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無可救藥
第246章 無可救藥
「該死，卑鄙！」
看著屏幕上用古拉姆的系統投影出的紫荊花後方陣地的畫面，梅卡倫一拳砸在控制面板上。
四周關注這一幕的軍人也有些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陛下他挾持了一個重傷的少女來威脅諾亞.」
「紫荊花的王究竟還是否有王道，太卑鄙了！」
但克利斯蒂安二世已經完全不在意這一點了，他死死的盯著站在原地，表情平靜的夏亞。
「是你輸了，諾亞，我，將軍了。」
夏亞的表情並未有所變化，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挾持艾莉西亞的克利斯蒂安二世，眼中死寂，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但一道人影已經先他一步沖了過去，一拳砸在了克利斯蒂安二世的臉上，將他一拳砸在了地上，手上的武器，也隨之掉在了一側。
夏亞在那瞬間來到了艾莉西亞的身側，抱起了她，站到了一側。
人們愣愣的看著那個揮出拳頭的人。
正是一直在一側注視的埃里克。
克利斯蒂安二世，最忠誠的騎士。
「埃里克」克利斯蒂安二世捂著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埃里克。
他抵著頭，死死的握緊了拳頭，拳頭上，正緩緩的滴落著鮮血，他低著頭，聲音低沉。
「夠了！吾王，諾亞出現以後，軍心已經亂了，戰局幾乎一面倒。
紫荊花……輸了。」
「住口！」克利斯蒂安二世怒吼道，「連你也要背叛我嗎！？埃里克！？」
埃里克雙目赤紅的注視著克利斯蒂安二世。
「我可以為你死，無論你究竟想成為一個怎樣的王，我都可以為你而戰。
但是啊，吾王啊，正因如此，我才不願意見到你這樣醜態百出。
她是你的侄女啊！吾王！是索耶女兒啊！」
「她是敵人！」克里斯蒂安二世怒吼著，他看了看四周，「來人，來人，殺了他，殺了他！！！」
「普通軍人對我們完全無用，忠誠於您的死徒都在十幾公里之外，萊頓已經被夏亞控制，神骸這樣的大範圍殺器，只會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殺死。
你還不明白嗎！」埃里克怒吼道。
他抓起了克利斯蒂安的衣領，對著他怒吼道。
「我們已經輸了，吾王！」
「住口，住口啊！！！」克利斯蒂安二世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轟！」
鮮血，至克里斯蒂安錯愕的眼前綻放，噴洒在他的臉上。
埃里克的半邊肩膀，被一發從遠方射來的光炮轟碎，能清晰的看見他身上的骨骼與內臟，一個，任何普通人類受到都會立刻死亡的傷勢。
「埃里克叔叔！」艾莉西亞喊道。
他就那麼倒在克利斯蒂安的懷裡，低聲喘息著。
「快快走！陛下。」
克利斯蒂安二世就那麼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夏亞與艾莉西亞斯卡哈等人的目光，都順著光炮射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在大海的方向，這一刻，夏亞的腦海中，回想起了他這段時間，最頭疼的東西。
也是這場看似終結的戰爭中，唯一的變數.
夏亞這段時間並不只是單單在戰場上空觀測。
影子跟巴魯斯找到的那些丘奇遺留下的魔導獸，是他命令的。
神父藏斯率領的這支克制吸血鬼的聖教軍隊，也是他的命令。
在戰爭開始前，夏亞就讓淺淺在全世界的範圍內盯著神骸的存在。
夏亞甚至有著乘著敵人的軍力都在這裡的情況下，直接潛入紫荊花中，廢除未啟動的神骸的戰鬥力的想法。
事實上，夏亞這段時間真的去了。
但是，卻撲了一個空，那裡，根本就不存在神骸。
他們使用了某種特殊的干擾裝置，干擾了古拉姆的監視，然後，將神骸轉移到了其餘的地方。
不過現在，夏亞終於知道了神骸的位置……
但是，已經太晚了
大地在震顫，發出轟隆隆的轟鳴聲，宛如六級地震一般，而後，在大海的方向，可怕的海浪正向著這邊洶湧而來，沿著低處流淌著。
艾莉西亞面色微變，對著通訊器內下達著自己的命令。
「快走！全軍撤退！！撤退！！！」
與此同時，梅卡倫也在嘶吼著對著通訊系統內下達著自己的命令。
那些士兵們的反應速度很快，而紫荊花帝國的軍人們也都不蠢，他們驚恐的向著高處狂奔而去。
他們所處的地方本身就是高地，所以那海水波及不到他們。
海水瞬間就吞噬了戰場，沖刷著戰爭的罪惡。
然後，在十多公里的海平面上，掀起了巨大的沙塵暴，狂風捲起海浪與沙塵形成龍捲，天空電閃雷鳴，如末日降臨！
可怕的沙塵中，一雙刷大無比，如火山口一般的可怕雙眸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嗚！」
如鯨魚一般的悠揚吼叫聲響徹整個戰場，輕易就能掀起人們心中對於巨物的恐懼，那是一頭看不清樣貌的巨獸，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它身上那如同火山口一般的光亮。
四周飛揚的沙暴，是以太的凝聚，足以凝聚成實質的以太。
即使如此，夏亞仍舊能感受到四周的以太在向著那可怕的怪物凝聚，那頭怪物，此刻就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貪婪的吞噬著四周的一切。
即使距離十幾公里，也依舊能感覺到那強烈的壓迫感。
看著這個可怕的怪物，夏亞的腦海中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進入樂園的時候，遇到的赫拉克勒斯對他說過的話。
「人類如今已經擁有了即使是我也要嚴肅對待的力量。」
當時，夏亞以為他指的是核彈。
但是後來他知道，人類的核彈，對於赫拉克勒斯來說，跟撓痒痒完全沒什麼兩樣。
他指的，是人類的「智慧」啊。
他同樣是漫步在人類史當中的存在，漫長的歲月，以旁觀者的視角全程目睹了人類，究竟是如何從茹毛飲血的時代，成為了如今的世界主宰，創造了那樣輝煌的文明。
他看到了人類的潛力，看到了人類的未來。
所以，才說出了那樣的話語。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人類，擁有著即使是神明都不得不認真對待的力量。
雖然他們弱小，壽命短暫，但每一個人的智慧將會相互疊加，創造出不可思議的奇迹。
正如，夏亞此刻所見的那般存在。
人類，真的創造出了「神」。
這個神，或許相比於夏亞那個世界的神並不值得一提。
但如果說，神的定義是這世間萬物的主宰的話，那麼它無疑就是了。
顫慄，靈魂上的顫慄籠罩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靈。
他們愣愣的看著那個存在，彷彿地獄的魔王，撕開了大地，從中爬了出來。
克利斯蒂安二世緩緩抬起頭，看著遠方的那頭巨獸，咬了咬牙。
「為什麼？真理。」
巨獸的身上產生了一個波紋，向著四周擴散，那帶著古怪韻律的聲音，也傳遍了整個戰場。
「我以為，你會是一個比較優秀的人王，不拘小節，冷靜狠辣，但是沒想到，也是如其餘人一般，如小孩過家家一般幼稚。
一場註定勝利的戰局，竟然會被你打成這樣，即使這樣了，也依舊畏懼於神骸的力量，不去使用。
真是可笑」
說著，那頭被沙暴所環繞巨獸，緩緩抬起了右手，淡淡的光電自它手中凝聚，隨後劃破長空，射向這個山丘。
「你，已經無用了，克利斯蒂安」
夏亞抱起艾莉西亞，來到斯卡哈身側，將荊棘槍插在地上，展開了一個以太護盾。
而埃里克，則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轟！！！」
隨著一聲巨響與玻璃碎裂的聲響，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傳來。
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埃里克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彷彿都靜止了……
克利斯蒂安二世正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面向著他，背對神骸。
黃昏的餘暉照耀在克利斯蒂安二世的身上，在他的胸口，有著一個臉盆大的傷口。
他剛剛，用自己最後的以太，支撐起了以太護盾，為埃里克，擋下了這一擊。
夏亞與艾莉西亞注視著這一幕，眼睛微微張大
克利斯蒂安二世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吐出一口混合著內髒的鮮血。
「吾王！」埃里克激動的喊叫著，想要衝上去，但是因為自己受的重傷，踉蹌了幾步直接倒在了地上，「吾王，你，你在做什麼啊！？」
「呵。」克利斯蒂安虛弱的輕哼一聲，「真是個麻煩的傢伙，說好要為我而活，卻盡給我找麻煩。」
「為什麼？吾王，你為什麼要救我？」埃里克的雙目通紅，「我這個忤逆之人，死了就好了！您是紫荊花的王！理想的終點還未曾到達，您怎麼可以就在這裡止步啊！」
「是我們的理想。」克利斯蒂安二世躺在地上胸口的巨洞不停流淌著鮮血，氣息，也越發虛弱，「抱歉，埃里克.但是，紫荊花如果不在了，你如果也不再了.」
克利斯蒂安二世顫抖著勾起嘴角，「.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埃里克咬住了牙關，淚水，自他的眸洶湧。
「艾莉西亞。」克利斯蒂安二世低聲輕喃，「紫荊花輸了。」
艾莉西亞看著此刻的克里斯蒂安二世，咬了牙，踉蹌著走了過來，調動著自己身上的以太，嘗試著使用治療魔法恢復克利斯蒂安的生機。
「我不會讓你死。」艾莉西亞低聲輕喃，「雖然我厭惡你，但你是我父親付出生命也要救回來的人，我不會讓他付出的一切白費，而且，你的罪，也要由基鐸的人民去審判。」
「呵哈哈哈哈哈！！！」
克利斯蒂安仰天大笑著，鮮血自嘴角溢出，艾莉西亞皺起眉頭，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以太，已經乾涸了
「你這傢伙，跟索耶一樣的白痴。」
克利斯蒂安眼神迷離的注視著天穹。
「艾莉西亞.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嗎？」
艾莉西亞皺起眉頭。
「我其實跟索耶，跟阿硫克皇，跟你，都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話語落下，無論是艾莉西亞還是埃里克的瞳孔，都微微收縮成了一點……
「怎麼會.」埃里克失神輕喃。
「這樣的話，倒是一切都說得通了。」夏亞低聲輕喃.
「那個拋棄我的女人.不是我的生母。
索耶那傢伙從一開始就知道
甚至還在一開始，欺騙了皇室。」
「我父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艾莉西亞皺眉道。
「因為我們.全都一無所有阿」
克利斯蒂安嘴角微微勾起，鮮血不停的溢出著。
「我們只有彼此。」
「我曾經以為，我所憎恨的，是他欺騙著我.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為了那個根本無法觸及的王位奮鬥著，是他奪走了我的皇位。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他很優秀，一直都很優秀，即使他的優秀，在進入皇都之後，沒有一個人知曉。
但我知道，他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優秀。
他聰明、強大，帥氣，而且充滿智慧懂很多東西.
當時我們都是因他而聚集在一起的。
我很高興啊.
這樣的人，竟然是我的哥哥，我竟然能跟這樣的人並肩
後來，我們進入皇都之後，我拼了命的學習，不是為了能登上皇位，而是為了能有一天，能與他站在同一個高度上。
所以啊，那個真相，對於我來說，就如同一記重拳將我打入了地獄
我與他沒有任何血緣的聯繫，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儲，而我不過就是個，本該死在貧民窟中，跟野狗一樣的賤民罷了
只不過，這個垃圾被他從垃圾堆里撿了出來。
那一刻，我從未覺得我與他，那麼的遙遠
我所謂的憎惡，到頭來，不過就是為了掩蓋我心中的恐懼。
為了能夠擊敗他，能夠與他站在同一個高度.…
為了我的自私與可笑的驕傲…….」
「還想救我嗎？」
克利斯蒂安二世凄凄一笑，雙眼的淚水洶湧而出
「我這樣的人，無可救藥了吧？」
「陛下.」埃里克咬著牙，淚水在眼中積蓄。
這個高地，陷入了一個冗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