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草原兒女相思盡
陸離躺著伸出手，摸了摸朝他露出舌頭噗噗喘氣的白狗，心大道：“肉爛了，挖出來，自會長出新的。這不是沒瘸麽，你外甥可是被神眷顧的人。”
薑繹心被陸離的話弄得哭笑不得。
石安歌忽然道：“按照你的傷勢，你的腿本應該是瘸了，由於體內自行運轉的周天，使你的腿保住了。如若沒有這自行運轉的周天，你在漫長的昏迷中早就窒息，全身潰爛而亡。”
石安歌的話猶如石破天驚，讓陸離的後背一陣陣發涼，他緩慢而艱難道：“可是，我並沒有這一種感覺啊？這……”
“會不會是……”薑繹心神色猶豫。
“應該是大將軍留在你體內印製又裂開了，你體內便開始不受控製地自行運轉周天。”石安歌平靜道。
陸離忽而笑了：“照你這麽說，如果沒有這一層印製的話，我體內就會有生生不息的氣運轉，我就不會傷得這麽重，再厲害點，我可能早就是氣神了。我是真不懂這坑兒子的爹要坑兒子坑到什麽時候，我是真想得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啊。”
陸離說到最後除了劫後餘生的自嘲外，還有諸多的無可奈何。
薑繹心低聲道：“外甥，你別這麽想……表姐夫他可能有別的原因罷。”
“我知道他有原因，但這種自己的身體不由自己掌控，總有人在操控著你的一切的滋味，真的挺別扭的。”陸離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白狗的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屋梁。
薑繹心歎了口氣。
石安歌並沒有再接話，沉默地給陸離檢查了一下身體。
“怎麽樣？就我身體這牛逼哄哄的運行機製，我應該可以立刻下床蹦躂罷？甚至去殺一條噬靈鯊都不成問題。”陸離沒心沒肺地問道。但玩笑歸玩笑，他還記得自己有任務在身，可不能在這兒耽誤太久。
石安歌卻輕輕搖了搖頭：“你體內自行運轉的周天實在是太微弱，不足以讓你所有的傷立即痊愈。而且，你脫離了生命危險後就相當於停止了。”
陸離輕輕歎了口氣，他這爹到底是要作什麽啊，是想保護他，還是想他盡快死啊？先是石安歌無聲無息地保護幾年，又是穹蒼帝神的神識附著，現在又是封鎖印製。亂七八糟的，都搞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了。
薑繹心看著陸離困惑的表情，又看了看石安歌，欲言又止。
陸離捕捉到她奇怪的神情，問道：“小姨媽，你有話要講？”
薑繹心抖了一抖，又看見石安歌安靜的眸子，連忙道：“沒有……你要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弄來。”
經她這麽一說，陸離倒是真感覺到餓了：“給我來碗熱騰騰的麵條，加幾塊肉就行。”
薑繹心便立即著手去準備。
石安歌又給陸離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房間，去查看其他人。
人一走完，陸離周身的疼痛來得更厲害了，痛得他直抽氣，動一動都是地裂山崩的疼痛。
沒多久，薑繹心就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走進來。
陸離立即掙紮著起來，伸手去拿，奈何十隻手指頭有八隻是包得像小粽子一樣，壓根端不穩碗。
薑繹心笑道：“還是我來喂你罷，看你這樣我都想笑。”
陸離笑了笑：“正合我意，快點，肚子真的餓了。”
薑繹心把陸離扶起來倚靠在床頭，這樣好進食。
她幹淨的臉上掛著微笑，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筷子給陸離夾麵條吃。
陸離十分心安理得地吃著，不過由於臉上有傷口，吃急時，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偏偏又不能碰，吃個麵條硬是疼出了一身汗。
薑繹心見他難受的樣子，喂著喂著，忽而兩行熱淚就下來了。
“外甥，你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罷，怎麽就不注意一下呢。我初見到你時，被你渾身血跡的樣子嚇得都不相信那是你了……”薑繹心一邊喂，一邊落淚，聲音顫顫的。
陸離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伸出重重包紮的手，替她輕輕揩了眼淚，細聲道：“小姨媽，身體上的傷痛不算什麽，精神上的傷痛才最折磨人。這二十二個人是我信誓旦旦要安全護送的，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讓他們出事。為了完成我放出的承諾，我受傷是避免不了，你明白麽？”
薑繹心又喂了陸離一口麵條，回道：“我曉得，你們男子漢一向要說得出就要做得到，不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隻是心疼你而已……”
陸離囫圇吞了麵條後，忽而語氣低了下去：“我在順天府見到溫琬琰了。”
薑繹心卻是輕輕地笑了，臉上清麗的笑容讓陸離覺得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消息。隻聽她道：“我知道。”
陸離震驚了：“你是怎麽知道的？還這麽平靜……”
“你是在防禦點外昏迷的，我在另一頭的江道查看噬靈鯊，距離這麽遠，本就不會立即感應到你的氣息。”薑繹心輕聲說道，“那鏡子是他給你的罷？”
陸離這才想起溫琬琰臨走前丟給他的守心化靈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薑繹心的眼裏有著淡淡的憂傷，亦有著無可奈何：“他隻是不想見我罷了，不管是什麽理由，就是不想見我罷了。”
陸離安慰道：“小姨媽，你……”
薑繹心抽了抽鼻子，笑了笑：“他應該沒什麽事罷？我是說他應該沒有受傷罷？”
陸離看著她的眼睛——這樣的薑繹心太過安靜，讓他有些心疼。停頓了一下，他才道：“他沒事，就是叫我拿這鏡子給你，就在捆靈袋裏，我這就拿給你。”
陸離的手還沒有摸到捆靈袋，薑繹心已經阻止了他的動作：“你現在有傷又有任務在身，還是你收著，以後也有個保命的化靈器在身。”
陸離想了想任務的艱巨，守心化靈鏡對於普通人來講的確是可以撿回一條命的靈器，便收下了：“行，先放著在我這兒，等我這一次任務完成後，就立即還給你。”
薑繹心點頭，又道：“你見到他，是不是又打他了？”
陸離趕緊移了眼睛，心虛道：“想打來著，但是我打不著他，他的修為升得太快了。”
薑繹心帶著滿臉淚水笑了：“要是讓你打過了，他也太辜負他一身的天賦。下一次……見到他就走開罷。”
“小姨媽……”
“哎，瞧我，怎麽老是哭，像個哀怨的婆娘一樣，難怪他不願意見我。”薑繹心用手抹了抹臉，繼續給陸離喂麵條，“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麽受的傷。”
陸離遂給她講了自己是如何護送二十二個人出方州，以及隨後遇到的挫折和打擊。
薑繹心聽後，感慨道：“怎麽會沒有人出來呢？就照著我承靈人的身份，每一次靠近隔離罩，第一時間就會有人出現，還差不多都是長官之類的。這真的太奇怪了！如果不是這樣，你們一行人就不用受這麽嚴重的傷了，現在四處分散，生死不明，真難辦。”
陸離苦笑道：“我怎麽曉得？可能是看穿了我是個冒牌貨，就懶得搭理我了。”
“那你接下來還要繼續你們的計劃？”
陸離的眼神暗了暗：“還不清楚呢，不知道那二十二個人是否安全，還有那名氣師還活著不。我得趕快去找他們。”
薑繹心鼓勵道：“放心，王飛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這個防禦點的負責人那一名氣師的情況，已經吩咐人留意了，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又道：“你找到那二十二個人之後，過來回州這邊，我叫駐紮軍來給你開隔離罩！讓你們安全到達?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