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福克斯
第77章 福克斯
許多人通常喜歡以己度人，見到街道上的流浪漢，見到那些貧民窟的人，一些生活優越的人或許會覺得他們是因為自己的懶惰，亦或者染上了賭毒，敗光了家產與身體。
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東西並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夏亞對於輪鐵城的具體情況並不熟悉，但他對第二次工業革命時期的倫敦很熟悉。
在倫敦，許多工廠中的工人通常都不是本地人，而是從鄉間來到大城市打拚的人。
人要遠比工作崗位更多，內卷是必然的。
不同於現在社會還有一個勞動法規定什麼最低工資。
在那裡，內卷可是毫無底線的。
工人們干著最累，最苦的活，創造著整個城市百分之八十的財富，但是卻領著最稀薄的工資。
他們的工資只夠他們生存，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他們每天都遊走在貧民窟的邊緣，一旦出現什麼傷病，或許就丟失了工作崗位，進入貧民窟是他們必然的結局。
那時候可沒我們現在這樣的醫保。
如果他們幸運的干到了老年都沒有任何病痛，他們最終會因為老年的原因被工廠辭退。
那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的養老保險跟退休金，就算有他們也沒有任何的閑錢交。
他們也沒有存款，最終也只會到貧民窟。
或許就有人問了，他們可以靠孩子啊。
有人在倫敦做過一些調查，每周至少有六噸的固態沉澱物降落在倫敦與周遭區域每一塊四分之一平方英里的土地上，成分包括煤灰與焦油的碳氧化合物。
這等於是每一塊一平方英里的土地上，每周都有二十四噸固態沉澱物。
不論晝夜，倫敦的工人們每天呼吸時，都持續把各種化學物質吸進體內，生命幾乎是必然。
而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的孩子，他們將會欠缺體魄和活力，膝蓋脆弱、胸膛狹小、無精打采，他們必須和那些從鄉間入侵的龐大人口進行競爭，最後一敗塗地。
四周各處都是謾罵聲與污言穢語，以及醉漢，任何一個孩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大概率只會墮落。
不同於夏亞那個時代，讀書可以改變命運。
在那個時代，讀書，都是富人的遊戲。
相比之下，經濟上的統治者們居住在沒有工廠的貴族區，那裡空氣相對乾淨，環境舒適，不用勞作就可以享用著其餘人為他們創造的財富。
他們飲著美酒，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居住在貧民窟的人，嘲笑著他們的不努力，嘲笑著他們的墮落。
偶爾會為了滿足自己的偽善，施捨出一點他們創造的財富給他們，他們還得感恩戴德。
而輪鐵城，不會差多少。
「你在憤怒嗎？」
夏亞的面色如常，但是一側的重黎卻感受到了身側那人異樣。
「沒有，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憤怒了。」夏亞說，「這裡讓我想起了過去。」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深邃，「我曾經與別人一起，親手推翻了這一切，建立起了一個強盛一時的國度。」
「然後呢？」
「那個國度最終還是崩潰了，被外敵肢解。」
「失敗了嗎？」
「對於他們來說是失敗了，但對於我來說，那本就是一個可能的嘗試。」夏亞的眼中閃爍著微光，「星星之火已經傳遞，終將燎原。」
重黎有些不明覺厲，「那你想在這個世界推翻這一切嗎？」
夏亞搖了搖頭。
「掘墓人一直都存在，他們需要的不是我，只是一個方向，一個火種而已。
正如我過去所做的。
只有在最黑暗的世界中，火焰燃燒的光芒才最奪目。
我們終究是過客，冒然掀起動亂，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會是一片廢墟。
他們需要的，是能在那片廢墟上帶領他們重建的人。」
人群拐入了一個狹窄的小巷，濃重的煤油氣撲鼻而來，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耳邊隱隱傳來液壓機撞擊鋼鐵的聲音，在磚牆后，是一座噴涌著煤煙的鋼鐵廠。
但在這些鋼鐵撞擊聲中，還隱隱傳來了打鐵聲。
他們追尋著這打鐵聲，在磚牆下，找到了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棚子。
一側的煤爐正在熊熊燃燒著火焰，那裡有幾個頭髮花白，看上去蒼老而瘦弱的老人。
在棚子中，一個被放在一輛小手推車上的鋼鐵巨物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那正是獨屬於真理教會的煤油引擎。
那些老人顯然也發現了夏亞等人的存在。
看著他們的身影，那個手持鐵鎚打鐵的老人抬起了身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裸露的上半身上，皮膚薄的能清晰看見他的肋骨。
「你們，就是男爵大人說的那群人吧？」鐵鎚老人說，「我叫福克斯，是一名機械師。」
克里斯狐疑的看了一眼這個簡陋的小棚，看了看那個破舊的引擎，「這東西，真的能用？」
「還需要一點整修，你們稍等一下。」
說著，福克斯從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一下，摸索出了一節黑黑的煤炭。
克里斯等人以為他要將這煤炭丟入火爐中助燃，但是他竟然拿著那煤炭直接下嘴啃了起來。
「喂！」克里斯忍不住叫住了他，「你在做什麼？」
「吃午飯。」福克斯一邊咀嚼著煤炭，一邊說。
「你沒有其他吃的東西了嗎，吃這些？」克里斯皺眉道。
「男爵大人給的工資之後才會給，不吃東西，可沒有力氣打鐵。」
哈達莉默默的走上前，伸出手抓住了老者將煤炭再次遞進嘴裡的手，從身上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遞給了老者。
那是一節晒乾的肉乾，戰場上用來補充能量用的。
雖然也不太好吃，但總歸比煤炭好。
「老先生，不介意的話，就吃這個吧。」哈達莉低聲道。
福克斯愣愣的看著那個肉乾，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這這真是給我的？」
「當然。」
四周的那些老人紛紛將貪婪的視線投射了過來，看向了接過肉乾的福克斯。
那眼神，就像是禿鷲見到了草原上的腐屍一樣，恨不得一擁而上。
哈達莉則向著四周的教廷成員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們全都從自己的身上解下了自己的乾糧，遞給了這些老人。
「夏亞，你們人類也可以吃煤炭嗎？」重黎好奇的問。
「吃是可以吃的，也的確能夠消化一部分，但是，吃多了一樣會死的，比觀音土高級，但是沒觀音土好吃。」夏亞低聲輕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