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14：那是一首詭異的歌謠，沒有固定的旋律，沒有清晰的歌詞
天邊，月亮在那裏掛著。
陰影的遮擋下，隻露出下半邊的月牙。夜幕中，就像一個隻有嘴的笑臉。
細看之下，有些驚悚……
而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扇門，被很急促地打開。
哐——
門撞在牆壁上，發出的吵聲驚擾了周圍的陰影，幾隻老鼠從黑暗處跑出，嘴裏或許還叼著一些被它們當作晚餐的剩菜。
一個不太清晰的人影站在門框中，喘著氣，雙眼快速地掃視著門後的場景。
一些簡單的家具布置，一台電視，一張桌子和倒在地上的幾把椅子，地上還散著一些陶瓷的碎片。
桌上擺著一些東倒西歪的餐具，材質似乎和地上的碎片一致。
牆壁上有些擦痕，房間內其它的門都被拆開扔到了沙發上，而那個沙發也像是被什麽切開了一樣，巨大的刀口即使放在沙發上也讓人心悸。
人影沒有猶豫，以他最快的速度朝著房間內的幾扇門跑去。
門後，像是一個臥室。
但在此時，卻更像一個垃圾場。
床鋪被無情的撕開，被褥枕頭，像是被肢解的屍體，胡亂無章地拋棄在地上。
絨毛從它們的破口出流出，替代了紅白之物，從量上看，作案者不是普通地將被子撕開。
而是近乎於摧毀。
完全沒有留下活路的意思……
“……”
人走到床邊，地上的死被碰到他的腳。
走路吹起的那些細微的風，稍稍帶動了地上的絨毛，在翹起幾厘米的晃動之後，又歸於平靜。
不到一秒，那些絨毛就像是發了癲，旋轉著，從地麵上升起。像龍卷，但沒有那樣的破壞性，反而讓人更看不透。
詭異的風將那些絨毛吹起，龍卷但形狀在無光的臥室中，無限的擴張著它的未知性。
它不會讓你害怕，它不會讓你尖叫……它的模樣沒有任何威脅！它隻會讓你深思，讓你思考，讓你往死裏思考！
你必須思考，因為你對它一無所知，而它不一樣…它…什麽都知道……
“怎麽了？找到人了嗎？”石浩靈從門後衝進來，扶著門，左眼閉上，臉上冒汗。
他的肺部起伏，身子向前彎曲一半：“這裏……什麽情況？台風來過了？不可能啊，這裏又不是在台風的路線上。”
人影沒有回答，石浩靈也得不到答複。
他隻是順著人影站著的位置看去。
旁邊牆上，一扇窗戶被打開了，那些飄飛的絨毛，就是被窗戶外的風所吹起的。
人影站在窗邊，黑暗裏，人的視力看不清太遠的東西。而他此時的麵龐，在石浩靈眼中，盡是一片黑暗。
石浩靈摸索著牆壁，他沒能找到燈的開關。
側身的緣故，讓他看見了身後的主庭裏，還站著一個人。
吳風站在一堆東倒西歪的桌椅之中，低著頭，像是再看地麵，又像是在做沉思。
作為觀察者，石浩靈本能般地感覺到他眼神中的傷感。
即使他甚至看不起吳風的眼睛。
搖搖腦袋，他抬起腳，跨過這如同戰場殘骸般的地麵，越過那些被褥的屍骸，走到了，房間的中央。
那張床的旁邊。
此時，床上已是空無一物，被子和枕頭全都慘死在地上，床單之類的更是不知蹤向。
他來到床頭，雖是黑暗，但他卻能看見，在這個位置，有一個讓他覺得顯眼的凹陷。
石浩靈的呼吸加重幾分。
他的手放在上麵，真實的觸感證明了那隻是錯覺。
他似乎還不信服，手上的感覺無法說服他。
掏出手機，解鎖，屏幕發出的亮光，讓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在黑暗中，優先獲得了光明。
燈光照耀之下，證實了一件事……
這裏隻是很普通的床頭，沒有凹陷，沒有破損，沒有……某些幹透的暗紅色痕跡。
“呼……”
石浩靈吹出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這麽做。
反正不這麽做就覺得心裏不安。
因為……
總感覺這裏原本應該，還有一種屍體，就躺在床邊……
留著暗紅色又幹涸的痕跡，冰冷的觸感，近在眼前的，那雙絕望的雙眼。
嘖，令人惡心的想象啊……
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他撐著自己的腿，緩緩站起。
他看著黑暗中，一直無聲的人影。
“……”
最終，他還是不得不，去問那個問題：“你妹她……”
“……不住在這？”
端著茶杯，瑞爾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伊琳娜。
後者雙手交叉，疊在腿上，閉上雙眼，點了點頭。
瑞爾沒有回答，她將茶杯放下，伸手拿起一旁的茶壺，將伊琳娜麵前的茶杯倒滿。茶水成紅褐色，冒著熱氣。
把茶壺放下後，她的目光放在了伊琳娜身上，最後停留在她的白發上：“我有早該猜到了，你不會是廢墟附近的居民。”
拿起一個小湯勺，在茶杯裏攪了攪，紅褐色的茶水平緩地旋聚成一個旋渦。
“你打算今天就走了嗎？”握著茶杯的把，瑞爾看著伊琳娜。
伊琳娜端起被倒滿的茶杯，貼到眼前。
精致的臉龐緊貼著茶杯的杯身，金色的瞳孔距離紅褐色的茶水僅有兩三厘米的距離。冒出的熱氣讓她時不時地眨眼。
茶水的顏色很濃，將她的麵容幾乎完整地倒映出來。
端著茶杯的手下移，杯口對到嘴邊。
伊琳娜又湊近一些，伸出她的小舌頭，在茶水上輕輕一點。
有點燙……
溫度的出乎她的預期，不過這種情緒沒有表現出來，無聲地將茶水喝下。溫熱的茶水順著喉腔滑下，伊琳娜感覺自己的頸部和腹部傳來一陣暖意。
說不上多苦，也沒有甜味，隻能說比預計的要燙上那麽一點。
把茶杯放下，伊琳娜閉著眼，語氣有些羞澀：“是啊，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不過，在那之前……”
“我還想去看看一個家夥。”
瑞爾沒有說什麽，隻是無聲地點頭。
旁邊，壁爐裏的火焰在跳躍。這些動靜讓伊琳娜起了些興趣。
她在瑞爾將茶杯斷去廚房的時候，蹲在壁爐旁，看著裏麵的火焰。
“……”
一種巨大的失落感。
為什麽這次感覺不到火焰的情感了？
伊琳娜如是想到。
回過神時，她已經來到了一個地方。
她當初掉下來的那片花堆。
站在花堆一側，伊琳娜默默地注視這那些黃花。
她嚐試去拍擊著那些黃花，卻沒能得到任何想要的反饋。
“你是在等人嗎？”
身後的聲音讓她快速地轉身，卻隻看到了一朵很矮小的……小黃花。
“沒錯。”伊琳娜沒想隱瞞，認知裏，比爾也是知道卡瑞拉的事情的。
比爾沒有看著伊琳娜，不論是視線還是枝葉所朝的方向，都指向那些黃花：“原本，這裏應該有其它人的氣息的。但，今天早上，那個氣息消失了。”
消失了？
不對吧，按理說不應該是整個世界線重置嗎？難道說……
伊琳娜想起來了什麽。
比爾扭動著身體，像是模仿人類的踱步，走到花堆前：“我感受得到，那個氣息我很熟悉，就好像我們之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呐，”比爾轉過身，麵向伊琳娜，“你能告訴我嗎？我之前感受到氣息的消失時，我認為那是你，可結果不是。所以……你知道那個氣息是誰嗎？能告訴我對方的名字嗎？我和那個家夥，是不是很熟？”
伊琳娜沒著急回答，她看著比爾，後者的眉頭下皺，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了在比爾的眼角旁，滲出了幾滴淚水。
蹲下身，低頭，伸手，擦去了比爾的眼淚。
“嗯，那是比爾的朋友哦！這裏所有的人都是比爾的朋友哦！”伊琳娜笑著說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笑出來的。
周圍的空氣開始讓人覺得壓抑。
比爾還在看著伊琳娜，後者也隻能笑著回應他。
一大一小，一個人蹲在地上，撫摸著一朵花。
“可是……這裏的所有人都看不見比爾，所有人都看不見我，他們真的是我的朋友嗎？”比爾說道，聲音裏帶著哭腔。
“沒有的事，你看，我不就能和你對話嗎？”伊琳娜盡她所能地安撫著比爾的情緒，“別忘了，你可是謎題之王啊！說不定，這是其它人為你設計的超級謎題，正等待著你的破解呢！”
沒聽到回答。
歎出一口氣，伊琳娜伸出手，想要繼續摸一摸這個小家夥。
卻被躲開了。
比爾站到了花堆中央，他看著那些和他一樣的黃色的花：“我覺得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和卡瑞拉當初一樣的話。
前者在說完之後，真的就消失了。
就算伊琳娜重置檔案，卡瑞拉也沒有出現過。
“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比爾說道，聲音很低，情緒不佳，“能拯救這個世界嗎？”
伊琳娜愣在原地。
“我們的王國總是會有人消失，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麽，我的爸爸，還有我的朋友，他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答案。但他們卻為了不讓我消失，把我變成了這樣，為了讓我活下去……所以……你能答應我嗎？”
“我感覺得到，你不是王國裏的人，你一定是從外麵來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對吧！我……我也不是想阻止你離開，隻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也沒有選擇去問。
……
“呱呱，你要走了嗎？呱呱。”
“是呢，記得想我啊！還有，以後別再爭吵了，可以嗎？”伊琳娜說道，“朋友間的關係，最好不要靠這種拌嘴的方式維持著。”
“……行吧，既然是你請求的話。”
“呱呱，我會試著努力，呱呱。”
看著表情別扭的兩人，伊琳娜知道他們可能絕對不會聽自己的話了。
看著麵前的所有人，所有人也都在一起，目送著她。
沒有人去說什麽挽留的話，也許是因為都說過了。
“那……再見了，各位。”
轉身，伊琳娜又一次踏進了那條通道。
來過一次之後，她總覺得自己有些迷茫。
直到她的麵前又出現了一個人。
比爾看著她，神情似乎是恢複了不少：“喂，這麽不跟我說就要離開啊！”
不想打擾你。
沒說出這句話，伊琳娜隻是笑笑，尬笑。
“看在你是第一個認出我謎題之王這件事上，我會給予你一個幫助。”比爾說道，“我在外麵有個朋友，我已經說了你的事情了，那家夥接下來會幫助你的。”
又是朋友嗎？說起來上次好像沒見到比爾的朋友來著……
“好了，接下來我可以送你一程，我們……”
“不用了，”伊琳娜搖頭拒絕，“我可以自己走的。”
比爾嘟著嘴：“你確定不需要我送你嗎？萬一前麵有謎題怎麽辦？你不擔心解不出來？”
點了點頭，伊琳娜走過比爾，向著前方看不見光的隧道裏走去。
“喂！前麵也沒燈啊，你不怕撞到牆壁或者迷路嗎？”比爾最後問道。
伊琳娜沒有回頭，保持前進。
“不用，這條路對我沒什麽。”
“畢竟，我現在……”
“充滿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