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舊人
“你不怕我？”
“公主所作所為，均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親人。為何要怕？”桂鶯歪著腦袋，一副不明世事的天真。
趙長寧卻笑了：“說吧，誰派你來的。”
“……”
“你接近我，總不會是為了說這些。我不喜歡遮遮掩掩的人，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如果不說，日後也不必再說了。”
桂鶯默默咽了咽口水。主人胡說！明明說長公主是個溫柔善良容易被人欺負的性子，這是嗎！
她抿唇，委屈巴巴的在自己的腰間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張紙條，說道：“我是來送信的。”
趙長寧接過信，展開。
‘謝長公主。’
他倒是神通廣大，輕易的就可以在宮中安插自己的人。見桂鶯執意要留在長寧宮她就有所懷疑。現在見了這龍飛鳳舞的字跡，她確定了。
“堂而皇之的送人到我跟前，他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公主不會的。”桂鶯急忙搖頭，說道：“主人是公主舊人，況且我奉命前來是為了保護公主，與公主無害，公主為何要殺我？”
舊人？趙長寧眉頭一挑，沒有繼續詢問，他既然承了自己的情特意送信來，自己也不妨和他繼續合作下去。
她伸出手將信放在燭台上燒了，淡淡的說道：“他要謝我的可不止這些。”
“你既到了我身邊，那孫禦醫……”
“他被太醫院院正責令修書，一月內不許涉足後宮。”雖然趙長寧避開了耳目去了太醫院，但是上等金瘡藥這等記錄在案的藥品出入都有專門檢查。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她並不意外。
這時，外麵傳來敏玉的聲音，說道：“公主，孫禦醫今日不當值。奴才自作主張請了當值班的陳禦醫來。”
“進來吧！”
趙長寧淡淡開口，進來的是一個年過半百，胡須花白的老人。他一見要看的是兩個躺在床上的宮女，頓時不樂意的皺起眉頭，按照規矩，宮人可不配讓他來醫。
“宋嬤嬤和卓琬從小與本宮親近，她們身上的傷，你若是治不好，就讓太醫院的孫禦醫來。”
“公主言重了，若是不相信老朽，繼續用孫禦醫的藥方就是。”陳禦醫高傲的昂起頭來。
“那就用孫禦醫的藥方。敏玉，照著這藥方去禦藥房抓藥。”趙長寧隨手把自己寫的藥方拿了起來。
“是。”敏玉恭敬接過藥方，帶著一臉僵硬的陳禦醫離開。
桂鶯掃了一眼，心中暗自奇怪：“公主，這藥方是孫大哥的？”
“恩，我記性好，記住了。”
胡說，她上次見到孫大哥的時候，明明看到他也在研究這個藥方！
趙長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問道：“有問題嗎？”
“沒。”
趙長寧慢條斯理的從自己的衣袖當中掏出之前蓮兒寫的信，說道：“這封信，交給你的主人。告訴他，青銅縣礦案非同小可，礦乃國事，曹家私自采礦，還設計謀害當朝官員。已有謀反之嫌。”
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說謀反多少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可曹家不一樣。它背後靠著的可是當朝國母曹向雁！大趙皇子趙長睿！後宮尚且權勢滔天，更別說前朝還有位久不臨朝的曹太師。這林林總總下來，皇帝就算對曹家再怎麽重視，也少不得要剝皮抽筋！
“是！我這就聯係主人。”
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桂鶯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凝重。她捧著那份信，認真的收到了自己的懷中，三兩下就沒了蹤影。
晚間，蕭景耀就收到了這份青銅縣縣正之女的親筆書信。
“我派人在後宮找了許久，本以為陳家已經沒人，沒想到人落到了長寧手中。”蕭景耀好笑的搖了搖頭，神色中似乎帶著幾許無奈。
這條線非同小可，他一直派人盯著，甚至為了保護陳縣正，還殺了幾波刺客，又設計把他藏起來才算完事。隻可惜，這位陳縣正說什麽都不願意出麵作證，他所擔心的不外乎就是這個了。
“太好了，主人，我這就去送信！”隨候在蕭景耀跟前的黑衣男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之前小看了這位深宮公主，沒想到她竟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弄到這封書信。有了這份書信，青銅縣礦案就可以定下來了。真不愧是主人看上的女子。
他恭敬的接過書信，一雙眼睛不小心掃到蕭景耀麵前的桌案上。謔！這竟然是主人畫的仕女圖，主人書畫雙絕，這畫中女子的形象簡直躍然紙上。其中狂傲姿態，更是可見一斑。
蕭景耀輕點筆墨，於畫上寫道：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許久，他輕撫紙麵，待墨水完全幹透，這才心滿意足的將畫卷起放於身側。
“你怎麽還沒走？”他蹙眉，看著還傻站在一旁的侍從，有些不悅。
“我見主人細心描繪，這畫，可是要送出去？”
“多事。”
“……”
而此刻長寧宮中，趙長寧坐在涼亭內，皺著眉頭細細思索著什麽。
桂鶯那句公主舊人確定了她的想法，她和那個男人的確是認識的。可是她自從被封印在這身體裏，趙長寧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在她的記憶當中，似乎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
難道說，是十年前認識的舊人？
那或許隻有宋嬤嬤知道了，可是……她皺起眉頭，想起了那日詢問宋嬤嬤的時候，她驚慌著急的模樣。怎樣讓她相信自己找這個男人並非是因為兒女情長？
她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眼睛落到了某處。
“你怎麽出來了？”
“奴才將養幾日，已經覺得身體大好，耐不住悶，便想出來透透氣。倒是公主，似乎是有心事？”
“恩。”趙長寧點了點頭，問道：“卓琬，自我記事以來你從未離開過我身邊，可記得幼年時我身邊有什麽要好的玩伴？”
要好的玩伴？卓琬點了點頭，溫聲說道：“自然是有的。公主是天之驕子，自潛邸之時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王公貴族，權臣強將，但凡是見了公主的，沒有心裏不歡喜的。若說有這個資格當公主玩伴的，隻怕也寥寥無幾。隻可惜自皇上繼位，公主長困宮中，一切物是人非。若是先賢德皇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