻煩。」


  「…………你這個………………」


  瑪利安咬牙切齒的瞪著伊明，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恐怕她早就將伊明殺死幾千次了。


  「伊明哥哥，我覺得………」


  （………………）

  莉塔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梅亞莉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而又堅定的沖她搖了搖頭。


  「…………好，很好。」


  瑪利安瞪著伊明，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走，我倒要看看，沒有了我的協助，你們會在幾天內變成那群亡靈的食物！！」


  「請。」


  伊明不再廢話，而瑪利安就這樣轉過身，徑直離開了。


  「等等，瑪利安姐姐………」


  「莉塔，不要去管她。」


  伊明打斷了莉塔的呼喚，他盯著莉塔的眼睛，讓這個女孩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緊張。


  「你想幹什麼？把她叫回來？讓她去吧，她原本就不是我們該遇到的人，相信我，莉塔，這種情況我們比你遇到的次數要多很多次。道義，公理和善良是救不了你的。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學會最低限度的殘忍。拋棄無用的，僅僅留下有用的。只有這樣，才有最大的可能性活下來。」


  「那麼………你也會拋棄梅亞莉姐姐么？」


  莉塔勇敢的直視向伊明，而成為談話中心的梅亞莉只是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坐著，望著煮沸的熱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會。」


  伊明很乾脆的說出了答案。


  「可是………你剛才還說………」


  「如果發生那種情況的話，我想我會和她一起死。」


  伊明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聽著，莉塔。這樣的比較是毫無意義的，我和梅亞莉已經相處了很久，我們都遇到過彼此會為對方犧牲生命的場合。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也從未有放棄對方，這種感情是長期建立起來的。所以我寧可選擇和認識的人一同死去，也不絕對不會接受為了個僅僅認識一天的人而冒險。這不是浪漫而是愚蠢，那個女人在我看來，只不過是多了一張嘴的累贅而已。如果是在普通的情況下，或許我們可以表現的更象正常人，生死與共，共同患難。但是現在情況不允許我們這麼做，這個鬼地方沒有食物，我們可能也找不到食物。而且很有可能危險就是由她招惹來的，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遠離危險，就只有拋棄她。而且，我想你也知道，她早就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那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沒有讓一個大小姐發脾氣的悠閑時間。」


  「………………」


  莉塔沉默著，一言不發。而伊明也只能無奈的聳聳肩膀，畢竟她還是個小孩子。她從未有遇到過類似的遭遇，也從為體驗過因為一時的愚蠢決定而帶來的危害究竟有多麼嚴重。有些事情，雖然說起來沒有道理，但是事實上，有些時候做出某些行動，根本就是不需要理由的。


  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麼為何拋棄就需要理由？

  「哈啊………」


  伊明走到梅亞莉的身邊坐下，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不該說的那麼直接的。）

  梅亞莉抱怨道。


  「那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伊明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將瑪利安帶離這裡，然後趕走或者殺掉她，對莉塔說因為她發脾氣自己走失了這樣的謊言才比較好吧。畢竟莉塔還是個小孩子，而且我不認為她有必要接受我們曾經面對的一切。）

  「…………說的也是，我有些激動了。」


  伊明聳聳肩膀，點頭承認自己的失誤。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只想著怎麼處理掉這個麻煩，完全忘記了莉塔的想法和他們兩人完全不同。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再想追溯過去的錯誤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很快就放棄了反省，接著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


  「那麼，我們走吧。」


  （向哪裡走？）


  「沿著河床。」


  伊明顯然已經想好了。


  「既然這裡至少曾經有人居住過，那麼想必在水附近應該有些殘留的人工建築痕迹才對，如果幸運的話，我們或許能夠在那裡找到『某些食物』。」


  聽到伊明夾雜著暗示的說明，梅亞莉了解般的點點頭。雖然莉塔很好奇伊明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實在無法接受伊明就這樣捨棄瑪利安的做法，只能夠裝出在生悶氣的樣子，沒有象平常那樣主動去詢問伊明。對於天真的女孩而言，拋棄曾經一起旅行的同伴是非常過分的舉動，雖然他們才認識僅一天而已。而且瑪利安姐姐還遇到了危險和困難，為什麼伊明不幫助她，而是拋棄她呢？


  但是莉塔並沒有多做抗辨，她內心深處隱隱約約的認為伊明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莉塔卻並不願意這樣想，因為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卑鄙，很惹人討厭。而且，向來都是站在和自己同一陣線的梅亞莉也沒有出言表示反對，這使得沒有了援軍的她孤苦無助。即便想要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就在這時，莉塔注意到梅亞莉忽然停了一下腳步，雖然她隨即又繼續向前走去，但是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讓莉塔覺得有些意外。因為梅亞莉和伊明不同，很少會做出毫無意義的舉動。她好奇的四處張望，接著便發現，在她們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影正悄悄的跟在後面。雖然她竭力保持自己不被發現。可惜魔法師畢竟不是盜賊，對於隱藏自己也沒有任何心得，於是這種小兒科的隱藏甚至連莉塔都很輕易的發現了她的存在。


  瑪利安，正遠遠的跟在伊明等人的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