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我與公子解暗袍02
鏤空雕花窗前立著一個身著煙波綉綠紋的紫色長袍,修長手指伸向窗外,雨水落在他指腹與掌心當中,像是俏皮的孩童,四處撒歡。
「公子,朝五的任務完成。」說著奉上那重新裝進一個檀木盒子的人蔘,這檀木盒經過葯泡,很適合做保存藥材用,只這乃是千年人蔘,到底是辱沒了它。
「哦?」那人回頭,眼睛上蒙著一段鬆軟綉白色長菱,身邊的下人遞上方帕,男人握在手裡將沾染雨水的地方擦拭乾凈,原本的冷寒,倒是回復些溫度。
前來送千年人蔘的人見狀又跪著前行幾步,垂首將雙手高高舉起,越過自己的頭——
「朝五如何。」男人聲音平靜,接過那盒子,觸手便是千年人蔘的根須,且未有被破壞的痕迹。
韋銘是一個小管事,專門在角門處接任務歸來的人,這會兒自然是如實相報:「受傷中毒,此時已送入葯院,具體情況還不知曉。」
男人聞言,手中動作一頓:「受傷了?」
「下去吧。」
「是。」
待韋銘離開,站在一旁的人道:「公子,城中鬧的動靜太大,這朝五如何處置?」
「送過去。」禁衛軍統領彭書乃是要拉攏的人,一個小小暗侍與禁衛軍統領孰輕孰重,是個人都分的清,但……
「那這毒和傷也不必再解開和醫治,屬下這就去葯院。」席榮抱拳離開,獨留公子一人在原地。
……
天牢。
禁衛軍和神犬營的人鬱悶不已。
他們統領明明啥事兒沒幹,就先一步將那賊人給抓到,此刻正在問審。
「說,那千年人蔘到何處去了?你又受誰的指使?」
嘩啦一聲,一盆涼水潑在那女賊的身上,此時她渾身已無一處完好,那握著鞭的人見她不言不語,啪的一聲又甩過去——
【宿主,還好給你屏蔽了痛覺,不然這得多疼啊】白菜看著就不忍心。
蘇蓉蓉很冷靜:「沒辦法,這是必走劇情,」即便任務改變,但該有的劇情還是要往前走,不然又如何去找到那人?
總之,這一次蘇蓉蓉的身份是一個復仇女配。
原是男主身邊忠心耿耿的暗衛,但因男主要拉攏禁衛軍統領,所以拿到那千年人蔘之後,就將人賣人情給了禁衛軍統領,從而撬動對方成為自己人。
受傷太重進入假死狀態,被人扔到亂葬崗后命大沒死成,又被路過的人給救下,因身上一處胎記找到家人,從而成為昌西伯府的庶出小姐,幾番謀划入了男主後院,伺機將其重挫——
「早知如此,我就把那千年人蔘給私吞了。」蘇蓉蓉有點後悔,反正都要謀划進入男主後院,然後努力向上爬,爭取有朝一日能成為正室,然後堂堂正正的與對方和離——
「唉。」就是劇情里的復仇女配,到死也沒成為正室,所以她還要防著不要被對方休棄,那可不算和平離婚是被離婚,哦……或者說一個小妾,連離婚這字眼都夠不上。
【宿主,我要跟你坦白一個事情】白菜扭扭捏捏的說道。
身上又挨一鞭,蘇蓉蓉還是面無表情,對面審問她的人頗為難辦,怕把人給打死又或者毒將對方給毒死,所以事先已經先解毒,這會兒的皮肉之傷……
「統領,我覺得那賊人身份不簡單,尋常人哪裡能受得住這酷刑?」但若被人馴養,又或者是死侍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這樣,」禁衛軍統領彭書道:「你們先看著人,別讓她死了,我先去宮中稟報一番。」
如此天牢里的人也就不繼續審問,蘇蓉蓉歇了口氣的功夫,應道:「什麼事?」
【那千年人蔘,我看著眼熱所以拷貝下來了,原本的被我掉包,現在宿主交任務那支裡面,頂多之後百分之二十的藥效】嚶嚶嚶QAQ宿主不會怪它貪心吧?
「……」蘇蓉蓉無語凝噎,在那小白菜風中凌亂快哭了時說:「幹得漂亮。」
這千年人蔘的作用,本就是男主用來拉攏禁衛軍統領的,先是把賊人送來賣一個人情,暗中又以另外的身份將人蔘呈上去——
總之,一物兩用,簡直是一箭雙鵰!
不,說是一箭雙鵰太少,往後這件事可給男主帶來不少利益。
光是禁衛軍統領這一枚暗棋,就讓男主從離風國成功逃離——
是的,男主是蒼焰國質子,從八歲的時候便被送到離風國為質。
十年為質,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他早就冷硬心腸,不為外物所動,即便感情也能算計,一步步成就千秋霸業——
【宿主,你太好了嗚嗚嗚】白菜好感動!
這千年人蔘於劇情來說就是個道具,後來又被送到宮裡被當成寶貝一樣在皇帝私庫里,從那之後再也沒出現過,所以白菜這麼點兒小貪心,在蘇蓉蓉看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她怎麼沒動靜兒了?」那原本停歇的人上前檢查,然後發現這賊人不喘氣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明明毒已經解開,難道是傷的太重?
【算算時間,那人蔘應該被呈上去了,宿主我們可以開始進入假死狀態了】劇情里的女配那是真的被打到瀕臨死亡,但在蘇蓉蓉這裡還有可操作空間,所以藉由系統來調劑狀態,很是方便。
不像原來的系統,不肯給她走後門,現在這個系統,雖然是個萌新但全心全意為她,蘇蓉蓉還是能感受到的——看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系統,現在這個就挺好的。
蘇蓉蓉想著想著,發覺思緒放空,待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身體和精神被分裂開,那具身體好似真的已經死亡般……
蘇蓉蓉靜靜的等著,待天至黎明,禁衛軍統領臉色難看的歸來,知曉偷千年人蔘的賊人已死後,更覺晦氣:「趕緊把人給我抬走!」
真是太氣人了!
偏偏一些小子還沒顏色:「統領這是怎麼了?」
「還能是是啥?聽說是被兵馬司那邊給截胡了,要知道那史闖可是咱們統領的死對頭,他拿著人身去邀功,咱們統領卻被訓罵一通……」
很快這原因便在私底下傳開,但到底不算是隱秘,所以被近衛軍統領知曉,心裡更是氣悶,讓人把賊人的屍體給抬出去,別放在這裡礙眼。
……
大雨滂沱。
即便接近黎明,也依舊昏沉,給人以壓抑,還有那泥濘的道路,抬著屍體的官差根本不好走路,眼看快到地方了,卻摔倒在地,連帶那屍體都滾了好遠。
「算了算了,這路也太難走了,仍到這兒也行,反正距離亂葬崗也不遠了。」其中一人這麼說著,很快得到同伴的認可,倆人便相攜而去。
大雨沖刷在泥土裡,那躺在泥水裡的人原本沒有呼吸,但在這時卻有了定點氣息,卻仍舊沒有醒過來,不知多時,打遠處來了一輛馬車。
天空放晴,彩虹掛在天邊煞是好看!
「夫人,路邊好像躺著一個人,還有氣,」趕車的人遠遠看見那人躺在路邊,就過去探了探氣,然後回來稟報。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許是老天讓我遇見,從而還願,那還是把人給救了吧。」夫人聲音很是溫和,她多年未懷孕,去求送子菩薩多年也沒用,今年好不容易還上,整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
若放在平時,她還不一定會管,可現在卻不一樣,她得為孩子積福!
「是。」車夫和車上一個小丫鬟一起過去把人抬上車,雖說救人,但也不知能不能救活,可無論如何這人是不能死在自己身邊的,所以夫人將車讓出來一部分給那人待著,然後囑咐車夫去附近驛站。
……
蘇蓉蓉醒來。
身體乍暖還寒。
她整個人跑在熱水裡,心裡卻依舊感覺很冷。
下意識運功,發現是能運轉的,只是格外不順暢。
【宿主,我把那人蔘炮製了,你先吃一顆固本培元的吧】雖說在受刑時屏蔽痛覺,可這身上的傷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而且還會留下隱患……
「好。」蘇蓉蓉伸出手,一顆瑩白色藥丸便出現在手心,稍微放在鼻尖嗅了嗅:「怪好聞的,就是不知道苦不苦。」
她這麼說著,剛把藥丸含進嘴裡,就聽白菜說:【苦,但良藥苦口啊宿主。】
蘇蓉蓉瞬間——
想殺了這系統的心都有!
【這還有糖豆,宿主你要吃一顆不】小零食啥的,是以前宿主哄孩子時,它看著眼熱,跟宿主要的,雖然它不能吃,但光是看著,心情也特別的好!
「要!」蘇蓉蓉吃了那藥丸,嘴巴里正是苦的時候,這會兒來塊水果硬糖,還是草莓味兒的,就怪好吃的。
「好餓,白菜你那兒有沒有什麼吃的?」正說著,就有人敲門,是一個小丫鬟的聲音,蘇蓉蓉便也沒避諱,讓對方進來。
「姑娘,這是我們夫人的衣服,你穿上可能會有些寬鬆,那裡不合適,到時候我再改改。」小丫鬟也為自家夫人懷孕的事兒高興,聽夫人說要為小主子積福,自然對蘇蓉蓉的事很是上心。
當時受刑的時候屏蔽痛覺,這會兒已經到了冷卻時間,蘇蓉蓉的身體自然很沉重,所以被小丫鬟扶著從浴桶里走出來,然後幫忙把衣服先穿上。
「謝謝。」蘇蓉蓉身上雖然都是鞭傷,甚至還有些陳年舊傷,小丫鬟看的又驚又怕,又覺得這人很是可憐,明明年紀看著也不大……誒?這張臉?
在看到蘇蓉蓉腰后那猶如小鳳凰的胎記后,小丫鬟已經不能冷靜,待服侍完后又去廚房讓驛站里的小二給送些吃的,這才去找夫人——
「夫人夫人,今天您救的那個姑娘,她長得好像鳳夫人!」小丫鬟的話令夫人驚訝,尤其是在她湊近耳畔說起那胎記后,更是驚到下巴都合不上。
「鳳夫人?」怎麼會?也沒聽說她家有孩子丟失啊……
小丫鬟很是篤定:「不會有錯,奴婢聽您說過,鳳夫人家很是特殊,每一代女子身上都會有鳳凰于飛的胎記,那姑娘和您形容的,簡直一模一樣!」
正因如此,鳳家史上出了多位皇后,卻也因此在改朝換代的時候,鳳家是最容易受到攻殲的,所以每一代鳳家子孫都會將自己藏好,不去應那鳳主天下的預言。
商夫人聶慧雯便與這鳳夫人是閨蜜,她們自小的情分,雖一個嫁入商家一個嫁入高門,但感情並未淡薄,一直有來有往,這次聶慧雯能成功有孕,也是鳳夫人尋到大夫和專用的配方為她調養才……
「這件事得與她說。」聶慧雯撫摸自己的小腹,想著再過幾個月,自己的孩子就會出世,心裡難免意動,還有鳳姐姐現在的女兒……
「如果這個小姑娘是鳳姐姐的女兒,那韻菲呢?」說起來韻菲長得並不像鳳姐姐,倒是與她父親像了個十成十,還有韻菲身上並沒有胎記……
聽鳳姐姐說是出生沒多久,就被下人不小心給燙傷,所以胎記位置並不顯露。
「現在想來,還是有所蹊蹺的。」雖然鳳姐姐每次說起,也心有慶幸,但聶慧雯還是能感受到她的失落,卻也明白她是真的覺得孩子身上的胎記沒有了挺好,這般便不用再擔心被人發現……
「小珠,收拾一下,我們快回府,這段時間你來照顧那小姑娘,一定要把人給照顧好了知道嗎?」聶慧雯還未見過梳洗乾淨的蘇蓉蓉,聽小珠說起,也有心瞧上一瞧,便讓小珠去喊她過來用膳。
蘇蓉蓉也的確是餓了。
「感謝夫人救命之恩。」蘇蓉蓉抱拳。
聶慧雯看見她的一剎那,眼眶就變得通紅:「孩子你過來讓我看看。」
像——
實在是太像了!
想到小珠說她渾身是傷,可見以前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且他們遇到的時候,她就瀕臨死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蘇蓉蓉心知肚明,卻還是茫然走向對方。
聶慧雯覺得還是未定的事,先不要說出來,且這件事關聯重大,也不知鳳夫人會如何打算,所以先把人帶回自己家裡安置。
「可憐見的,小珠說你身上都是傷,快讓我看看,」主要還是想看那胎記,可她表現太急切的話會讓這小姑娘退縮,所以聶慧雯盡量釋放自己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