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飽
陳玉跟陳平安出了醫院，直奔李成學家走去。
“姐，你要去老師家呀？”陳平安聽到老師就頭皮發麻，心中十萬個不願意去。
“嗯，我以前初中班主任，人很好。不過，我就是過去喊一聲，立刻就走。”
陳平安聞言大鬆一口氣，還像模像樣地拍了拍自己胸口：“還好還好，那我在這裏等你吧。”
陳玉看了眼四周，這裏正是李成學家所在巷子的入口，距離不到百米。
她點頭，從兜裏拿了兩塊糖給陳平安。“那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走知道嗎。”
“嗯，我不走。”陳平安點頭，迅速剝開一顆糖塞嘴裏，又將彩色糖紙小心地折疊起來放進口袋裏。
陳玉揉了揉他的頭，轉身往李成學家走去。
李成學沒在家，隻有他妻子高小英在家，見陳玉過來，她顯然很開心。“是陳玉呀，快進來，吃飯了嗎？中午在家裏吃。”
雖說這個年代，大家都缺吃的，但不論是高小英還是李成學，都不會舍不得那口吃的，特別是對陳玉，私心裏還覺得如果陳玉能留下來吃，還是他們賺了呢。主要是，陳玉做的菜太好吃了。
“師娘好，不用了，我是剛好來鎮上辦點事，還有家裏最近打到一頭野豬，做了點鹵肉，送來給你們嚐嚐鮮。”
陳玉早在樓道間，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將一直放在空間裏準備的鹵肉拿了出來，放在竹籃裏。
“哎喲，這可，這怎麽好.……”高小英驚叫一聲，眼睛都亮了，這東西一拿出來，她就聞到了香味，那香，可真饞人。
“我弟弟還在樓下等著，師娘，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陳玉將東西放下便轉身要走，卻被高小英一把抓住。
“哎，別走別走，你弟弟也來了呀，這些糖跟餅幹給你們回去吃，是阿臻跟高宇他們寄回來的，還特意囑咐了要給你送去呢。”
高小英轉身進屋拿了一袋子東西出來，直接塞到陳玉挎著的竹籃中，不給她推拒的機會。“原本打算給你送去的，學校剛好有點事，你老師就去忙了，想著過幾天送去，沒想你來了，這可不是巧嘛。”
陳玉沒辦法，隻能接過。“謝謝老師、師娘。”
“我還要謝謝你呢，你的手藝，我們家的人都喜歡，就不跟你客氣了，以後常來玩啊。”
等陳玉離開，高小英忍不住吃了一塊鹵豬腳肉，眼睛頓時亮了，這還溫熱著，香味在口腔裏擴散，肉質糯口軟爛，她忍不住又夾了塊鹵豬耳朵，眯了眯眼慢慢咀嚼。
陳玉下樓，走到巷子口，陳平安蹲在牆邊畫圈圈，倒是乖巧得很，不像在家裏時如猴子般到處蹦躂。
“平安。”
“姐，你回來啦。”陳平安聞聲抬頭看來，蹦的一下跳起，往陳玉這邊跑來。
“走，姐帶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陳平安驚喜不已，差點沒跳起來：“真的？真的要去國營飯店吃飯？”
“當然，看看是我做的菜好吃還是國營飯店的好吃。”陳玉點頭，低聲說道。
“哈哈，當然是國營飯店的好吃了，唔。”陳平安脫口而出，突然捂住嘴巴，衝陳玉嘿嘿笑。“姐做的菜也特別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陳玉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年代的人們對國營飯店有種盲目的信心。也許因為那是眾人一直向往卻沒辦法去消費的地方，所以總覺得那裏什麽都好。
說是國營飯店，其實就是一個雙門開著的大堂，裏頭通著廚房，門口上方寫著四個大字“國營飯店”。
售貨員靠在櫃台聊天嗑瓜子，飯店裏沒幾個人，陳玉跟陳平安進來並沒有引起售貨員的注意。
“同誌，這裏要一份紅燒肉，兩碗白米飯。”陳玉見此，隻能舉手衝櫃台那邊的售貨員喊道。
這才有個20來歲的女子拿著本子走過來，將陳玉、陳平安身上打量了個徹底，眼底的嫌棄鄙夷毫無遮掩：“紅燒肉兩塊錢一碗，白米飯兩毛一碗，一共兩塊四毛，加兩斤糧票。”
陳玉暗自咋舌，豬肉才8毛一斤，這一碗紅燒肉就要賣兩塊錢，不知道有多少。
“好，這裏是錢跟糧票。”
女子見陳玉真的拿出錢跟糧票來，驚訝地呆愣了會才反應過來，接過錢跟票，轉身去了後廚。
“姐，好貴啊。”
陳平安從進來就拘謹著不敢亂動、不敢亂看，等人走後，他湊近陳玉，低聲說道。
“確實貴，不過我們也不是每天都來。”陳玉彎唇。
“嗯。”
菜雖貴，但上菜速度卻是非常快，沒多久就都端上來了。
兩大海碗白米飯，一大碗紅燒肉，肉給得足足的，真實在。
陳玉看了眼對麵直咽口水的陳平安，夾了塊肉放他碗裏：“快吃吧。”
“嗯，姐你也吃。”
陳平安聞言立刻夾肉吃，放進嘴裏，肉軟多汁，唔，好吃。“好吃，姐，你多吃點。”
陳玉挑眉，夾了塊肉吃，彎唇，扒了一大口飯。確實還不錯，肉是好肉，就是不夠香，但還是好吃的。
陳玉吃了半碗飯，剩下的一碗半全讓陳平安吃了個幹幹淨淨，最後用紅燒肉的湯汁拌飯，一掃而光。
陳玉驚歎地看著陳平安的肚子，要知道這一碗可不是一般的碗，而是比有成年人臉大的那種海碗，他吃了一碗半再加大半碗紅燒肉，可是他肚子並沒有明顯鼓起來，他這是都吃到哪去了？
陳平安打了個飽嗝，一臉滿足地喝了口水，看得陳玉驚歎不已。
“平安，你沒事吧？”她是真的有點擔心了，他吃的真不少，而且她即便吃這些也已經很飽了，可陳平安看著好像.……沒事？
“沒事啊，吃飽了，好吃，不過沒有姐做的好吃。”陳平安搖頭，湊近過來輕聲說道。
陳玉聞言突然一頓，想到某種可能，連忙問道：“平安，你平日裏是不是都沒吃飽過？”
如果按照他現在這個食量，那平日裏在家裏吃的絕對不夠他吃啊。
陳平安臉上的表情微僵，連忙搖頭否認：“吃飽了，怎麽可能，我都吃飽了的。”
“平安。”
一個菜11歲的小孩子，還無法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陳玉看著對麵的孩子，心中下沉。
如果是真的，那她兩輩子都沒發現這個問題，自己的親弟弟，從來沒真正吃飽過飯，她到底在做什麽？！
陳平安見她沉下臉，連忙說道：“姐，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陳玉閉了閉眼，握緊拳頭，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看著他，放緩了語氣：“那你平日裏可以吃到幾分飽？”
“八成.……七，半飽，不過現在我已經能吃到七分飽了。”陳平安對上陳玉的眼神，到嘴邊的謊言也不敢再說，隻能老實交代。
“姐，你別跟爸媽說，家裏沒多少吃食。我平常還會去山上找吃的，其實並沒有多餓。”
看著一臉焦急的陳平安，陳玉心中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