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收徒
“不用了嬸子，”
朱三媳婦有點不好意思地將手裏的一塊錢塞給林紅：“嬸子你看這叫什麽事兒，我怎麽能用窈窕的錢，還要帶東西回去的。這不是占你們的便宜嗎。”
“孩子給恁恁就收著，我家窈窕心眼實待，喜歡那人就恨不能什麽都給人家，你比她大，她又喊你一聲姐，我是個大老粗，以後窈窕在外頭你給看點兒。”
有些話不用透，朱三媳婦一聽就懂：“放心吧嬸子，以後再有胡麗那樣式的，我給她罵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窈窕這孩子光長個子就是不長心眼子。一個胡麗，一個魏子健，可把我給氣壞了。”
也是拿朱三媳婦當自己人才這麽的，要不然林紅斷然不肯提胡麗尤其是魏子健。
“要我那魏子健就是個瞎眼東西，我們窈窕多好非要去歡喜……”
“不給拜師禮啊？”
林紅還沒顧著生氣呢，葉宸扔了這麽一句就揚長而去，隻留下個朱三媳婦漲紅了臉，搓著手：“嬸子，我..我剛才太激動嘴臭錯了話，等等，這個一塊錢給你……不對這也是窈窕的，我……我去把我家那隻雞提溜來。”
“人家葉同誌著玩的，恁可不能信啊！”
林紅話沒完，朱三媳婦已經沒影兒。
葉窈窕看著朱三媳婦來回轉，點零桌子問：“媽，一隻雞不少錢吧？”
“老母雞一塊三一斤呢！這怎麽也不得四塊錢啊！這個翠花，等她來了我就讓她怎麽拿的怎麽帶走。”
“媽，你別急，我自有主意。”
“嬸子，嬸子，給，窈窕，我.……我要拜師！”
朱三媳婦性子急腿腳快，嘴上喊著人人都快走到葉窈窕這兒來了。
“都讓恁別拿別拿，你這翠花就是這點不好，假客氣，快拿回去！不然我就攆你走了！”
林紅趕緊端來一杯茶：“給，就圖一個形式。端杯茶吧！”
葉窈窕看著有點哭笑不得，林紅的心思她知道，就是怕自己吃虧，想把名份兒給定下來，以後朱三媳婦就算是出師也不能把她葉窈窕一腳給登了。
但是林紅不知道的是，在她這兒根本就沒有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這一。
不過，葉窈窕也覺得禮不可廢。有時候好講究點儀式感還是有必要的。不僅如此，葉窈窕喝完茶還收下了朱三媳婦的老母雞。
“窈窕！”
林紅震驚了，她家窈窕以前的性子不懂事，可那不是以前嗎!朱三家的條件那麽差，林紅可不想占人家的便宜。
“媽，葉宸拿來的雞肉你不是吃得挺香的？”
葉窈窕調侃了林紅一句，又衝她擺擺手，讓她先別話。
“這是給你的禮物！”
葉窈窕拿出一個荷包，上麵繡著一顆鮮紅的五角星，合荷包四四方方，布居然還是軍綠色的滌卡棉。
林紅看著有點酸，她雖然收到了手帕子，但要是有荷包誰還用手帕包錢是不是？
葉窈窕仿佛渾然未覺林紅眼珠子都盯在人家朱三媳婦手裏的荷包，就差沒有伸手拿，她又拿出兩件疊好的衣服：“這個是給你家孩子的一點心意，回去拿著改改就能穿。”
林紅再也忍不住了，接過來就抖落開來。
好家夥，居然是兩件改的罩衣。這樣的師傅我也想認一個！這下子林紅隻覺得自己的牙都快要酸倒了。
朱三媳婦更是話都不會了：
“窈窕..不.……師傅，這禮也太貴重零！”
“拿著吧，這是給給我兩個徒孫的……”
“噗嗤！”
林紅瞥一眼閨女那張美麗卻還稚嫩的臉，笑了起來。
朱三媳婦剛才還睜大了眼睛往上翻生怕自己掉眼淚，惹人嫌，這會兒聽見這話也跟著含淚笑了起來。
淚中帶笑，感動並快樂著—這樣新奇的體驗，在朱三媳婦二十多年的經曆裏還從來沒有過。
林紅看著朱三媳婦那模樣，心裏的酸勁兒都變成了滿滿的感動。她盯著窈窕看了又看，等送走朱三媳婦關上門，心裏想著的全都是：我家閨女怎麽能這麽心善這麽好？
珍而重之種下一棵樹，給它澆水為它除草，可是樹卻越長越歪越來越讓人失望，原本以為就這樣了，誰知道某一春雨過後，樹漸漸長直，慢慢長大，還越長越好，開出了嬌豔的花兒來。
林紅此時心裏滿滿都是這種喜悅，而這樣的喜悅也就是隻有一個人能懂，所以，林紅同誌忘了自己信誓旦旦要讓閨女給她也做一件衣服放在棉襖上頭罩著，更不計較自己好看的手帕隻能用來放錢，自己個兒樂顛顛地去找葉建國了。
朱三媳婦雖然不知道林紅的這種心酸而又複雜的老母親心情，卻也同林紅一樣，對生活失望而漸漸幹癟的心這會兒被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感動充斥著，那種情緒一直發酵越漲越大直漲發得她滿心滿腹都是感動，隻想找朱三傾訴。
等她抱著衣服回到家，笑盈盈而又驕傲地昂著月匈脯：“這些都是我師傅給的。”時，迎接她的是兩個孩子的歡呼雀躍聲。
朱三沒看東西，隻是笑嗬嗬地盯著媳婦那張因為激動而紅撲頗臉，心裏想的卻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那時候的翠花也像現在這樣，愛笑愛俏臉上也是這樣的紅潤，見不到丁點兒的頹廢和喪氣。
就隻為著這，不管那葉窈窕對媳婦是不是真心，朱三都感激她。
“媽，媽你看看我，我好看不？”
朱大丫把一副放在自己麵前比劃著給朱三媳婦看。
朱三媳婦點點頭：“好看！”
朱二丫也笑嘻嘻地抱著衣服就沒敢撒手，她生怕自己這麽一鬆手，衣服就會被叔家的幾個閨女搶走。朱大丫得了她媽一聲讚，就心疊起來並不舍得穿身上。
“倆傻丫頭，有衣服就穿，以後媽能給你們做好多衣裳，”
“媽，你看這是什麽！”
朱大丫眼尖，指著荷包露出來個一個角，有點不敢置信地：“媽，好像是錢！”
朱三媳婦走過去打開倒吸一口氣，原來裏頭放著兩塊錢。
“三哥你看，啊呀！給了衣服給了荷包這怎麽還能給錢呢，我那老母雞又不是賣給她.……”
朱三按著她的手，覺得自己一個男人太沒用了：“翠花，以後我好苦錢，你拿著以後我們孝敬你師傅”
朱三媳婦點頭：“窈窕.……不，我師傅可真仁義！”
“媳婦，娘.……她剛才又來了！”
朱三搓著手，想趁著媳婦高心時候些話。
“哼，她又來跟你要錢了？”
就是因為這個二嫁的娘，他們家朱三被拖累得累成隻狗。現在她家男人跛了腳，這個老娘還是不肯放過，每年過年都來要錢。
朱三點點頭，腰板有點駝：“不過我沒給！”
今年他都沒上河工，要不是幫人家打點箱子櫃子，隻怕家裏都要窮得要揭不開鍋了。就算是今祭灶，他們家都沒弄點糖餅給灶老爺甜甜嘴。
“不給就好。”
朱三媳婦鬆開了眉頭：“對了，把籃子裏的藕拿出來。
朱三拿出藕：“媳婦你看，紅糖！”
朱三媳婦一看見紅糖喃喃一句：“師傅，”就又開始滴滴答答流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