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難眠的夜晚
第166章 難眠的夜晚
「大家！大家！」
從前線上退下來的少年在充滿瓦礫與玻璃渣的路上奔跑著，揮舞著自己的衣服，興奮而激動。
很快，就追上了那些大包背著小包，準備往比鄰城撤退的蒸汽都市民們。
依舊沉寂在剛剛那驚天動地的核爆的市民們，揉了揉自己因為強光而酸脹的眼睛，看著那個奔跑的少年。
「紫荊花帝國的軍人全滅，大家不用跑，不用跑了！！！」
少年的聲音在這街道上響徹，整個街道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寂靜中，
夜幕再一次降臨，這座城市也再一次的陷入了寧靜當中。
但隨後，一些人身子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淚水不由自主的洶湧而出，即使他們的房子被炸成了廢墟，即使他們失去了過往的一切。
但是，他們的臉上，依舊露出了喜悅的淚水。
因為，至少，他們的家還在，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家還在。
前線的消息，逐漸的順著人群向著這條「長龍」傳遞，即使他們的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是在真正得知前線的消息之後，就又是另一個感覺。
一切塵埃落定，萬事皆休的解脫。
或許敵人還會再來，或許和平不會保持太久。
但那肯定會在很久以後了，現在的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得救了。
今夜註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無論是在蒸汽都前線上緩緩升起的蘑菇雲，還是那耀眼的光輝，都在這個世界每一個人的心中環繞著。
以這個世界的信息傳播渠道，無論是紫荊花帝國，還是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國家，此刻，應該都知曉了在蒸汽都發生的事情。
他們對基鐸這個位於東方，繼承了魔法帝國遺產的龐大帝國，產生了深深的忌憚與恐懼
特別是一些國家高層的桌子上，此刻都放上了某些情報機關收集到的情報與分析。
其中被嚴重標註出來的，就是「諾亞神器」這四個字。
顯然，他們認為，那發爆炸，就是當初諾亞毀滅世界樹時用的神器。
諾亞，再一次的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
所有國度的領導者們的心中，既激動又恐懼。
因為諾亞是神的代行者，他的降臨，通常都代表著審判與救贖。
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因為人在地上的罪孽，神降下了大洪水，清洗了地上幾乎所有的人類與一切生物。
諾亞創造了諾亞方舟，讓這個世界的生命得以延續，而後，地上所有的人類，都是諾亞的後代。
第二次出現的時候，人類的舊世界遭受末日的威脅，即將毀滅。
諾亞以方舟拯救了一億人，並且將他們送往了現在的新世界繼續延續，而剩下的六十九億人，則留在了原地。
第三次出現的時候，他帶來了神怒，毀滅了世界，終結了空島時代，但一部分的人類，卻在更加廣闊的大地上存活。
那是人類的里程碑式的節點，亦是人類的轉折。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諾亞審判的對象，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式諾亞拯救的人。
一時間，人人自危。
但世界此刻究竟被夏亞的那一發核爆掀起了怎樣的浪潮。
夏亞是並不在意了，因為，那本就是他在蒸汽都釋放這顆氫彈的目的。
就是為了震懾這個世界的其餘國度。
只要他們拿不準基鐸手中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武器。
他們就不會再對基鐸帝國動手。
不過，這終究是緩兵之計，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戰爭，依舊還是會爆發。
此刻，他真正在意的是眼前的一切。
金鬃公豬的內部。
重黎燃燒著的柴火噼啪作響，窗外濃郁的夜色似是要透過窗戶逐漸蔓延至室內。
艾莉西亞沒有讓夏亞將他送到皇都的意思，但她回絕了裴南迪大公用禁軍將她接到皇都的想法，也回絕了凱里用剩下的部隊護送她回皇都的意見。
她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好似什麼都沒發生的一樣，與夏亞一起回到了金鬢公豬的內部，坐在那紅色沙發前烤著火，手裡還抱著夏亞的牛牛。
那是夏亞給她的，畢竟女人應該都會喜歡這種可愛的小傢伙。
她的心情不太好，夏亞心想。
在上金鬢公豬的時候就這樣了，在她問自己是否回離開，而他回答了她以後
她對夏亞冷漠了許多，雖然過去都是那樣清冷的模樣，但總歸是會與他說話的，但現在自從進門以後，就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坐在那，像極了櫥窗里永遠青春永駐的模特。
時間在流逝，四周的空氣有些令人喘不過氣來。
「你在生氣嗎？」
這時，夏亞終於開口結束了這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沉默。
「沒有。」艾莉西亞聲音清冷的回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麼事？」夏亞好奇的問道。
艾莉西亞轉過頭，面向夏亞，實際上，她是盲人，正常的盲人在說話的時候是不會有面向人的習慣的。
但對於皇室來說，與人對話的時候不注視著對方，會顯的不太尊重。
所以，艾莉西亞克服了盲人的一些缺陷，雖然無法注視著對方，但至少可以面向對方。
「我在想，那個地方，對於你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那裡，有你的親人，有你的朋友，有你所珍視的一切。
讓你放棄這一切，留在這裡，未免也太過分了。」
夏亞注視著艾莉西亞，他並不想告訴她，就算他想留下來，他也沒有辦法。
「所以，我考慮了很久。我」
艾莉西亞的語氣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著自己的話語。
「在這裡，我沒有親人了，也沒有什麼值得交談的朋友，雖然有留戀的地方，但我想，我可以捨棄。
但是，我得等我找到合適的繼承人，讓這個國家安定下來，讓人民無後顧之憂」
「你想說什麼？」夏亞道。
「我想.」
艾莉西亞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
她好像.有一點喜歡自己面前的男人。
從那雨霧中踱步而來的男人開始.
艾莉西亞並不是一個急切的人，她覺得，感情這種事，應該細水長流，慢慢互相理解，互相依靠。
但今天聽到他會離開后，原本還算沉穩的心境，卻出現了些許心慌。
換句話來說，她急了。
她知道自己得做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做。
她沉默了片刻，聲音顫抖的說道。
「你能.等等我嗎？」
「什麼？」
艾莉西亞嘴巴微張，她知道自己現在說的這話，或許聽起來有些突兀，也有些不知所謂，她也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
但我想，你這麼聰明，應該會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嗎？」
她的聲音顫抖，語氣中有些小心翼翼。
話語落下，卻傳來一片寂靜，艾莉西亞看不見，所以她要比一般人還要沒有安全感。
死一般的寂靜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了，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思緒卻前所未有的紛亂，大腦像是盤桓的絲線一般雜亂無章。
自己是不是太突兀了，他是不是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是不是太想當然了，自己現在在他的眼前，是不是一個很輕易就喜歡上一個人的人
終於，雜亂的思緒被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徹底壓成了一團漿糊，她突然站起身，低下頭，羞恥心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請將今天的一切忘記吧，你已經完成了你我的約定，我們，也已經兩清.」
說著，邊小跑向了大門，並且打開，夏亞注視著她的身影沒入雨中。
夏亞追上了她，並且攔住了她，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衝散了她臉上的淚水。
夏亞將她帶到了房間，回到了溫暖的壁爐前。
她在側著頭，躲閃著夏亞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但一定很狼狽。
她的雙眸已經滿是淚水，夏亞將她擁入懷裡，她的氣息就在夏亞的脖子上。
「抱歉。」夏亞道，「只是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夏亞也有些無措，眼前的艾莉西亞與他印象中的艾莉西亞，完全是兩個概念。
如果說之前的艾莉西亞是雪山之巔的雪蓮花，高處不勝寒，而現在的艾莉西亞，就是一頭受驚的，慌張的小鹿。
「是我找到繼承人之後，讓這個國家安定下來，讓人民無後顧之憂。」
艾莉西亞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就連艾莉西亞都覺得這不像自己。
「我只是覺得，僅僅只是靠血脈的延續選擇出來的繼承人，根本無法讓這個國家長久延續下去
我想，我不需要當太久的女皇，我想」
艾莉西亞的聲音幾乎像是卡在喉嚨里。
「我，我以為你不會那麼快離開……」
艾莉西亞想要說的話很多，但說到一半，夏亞在她脖頸上的吐息，卻讓她的渾身有些酥軟，她的氣息有些紊亂，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了夏亞身上。
所有話，最終卻只化作一句耳邊的低語。
「別讓我跌倒了，夏亞.」
在夏亞那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人生中，遇見過很多人，其中最有智慧的就是愛因斯坦·艾爾伯特，那時他已經三十多歲。
雖然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瘋狂的科學家，但是他的情史可比教科書上的精彩多了，兩任妻子，十多個的情人，對他來說，複雜的數學公式根本不算什麼，可以持續開發新理論，還可以隨口就說出甜言蜜語。
他曾經告訴過自己，在生命中的種種經驗里，沒有一樣可以和脫掉女人的衣服相比。夏亞曾經以為他在騙自己。
但是今天，夏亞覺得他真的很有智慧，他只是，沒有遇見對的人。
他也沒告訴自己，解開紐扣時，手會一直發抖，每一個拉鏈簡直比天之公牛還要難對付。
那白皙柔嫩、微微顫抖的皮膚，竟是令人如此眩惑。
接觸她雙唇的那一瞬間，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發燙。
他沒告訴這些，因為，他知道，那個奇迹，一生或許都不會有幾次。
夏亞曾經有許多次回想自己與艾莉西亞在金鬃公豬上共度的那個下雨的夜晚，他想要回到那時候，再次沉溺在只剩下一個身影的回憶里：艾莉西亞。
她嬌美的軀體，與窗外蒙蒙雨絲相交輝映，她依偎在夏亞身邊，面色帶著些許迷人的紅潤。
夏亞用指尖輕輕撫她的腹部。艾莉西亞閉上眼睛，對夏亞露出微笑，很篤定、很燦爛。
「你可以對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她低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