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初見不如不見
不是這些人手頭寬裕宸、穿衣打扮跟農村人不同，而是人家的這種氣度。孫月梅一邊在心裏打量著葉窈窕，話就更加客氣了。
她跟葉窈窕商量：“這樣，我一共給你六塊錢，不要票，你看怎麽樣？”
不是孫月梅氣，舍不得布票。實在她家的布票都給姑子霍霍了。她完也覺得有些都不好意思：“要不下回給你補點兒？”
這話她的其實有些沒底氣，自家姑子在公社上班，本來就喜歡跟辦公室裏的人比吃穿，聽現在他們公才調了一新書記，據人家還是從省城過來的，最最要緊的是：這個書記沒有結婚。所以，姑子這幾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不是百貨大樓就是裁縫鋪子。
要不然孫月梅怎麽就能為兒子的一個書包犯愁呢。
這也是為什麽她看到葉窈窕手裏的手包就想買的緣故，她也是聽姑子辦公室的人買了一個手包，她找了很多地方也沒有，孫月梅捉摸著給她買了也能消停點。
姑子是孫月梅繼母所出，這個繼母對他們一家人還挺好，不管是錢上還是生活上一直挺照顧，孫月梅投桃報李，對個驕縱的姑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跟她計較了。
孫月梅心裏想了這麽多，其實也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葉窈窕見她麵色尷尬，就笑著替她解圍：“不用給布票，你這錢都多給了，跟給布票是一樣的。”
著還添一句：“其實我挺喜歡給錢的，要不下回你都給錢得了。”
葉窈窕依稀記得，這些票證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曆史被淘汰。她預備選些好點的全國糧票收藏，當然她也不知道哪種比較好，隻想著等多年以後自己要是過得好了，這些糧票留作紀念；要是過得一般，還能當成錢換出去。
林紅是不知道自家閨女還有這麽個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哭笑不得。閨女這才多大，就想這麽多了。
葉窈窕的是真心話，那是孫月梅卻隻以為她這是在安慰自己—畢竟這年頭有哪一個不喜歡票的？有些票，錢都買不到，也因此她就越發不好意思起來。等一碗肉絲麵、一碗大排麵、一碗鱔魚麵、一碗陽春麵端上來的時候，黎白就要過去付錢，卻被孫月梅攔住：“不用，我請你們吃一頓。”
葉窈窕算了一下，一碗肉絲麵是三毛錢，一碗鱔魚麵是兩毛錢一碗大排麵也是三毛錢，陽春麵便毅隻要一毛錢，統共七毛錢。想了想，也就沒有拒絕，隻是在收錢的時候，少要了孫月梅一塊錢，她笑著解釋：“這個書包算是我送給你的，咱們隻算幾個手包的錢。”
畢竟現在雖然政策寬鬆，到底沒有完全放開，孫月梅也不好過分跟葉窈窕爭奪，隻好帶著七分滿意、三分歉意地拉著葉窈窕的手：“一定要早點來，我表姐就是百貨大樓的，到時候我讓她看看這些手包，能不能給她們領導看看到百貨大樓帶著賣。”
這可是好事兒，林紅立刻笑握住孫月梅的手：“你這同誌可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到時候我們合作社要是真能往百貨大樓送，我們給你送錦旗。”
“錦旗什麽的就不用了，窈窕你這樣式的書包，要是有給我弄幾個，我還給你錢。”孫月梅衝葉窈窕眨了眨眼睛，顯然是留有他用。
見葉窈窕很爽快就點頭應下，孫月梅一張白胖的臉上先得越來越笑意盈盈。
“窈窕，你看看你這一路上，書包被人扒去了，衣服衣服也被人扒拉著看了好幾回，我在一旁看著可害怕了。”一直睜大了眼睛看葉窈窕和林紅話的郭德秀，等他們完了話就一刻不停地表達自己的驚歎。
葉窈窕就笑：“你擔心什麽？”
郭德秀誇張地把葉窈窕抱住：“我怕他們看好你了，到時候強搶民女這可怎麽辦？”
葉窈窕也跟著開玩笑：“這哪兒能呢，沒看我們身邊有個縣太爺麽？”
臉頰微紅，耳根發熱的黎白冷不丁被正想著的人提及，不由紅著臉又佯作鎮定地：“咱可不是舊社會的縣太爺，咱是為了人民兩袖清風的人民公仆。”
著，又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當然了，肯定也是能為你們做主的。”黎白不明白自己的這種心情從何而來，他不是個忸怩的性格，也不是個拒人千裏，看到姑娘不理不睬的人，但是一直對誰都是親切，雖然表麵上看著溫和，其實對誰都是淡淡的。
所以，自己剛才對於葉窈窕的調侃居然不敢話，這讓他自己也很納悶。不過，黎白也就是隨便想想就扔在了一旁，因為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郭德秀想邀請葉窈窕去自己家。郭德秀她爸是淮陽縣的領導，她媽也跟著在淮陽縣工作。至於她為什麽到紅旗公社，那真是孩沒娘來話長。
大體就是：臧明亮在自家爸媽跟前保證會好好照顧她，還臧娟跟她年紀差不多，兩人正好在一起上學放學也方便。
“主要是我媽身體不好，我在家她還得給我做飯，還得替我操心，所以我就被發配到了這裏唄。”郭德秀對垂是沒有什麽抵觸，但是最近臧娟和她爸臧明亮越來越過分了，她正在思考著要不要換一個地方。
“對不起啊窈窕！”
郭德秀的性格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人也有些莽撞。她剛完就覺得不妥當，趕忙跟葉窈窕道歉。
葉窈窕倒是沒有安慰，她隻是：“咱們一起改正，要知道禍從口出，就比如我剛才的話，幸虧是在咱們這些自家人跟前，這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就算是現在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難保沒人從這上頭做文章你是不是？”
郭德秀一臉的茫然：“你剛才了什麽呀？我怎麽沒聽見啊！”
葉窈窕捏著她的胖臉，戲謔地：“但是你剛才了什麽我可是記著清清楚楚的”
郭德秀難得吃癟，她張大了嘴巴，一把攬住葉窈窕的脖子、抱住她，笑哈哈地耍賴：“哎呀，窈窕啊，你怎麽就根本別人不一樣啊，我怎麽這些稀罕你啊！”
“你也跟別人不一樣啊！”
葉窈窕被這丫頭的怪力拉扯得脖子疼，她揉著脖子，卻沒有讓郭德秀鬆開自己。倒是一旁的黎白走過去笑著給她解圍：“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倆個姑娘家不要在路上動手動腳的。”
要不都這話分個三六九等的，得分誰，得分怎麽。本來是一句調侃的話，可是從黎白嘴巴裏頭出來，就讓人忍俊不禁，立刻就想笑起來。
郭德秀本來就是愛笑的姑娘，她立刻大笑著放開了葉窈窕，笨蹦蹦跳跳地跑到黎白跟前，笑眯眯地眨巴大眼睛：“黎白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做件事呢？”
黎白好笑地問她：“丫頭不裝了？剛才不是裝得挺像是那麽一回事兒的麽？”
林紅和葉窈窕早就覺得這兩個人似乎是認識的，現在見她兩個人站在一起話，心下不由了然。
黎白笑著跟他們解釋：“這個丫頭是鄰居家的妹妹，從就調皮，她要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們認識，少不得配合，不然等回家了，我怕她會告狀。”
他媽是個嚴肅的人，倒是一直很喜歡郭德秀，兩家饒關係一直也很好。
“行了，窈窕，別聽他胡，我隻是不想讓臧明亮知道我跟黎白大哥認識，不然又要扛著我這杆紅纓槍去戳這個禍害那個了。”
葉窈窕隻是笑，這些話郭德秀能，甚至麵前的這個黎白能，但是她卻不能。畢竟她跟郭德秀算起來正真正接觸也不過隻有兩而已。
“葉窈窕，走跟我去我們家，現在你知道我的來龍去脈是何方人士，還怕我給你賣了？”
郭德秀看著是個粗心的，其實話做事很有些分寸。葉窈窕領情，她點點頭算是應承了。葉窈窕想的是：吃完飯離著考試的時間有些不遠不近，總不能去招待所吧，還有人家黎書記，這都已經很耽誤人家的時間了。
“你一會兒不上學？”雖然這個時候大家對學習都不是很善心，葉窈窕卻不能讓人家逃課。
“放心吧，丫頭早就已經是三打魚兩曬網了。”
黎白算是很了解郭德秀，知道她跟自己妹妹一樣的不愛學習。
“看破不破，還是好朋友，黎書記，你這樣出來，心被打擊報哦”葉窈窕笑著完又看郭德秀，果然姑娘腮幫子鼓鼓，舉著雙手，一看就是想在大街上行凶。
“籬笆大哥，我們上回的事情，我反悔了，我要當知青，我要去甜水村！”
郭德秀這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氣真是讓人消受不起，也就是因為她這個脾氣，她父母這才把她從省城帶到淮陽縣，就是怕不放身邊管著，那再出事兒。至於為什麽放到紅旗公社，那也是覺得在自己的可控範圍之內。
黎白歎了一口氣：“秀兒，你的工作，郭叔郭姨都給你找好了，縣裏的文化站，你別瞎折騰。”
現在下麵多少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想回城的，這丫頭倒好居然想要去甜水村，這去了容易，回來就很麻煩。雖然她爸媽有點權力，但是這丫頭不放在眼麵前看著還真是不放心。
“窈窕姐，到時候我去甜水村你記得收留我，我就去你們那個互助合作組，別忘了給我留個位置。”
郭德秀笑眯眯地就把自己的目的給了出來。
看來這又是一個被他們村的傳統刺繡給吸引來的姑娘，葉窈窕覺得傳統的雙麵繡、蘇繡、湘繡.……，都有著他們的魅力，雖然現在的物質生活還不很豐富，但是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不會被這些打破的。
至於郭德秀，還是那句話，初見很美好，卻不知道以後相處是什麽樣子。要不怎麽很多人都喜歡感慨地來上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呢”？。初次見麵，誰都會將自己的缺點藏起來，像葉宸那樣讓人覺得“初見不如不見”的性格，估計找不出第二個來。
“要不這麽著，秀兒你不想去淮陽縣文化局上班，就到我們公社，到時候我給你派到甜水村工作。”
黎白這話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地衝葉窈窕歉意地笑了笑。這怎麽看怎麽都有些禍水東引的意思。這丫頭別看現在笑笑的，在家那就是個霸王，一家人誰都受不了她這臭脾氣。
葉窈窕居然看懂了黎白這其中的意思，但是她現在沒空想這些。因為郭德秀已經拉著她的胳膊，笑眯眯地繼續忽悠：“我不去給你們添亂，也不是指導工作，我就去調研.……不，是學習，嗬嗬，隻要是學習。”
葉窈窕簡直都要笑出了聲兒來，這怎麽走了一個調研的這又來一個？也不知道葉宸在甜水村調研的怎樣？想起葉宸那個所謂的外祖父牛棚裏的葉教授，葉窈窕的心裏就湧起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厭惡。雖然林紅一直葉教授人不錯，彬彬有禮。
葉窈窕卻是一想到葉教授的那些做派，就隻有厭惡。大奸大惡之人固然人人厭惡，但是像這些德行有虧的人，她一樣不喜歡。
所以，林紅讓她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問葉教授，甚至葉教授有意無意給她講些理化上的知識時，她雖然表麵上客客氣氣道謝，但卻都拒絕了。
林紅也想起了在他們家住了幾個月的葉宸，同時也牽出了一顆慈母心腸，看郭德秀也就帶了幾分出來。
“到時候去村裏，就到我們家，到時候讓你嚐嚐我們.……”
林紅話才了一半，就停下了。她剛了一句就後悔了，現在張鶯一道飯點就喜歡拿幾樣菜蔬過來是請教，其實就是在家吃了，還有隔壁的張祥，那簡直就差沒對著他們家的房子整流哈喇子了。然後村裏的婦女還要隔三差五過來看看自家閨女又醃了什麽菜，都趕著要跟窈窕學。她家窈窕細胳膊細腿的，給他們一家人做飯，林紅都已經很舍不得了，更何況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