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3章
現在我竟然能冷漠的不去理會胖妞的問話，而是低頭去看自己的腿？
這是心跟身上的血一卻變冷了嗎？
“快點啊！你擦完汗幫我搞個布條裹在額頭上，擋著點，免得汗流到眼睛裏麵痛得很！”胖妞兩隻手背著我不能動，隻能用力的甩著頭道。
我將手掌心緊緊的貼在她的額頭上，用力一擦道：“你把我放在這裏，你自己想辦法出去吧！”
“什麽？”胖妞正邁著腳，猛的回頭看著我道：“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
“是！”隻要一想到當初這個在陰河下麵看到的隻要吃的胖妞，我十分肯定她對自己的命是很看重的。
田家寨苗醫一派現在就隻剩一個人了，再也沒有其他半點骨血。
如果連她也死了的話，苗家寨再也沒有苗醫，也許這不了多久連田家寨那種山窩窩裏的苗寨也會開始漢化，除了在所謂的苗族旅遊景點穿著苗服跟遊客拍照的“苗家阿妹”，也許我們再也看不到真正的苗家人了。
胖妞原本又紅又黑的臉立馬一沉，費力的瞪了我許久，猛的將頭一甩，大叫一聲就朝前衝去。
“停下！”我沒想到向來怕死偷懶的胖妞這時會如此拚命，忙大叫一聲阻止她。
已經來不及了，就見她朝前麵一衝，跟著前麵一空，一個巨大的斜坡就出現在我們麵前，胖妞一個不穩朝朝一衝，完全刹車不住的順著大斜坡朝著下麵屍快速的衝了下去。
而在斜坡的地底是無數狂奔的火牛，這會子正仰著頭將尖角直直的對著我們，大聲哞叫著朝斜坡上衝了過來。
“啊！”胖妞自己也嚇得尖叫，阿紅努力的拍著兩對薄薄的七彩翅膀拉著胖妞想將我們拉起來，兩隻黑鼓的眼睛這會子好像就要瞪了出一樣。
盡管阿紅這麽努力，她自己靠著翅膀都飛不遠，更不會說帶著我和胖妞了，所以我和胖妞還是在朝下衝，眼看著我跟胖妞就要跟下麵衝上來的牛角撞上了。
我腦力回想著人首蛇身怪為什麽能在十八層地獄中間穿竄，卻怎麽也找不到頭緒。
從她的語氣中以聽出，她是從我的體內分離出來的，而且她自己也不清楚“阿落”和“張陽”這兩個角色她到底在扮演哪一個，至少有一點以說明，我跟她還是有共同之處的。
如果她以在十八層地獄裏麵穿竄的話，那麽我也以！
問題是我沒有找到方法！
現在時間也不夠了！
果然豬一樣的隊友坑死人不償命啊！
如果胖妞能耐下心來等我想清楚，我和她就不會死得這麽慘了！
“張陽，對不起了！”胖妞猛的鬆了一隻手，抓著阿紅的翅膀用力朝上一甩，然後將手指一點道：“我要解開跟阿紅的蠱約，活一個也好啊！”
“吱！”
我瞄著被扔到半空的阿紅，沒想到活的竟然是一條胖得幾乎飛不起來的火山蜈蚣，喉嚨裏猛的就是一癢，跟著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嗝，嘴裏就是一滿，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我無形之中吐到了嘴裏一樣。
“抬啊！”
還沒來得及開口吐，就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大叫，跟著我的牙關就被抬開了，一個個青色的模樣古怪的小鬼飛快的從我嘴裏跳了出來，順著我的身子朝下一滑飛快的抬起了我和胖妞的腳。
“啊！”
雖說牛坑很深，我跟胖妞也是從斜坡上滑下來的，怎麽也快到底了，胖妞更是一路火花加閃電，尖叫加雷鳴。
這會子我嘴裏不停的有東西出來，也沒時間去管胖妞的尖叫是因為掉下牛坑怕呢？還是因為這些小鬼抬住了她！
“抬啊！”
那些青色的小鬼頭大聲的喊著號子，朝我和胖妞大力的抬了起來。
也不知道我肚子裏有多少這樣的東西，我一邊吐一邊流著眼淚。
吐久了喉嚨和胃都會很難受，心裏更難受。
這些六姑用建木磨出來的小鬼頭，以前是六姑的；她為了救長生借這些小鬼頭進入長生的體內，將他喚醒了，自己卻死了；現在長生在麵具裏，而麵具在我肚子裏，這些小鬼頭是出來的，那麽長生呢？
也死了嗎？
“抬啊！”
有這些小鬼頭抬著，我和胖妞穩穩的立在了牛坑的牛腳上。
我嘴裏還是不停的有小鬼頭出來，我一邊流著淚，一邊捂著嘴任由那些大大小小極醜無比的小鬼朝外麵爬。
而這些小鬼頭個小身輕還有飄著走，根本就不怕這些牛坑地獄。
“哭了嗎？”
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聲道：“不就是吐了幾個小鬼嗎？就惡心壞了？”
我猛的睜眼，就見長生的臉在我麵前，那雙黑又點漆的眼睛沉沉的看著我，有點擔心的伸手摸了一下我臉上的淚道：“怎麽才這麽一點時間就變得這麽難看了？”
“長生？”我瞄著長生，費力的將眼睛眯著。
我看不出他是靈體還是實體，心裏卻還是舒了一口氣，隻要有一個東西在就好，管他是不是人！
“麵具！”長生猛的一仰手，將麵具遞給我道：“我想你現在是有辦法控製了的？這地獄先讓青頭小鬼抬出去先！”
“長生，張陽，你們能不能換個姿勢說話。”胖妞喘氣的聲音這時在下麵響起，幾乎有點吐血的道：“你們兩個現在都是趴在我背上的！尤其是羅長生，你從張陽嘴裏出來就不能讓這些小鬼直接抬著你這個主人嗎？幹嗎要跟張陽一樣趴在我背上壓著我！”
我這才發現長生也是跟我一樣在胖妞背上的，隻是我是全趴在她身上，而長生卻是側臥著的。
我說怪不得呢！
我跟胖妞被這些小鬼頭給打倒抬著，長生從我嘴裏出來。怎麽能用那雙黑如點漆的眼睛看著我。
“不好意思！”長生臉上立馬一紅，伸手將我抬起來，雙手一揚，無數紙人就被他引了出來。
跟著他身上立馬布滿了小鬼頭，將他緊緊的抬著。
我凝神看著那些紙人，裏麵並沒有靈體。隻是用蠱蟲引著操控的。
長生突然沉吸了一口氣，嘴裏吹出一股子白煙，對著那些紙人對了個呼哨，就聽見那些還飄在半空中的紙人突然尖叫著朝著下麵的火牛衝去。
“走！”長生大吼一聲，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裏，朝著那些叫個不停的小鬼頭大叫道。
“抬啊！”
那些小鬼還是這句號子，大叫一聲。一個個頭頂著幽幽藍的火焰，一下子就飄出了老遠。
我緊緊的抱著長生。感覺就這一下子的時間，就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這麽長。
這時我才明白什麽叫滄海桑田！
有這麽一個人，能並不會讓你有轟轟烈烈愛的感覺，卻會讓你感覺隻要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擔心，這也許也是愛的一種吧。
從他出生下來算出命不過七，到羅婆婆為了給他續命將我娘換給田大收養蠱神以求生下我來給長生固魂，這其中的因果在我們的上一輩已經定下來了。
我跟長生相識這麽多年，從未有過愛或是喜歡的感覺，從那個在車上得了糖卻是第一時間剝給那個說是他“媽媽”的女人吃的小男孩卻一直都沒有變過，一直如此簡單明了的守護著我，從未因為任何東西而改變，也沒有任何甜言蜜語山盟海誓。
有他，就算看遍這十八層地獄酷刑又如何？
“好了！站好！”長生將我輕輕的放在一個大石槽旁邊，扶著我站好道：“這裏就是石槽地獄了，我們還有七層。”
“你都知道了？”我這時心裏竟然一鬆，看著又開始合攏的腳尖，竟然沒有了半點擔心。
“將腳分攏一點！”長生卻不管我，伸手將我的腿分開，用力撕下上麵貼著的黃紙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瓶藥粉倒在我腿上道：“這些符紙已經沒有了，我將這些藥粉灑在上麵，這樣能會讓你好過一點！”
“滋！滋！”
那藥粉一落入我已經出現隱隱凸起鱗片的腿上，滋滋的作響之後立馬化成一灘透明的滑液，順著我的雙腿慢慢的朝流動著。
“這是什麽藥粉啊？”胖妞這貨被青頭小鬼送來的，立馬好奇的跑了過來，瞄著長生灑在我腿上的藥粉道：“這個以防止張陽的雙腿合攏嗎？也對！你肯定不會希望張陽的雙腿合攏啦，要不然以後……以後……嗬！嗬！”
我原本還沒明白她的意思。聽到她後麵的嗬嗬聲，竟然無力翻白眼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家夥還能用以前在漫畫書上看到的那些無聊笑話來笑話我！
“這藥粉那些雙頭黑蛇孵化出來時配的！”長生幾乎將一整瓶倒在了我腿上，又掏出一瓶道：“有些雙頭的黑蛇能因為品種不純的原因，生下來本來是雙頭，長著長著兩個頭慢慢的會合攏，兩個頭又不能完全並在一塊，最後隻會被自己兩個要合在一塊的頭給生生擠死。”
“所以你就配出了這藥粉？”我看著已經滿了透明黏液的雙腿，感覺腿上的癢意慢慢的好點了，那些鱗片卻越發的明顯了。
長生終於又將一整瓶給倒完了，又猛的吸了一口氣，對著那些黏液用力的吹了一口白煙，這才道：“這藥粉沒有什麽其他的作用，如果不是時不時的要孵化黑蛇給大黑吃，而且越純的越好，我也不會帶在身上，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用在你身上！”
我想著竟然也是一愣，也許這就是命吧！
如果我不跟苗老漢去亂葬崗就不會碰到那條雙頭蟒，也就不會有長生現在的本命蠱大黑蛇，長生更不會配出這種讓蛇身不合攏的藥粉了。
一切的一切竟然在冥冥之中早已經種下了因果了。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長生將手裏的空瓶子收好，呆呆的瞄著我道：“等我們安全了我再將我在麵具裏麵的事情告訴你，現在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十八層地獄再說！”
“是啊！”胖妞忙不迭的點頭，附合道：“你來了就了，張陽歸你背！我背著難受了，剛才那冰山油鍋你是沒感覺到，好難受的啊！”
我看著胖妞依舊又紅又黑的臉，突然感覺這妞雖說不靠，關鍵時刻不是掉鏈子就是隻會灑熱血，卻還是有點愛的。
“那我們直接走吧，看看這地獄的十八層下麵是什麽！”長生朝胖妞點了點頭，伸手攬住我的腰，輕聲道：“你還好吧？我的旱煙杆被師父拿走了，要不然還以給你抽點！”
“對了！”走在前麵的胖妞忙回頭，緊緊的點著長生道：“剛才你嘴裏吐出來的煙是？”
長生臉立馬一紅，難得的瞪了胖妞一眼，十分不好意思的道：“這是以前沒事的時候吸的，用脹氣蟲藏於腹中！”
“你肚子裏麵竟然有脹氣蟲？”胖妞吃驚的瞄了一眼長生，又瞄了瞄我道：“張陽，你以後得小心了！這脹氣蟲是會……會……”
“沒事！”我雖然不知道脹氣蟲是什麽，看長生的臉色和胖妞的語氣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但卻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不管是死是活，有一點靈體在就成！”
“唉！你們的要求現在好簡單啊！”胖妞沉歎了口氣，朝長生一擺手道：“你開路吧，後麵的那些都是針對窮凶極惡的了，有你這個巫蠱雙術的高手在，我和張陽就以看著把戲過去了。”布狂樂技。
“嗯！”長生雙手輕輕的拂，又是無數紙人在前麵慢慢的走著。
這次我們走得十分順暢，好像是又回到了走廊一樣，所有的刑法，隻是在我們旁邊。
“這些紙人在引**？”我突然發現那些紙人的關鍵之處。
沒有靈體，也沒有肉身，所以這些紙人對於地府而言隻是一個空無的東西，那麽它們走的路才是最無關的路！
“對！這是紙人裏麵連蠱蟲都沒有，隻是靠著我身上的牽魂引有點引著，卻不去控製，任由它們憑著本能在走。它們是不在六畜之內的，對於地府裏麵設定的術法而言，它們跟一張燒紙沒區別！”長生雙手將我抱起，跟著紙人慢慢朝前走道：“所以它們走的路才是最安全的！”
“好辦法！”胖妞咂咂的翹舌看著長生，吃驚的道：“我以前一直認為你們倆個動腦的事情都是張陽做的，沒想到你腦袋也不差嗎！”
我沒去瞄會胖妞的調侃，知道她這是怕得很，所以總說一個似是而非的話語來使自己的放鬆，必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跟長生一樣，往十八層地獄走去就好像朝自家的地下室走去一般的輕鬆的。
有長生的那些紙人引路，後麵的十二到十八層地獄就跟走馬觀花一樣，雖說越到後磨刑法越血腥也更殘忍，但也對我們沒有多少影響。
看著前麵機械的邁腿走著的紙人，我突然想到了人首蛇身，她也能在十八層地獄裏麵穿梭，她應該是有靈體和肉身的才是？
為什麽地府的術法設室對她沒有半點作用？
“這就是十八層地獄了，再往前麵走是什麽？”胖妞撇著嘴瞄著前麵那個被叉開腿綁在四根木樁上的靈體，咂著嘴道：“哪不成就跟那位大神的小說名一樣，地獄有第十九層？”
我看著那個慢慢被鋸開，又慢慢長攏的靈體，再瞄瞄自己那雙緊緊合攏且用力摩擦卻因為長生灑在上麵的黏液不得長攏的雙腿。
心裏有點戚戚然，如果再這樣下去，是和這些靈體一樣的長攏？還是跟長生養的雙頭黑蛇一樣長出兩條蛇尾？或是一直這樣下去？還是會因為合不攏又變回兩條腿？
“下麵就是地府的盡頭了！”心裏慢慢的下沉，我忙理了下思緒，伸手抱緊了長生的脖子道：“如果人首蛇身怪在那裏等著我們？怎麽辦？”
“我才不會在那裏等你呢！”突然我耳邊消失許久的人首蛇身怪突然帶著一點小性子的開口道。
我眼神一跳，看著長生努力的朝後麵使眼色。
長生卻隻是緊緊一皺眉道：“如果看不到秦老先生他們，我們不管下麵有什麽扭頭就走！”
“除了你誰也聽不到我的話！你從來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麽現在也看不到我嗎？”人首蛇身怪似乎能感覺到我瞄長生，嗬嗬的笑道：“這地府的盡頭從來不是我想去的，而是他引你們下來的！我隻是想要你，惜你們一直沒有真正的知道我是什麽，我在哪裏！”
“你到底是什麽？”我突然揚聲看著四周，大聲的喝問道：“你藏在我身體的哪裏？”
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實中，人首蛇身怪都能很快的找到我，我卻拿她無能為力。
她對我而言就像魘一樣，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處不在我如影隨身，跟我身體的一部分一般，同時又是一個甩不開的包袱！
我聽著人首蛇身怪說她藏在我身體裏麵，我也不知道她真的是什麽！
她對我而言就有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如影隨形還時時能吞噬掉我，讓我從見到她知道她的存在開始所有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張陽！張陽！”長生將我朝上麵抬了抬。緊張的看著我的眼睛道：“你在跟誰說話？”
“羅長生，從進這條走廊開始，張陽就好像一直跟一個看不到的人說話，你說她會不會是被嚇到了，所以有點？”胖妞從後麵走上前來，指了指腦袋道。
我並不理會她話裏的意思。隻是沉沉的看著長生那雙眼睛道：“你知不知道師父當初在我身上下的禁製是為什麽禁固住什麽？”
這個問題從人首蛇身怪出現之後，顯得尤為重要。她說師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還禁固了她，後來被又被誰給剝離了，那麽她最先到底是以什麽形式存在我體內的？
“沒什麽！”長生眼睛一閃，扶著我後腦的手一用力，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口道：“黑先生不說我也不知道。”
“在發現藏陰地的那個中隊時。你知道我解開禁製之後，曾經要求過師父給我重新設下禁製。”我伸手用力的抵著長生的胸口。努力抬頭想著看長生的眼睛，卻隻能瞄著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