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舊地重遊少年哽咽
他們一一跟六階煉氣者問答，時不時又看向陸離，臉上是探究的神色。
陸離在想，自己要不要過去說一下，誰知，那幾個駐紮軍就跳回了自家的靈禽上，陸離便作罷。
腳下鵬鳥又開始飛動，降落到地麵上去，看來是準備從地麵穿過隔離罩。
幾人下得鵬鳥時，幾名駐紮軍已經打開了一個漾著白光的口子，大約五尺來高。
陸離路過他們時，幾名駐紮軍一一立正給陸離行了個軍禮，齊聲喊道：“見過承靈人！”
陸離隻是笑笑，便貓腰進了白光口子。
再起身時，眼前已經變了個樣子。
隻見眼前翠燕呢喃，黃鸝唧啾。嬌花遍地如布錦，野草鋪地似綠毯。繁樹遮天藤蘿密，翠岱青崖屏障重。又有麋鹿長猿，紫蝶青蜂，才曉春早至。
王飛在一邊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歎道：“以前這景象見慣，覺得沒什麽，在失靈區裏見多了枯樹黃葉灰山，才曉得，這他娘的我以前見過的都是上古神地啊！真是鄉巴佬不識貨。你瞧那邊的墨藍漩渦就是一個點，起碼還有些日暈啊！”
陸離回望隔離罩內的枯黃幽藍的世界，也感歎道：“這隔離罩內外真的是兩個世界。”
二人感歎的時候，六階氣師已經把鵬鳥重新禦了出來，叫二人跳上去。
於是，又是展翅淩空而飛，這一次，幾人身上有了暖意，是久逢的日光曬在身上的感覺，即使這光也是蒙蒙的，太陽也是若隱若現。但是經曆過真正黑暗的人，對於這，已經是感激了，他們已經困在黑暗裏太久了。
王飛尋了個好位置，曬著薄弱的日光，睡懶覺。
陸離繼續運氣修煉。
這一去，要在皇家管轄的械業所帶人前往失靈區，他要麵對許多自己不想過多接觸但是不得不接觸的人，比如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外公——薑槐。
陸離不想想太多，所以他一路上都沉浸在修煉中來換得心緒平和。
鵬鳥在春風中飛翔，速度比在失靈區時要快許多。
不過半天時間，幾人已經過了雲州，準備進入順天府。
有人來詢問他是不是直接前往械業所。
陸離應是。
由於在皇城中不準禦氣，於是鵬鳥在南城門外停了下來，經過城門士兵的檢查後，一行人進入了皇城。
寬闊潔淨的街道上，涼棚小攤依舊。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路兩旁蜿蜒而出的海棠樹，樹上一簇簇，一束束的粉紅花朵擁擠在一起，明媚妖嬈，潔白如玉，熱鬧至極。
再抬眼望去，瓊樓殿宇依舊，簷屋亭閣井然不亂，酒樓瓦肆吆喝不絕，百姓臉上帶著屬於春天的慵懶笑意，各自寒暄著，微笑著。
陸離看得心裏滋味百生，同一片大地，同一個國家，為什麽有如此天壤之別的現象發生？為什麽有一些人生命朝不保夕，而有一些人可以晝夜生樂？為什麽有一些人疲命奔走，日夜不寐，而有一些人可以暖陽春日，金杯玉酒？
陸離久違的無力感和憤怒重新湧上心頭。
王飛哂笑道：“這皇都果然還是老樣子，是那麽地親切和樂，真是聖世清明，海晏河清。”
陸離眼裏眸色更深，他沉聲道：“向前直走，械業所就在皇宮外不遠處。”
一行七人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走到薑妤雕像時，陸離隻是看了一眼，依舊直直往前走。
大約一個時辰後，七人到達了械業所，原木色的大樓房立現於眼前。
陸離叫五個六階氣師在外麵等著，自己與王飛向裏走去。
門前翠綠的鸚鵡發出聲音：
“歡迎光臨械業所！歡迎光臨械業所——”
另一邊的橘色大貓舉著的手也上上下下擺動起來。
王飛撥弄了幾下大貓的手，柵欄大門在這時開了。
陸離直接走進去。
執勤室裏就有人吼道：“那兩個誰？不是本所人要過來登記！”
陸離便走了過去，依舊是上一次來時見過的崔大叔。他說道：“崔大叔你好，我是帝神承靈人陸離，想來找你們院長說些事情。”
一邊的王飛奇怪地看了一眼陸離。
那崔尚天不耐煩道：“管你是什麽承靈人！就算是帝神來了也得登記。”
王飛“喲”了一聲：“大叔，你們這所架子可真大啊，帝神也要經過批準才能進去？”
崔尚天不受嘲諷，義正言辭道：“你這什麽話？我們械業所一心默默為百姓辦事，所有人都是同等的！不可能因為你有什麽身份，就給你特別待遇，在這裏都是一視同仁。”
崔尚天話鋒一轉：“況且，現在院長沒空。你們要是真的厲害，就去幫幫那區裏的同胞吧。”
陸離隻能老實道：“那我登記罷，不找院長了，我找你們所裏的林一帆。”
“行，過來登記罷，我幫你把林一帆叫出來。”崔尚天說完，拿出了一個黑盒子開始問信息。
問完後，拿來一隻木械鳥，在肚腹那裏按了幾下，那鳥便飛往了三層樓房。崔尚天繼續搗騰桌前的械件。
陸離沒有再說話。
倒是王飛第一次到械業所，跟崔尚天嘮嗑了起來。
“你們這地方倒是與眾不同，皇都裏都處是金碧輝煌，這倒是簡樸，就這大樓房氣派些，平日裏都幹些啥？我在順天府住了這麽久，都沒有聽你們有過什麽貢獻。”
後麵的話讓崔尚天怒了：“你是煉氣者吧？”
王飛點頭。
“哦，沒事，我們械業所低調，還是你們煉氣者名聲大，到哪都受人尊敬，到哪都是人人捧著。問沒了沒？問完了，不要打擾我，我還有些小事要忙。”
王飛最不怕的就是別人說話陰陽怪氣，他立即來了興致，笑道：“你們械業所是挺沒有名氣的，別生氣，沉默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崔尚天罵道：“你這人怎麽說話的？信不信我轟你出去？”
王飛“嘿嘿”笑了兩聲，站到一邊不出聲了。
不一會兒，有一穿著曲領白袍的人走了過來。
陸離遙遙地望去，眼周開始酸澀。
來人五官平凡，身材中等，頰邊帶著兩個笑窩。看到是陸離的時候，腳步忽的加快了。
陸離迎了上去，嘴裏哽咽道：“一帆哥……”
兩人的雙手緊緊地抓住，都在顫抖著。
林一帆忍住哽咽道：“真是你、小陸離！你竟能從那區裏出來！我很擔心你們啊！”
陸離握住林一帆的手臂，久久不放，說話已然不成聲：“一帆哥！我也很想你啊，以為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除了杜若之外，林一帆在陸離的童年裏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陸離沒有哥哥，在他心目中，林一帆便是他的親大哥。此次發生如此重大的變故，早已見慣生死的他，卻在重見到親近之人時，再次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