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府街中有陸府
“是我，看來還是印象不夠深。就變了個發髻，貼兩胡須，換身衣服就不認識了。”
陸離訕笑道：“還真的沒認出來，方才那嗓音也忒像了些，還有這翩翩風采，竟真像個俊俏的富家公子哥。不知葭草姑娘為何要作女扮男裝打扮？”
葭草柔和笑道：“覺得有趣，便換套衣服試試，果真有效果。”
陸離笑道：“葭草姑娘的興致真是高啊。”
“不多說了，這就走罷。”葭草便與石安歌並肩向前走去。
陸離向二人道了聲別後，停在原地目送她們離開。
才想抬步離開，誰知已經走了好幾丈遠的葭草站在前方向他輕輕招了招手。
陸離忙走過去。
那葭草變回了男聲，清朗道：“陸小兄弟可知道皇府街如何走？”
陸離回道：“進了城門直走大概便是了。”
葭草道：“實不相瞞，我不太識路，安歌……她也不太記路。若陸小兄弟有空閑的話，可否帶一帶路？”
陸離愣了愣，本想跟她講不用記路直走便是，又想到她與石安歌曾對孫師姐施與援手，便答應了下來。
葭草清咳了一聲：“那有勞陸小兄弟帶路了。”
陸離笑了笑說不客氣，便領先她們半步帶路。走至城門，士兵問清楚來由後便客氣放行了。
一進城門便又是一番天地，兩排一丈多高的海棠樹林立街道兩旁，街道兩旁也設有涼棚小攤，估計是供趕路人歇腳的。
三人便一路往前走去，走了兩三裏便看見一尊一丈多高的白色雕像佇立在十字街口，腳下是石砌的海棠花。眉目慈祥，微帶笑意，寬袖長袍，裙帶蹁躚，一雙手掌依舊是輕輕聚在身前，不過掌心裏卻沒有了石塊。活靈活現仿若真人，端的是精雕細刻，巧奪天工。
陸離看到時，心裏頗驚——這不是在江底遇到的石像？怎麽這兒也有，樣式姿態一樣不變，她到底是什麽人？
正暗自驚訝時，聽到葭草輕輕歎道：“時歲無情，又何曾為誰留？一代巾幗英雄也不過是成為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像罷了。”
陸離趕忙問道：“雕像所刻是何人？”
葭草的歎息轉為微驚：“你竟不知她是何人？”
陸離如實回道：“恕我孤陋寡聞，還真不知此是何人。”
葭草沒有急著回他，而是望向了另一邊默然站著的石安歌。
石安歌看向雕像，語氣裏難得雜了一絲柔軟：“方與國大公主，康樂侯的妻子——薑妤。”
陸離心中的謎團立即得以解開——難怪在江底見時，覺著有些相熟，原來是在書籍裏曾見過的薑妤大公主。
陸離訕笑道：“原是赫赫有名的大公主，難怪總覺得眼熟，這麽一說我也想起曾在書籍上見到過。”說完他抬起頭仔細觀摩著這尊雕像來。
邊上的葭草帶著疑問又看了一眼石安歌，石安歌沒有作出回應，隻是靜靜地仰頭看著眼前雕像。
半響後，石安歌開口道：“走吧。”
陸離便又繼續帶二人往前走，繞過了雕像，便看到了一座灰白山門，上麵用正楷鐫刻著“皇府街”三字。
裏麵的屋舍瓦肆，酒館門樓，街邊小攤逐一映入三人眼前。叫賣、逛街、遊玩、會友都有，人人臉上都悠閑自在，自有其樂。不時還能看見穿著官服的官員走動，更別說那珠圍翠繞的貴婦，衣香鬢影的小姐，姿態蹁躚的公子了。
陸離感歎：“天子腳下就是不一般，不僅熱鬧，還隨處可見官家人。”
葭草笑道：“官家人也是人，自然也要出來散心賞玩，聚餐會友。”
陸離回道：“也是。”
想了想，又雙手捧拳道：“安歌姑娘，葭草姑娘，既然皇府街已經到了，便就此別過罷。”
以為會聽到一句“多謝”。
葭草卻是出聲叫住了他，後又不知該怎麽開口，隻看著他，一時三人便僵在了街上。
石安歌打破僵局：“若有空，領你去見一個人。”
陸離被葭草叫住時，心裏已經開始有些不解，再聽石安歌說這話，整個腦子就像被拋到了雲裏一樣，糊塗得很。但又轉念一想，以石安歌的實力用不著騙人，也許是真的想領他去見一個人，至於見什麽人隻能到時再見分曉了。
想通了這層，遂答應了下來，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半裏路，石安歌帶頭拐了個彎。
一路無話走到了一座府宅前——門前兩隻石獅子底座已經長了些許青苔，兩根石柱倒是依舊完好無損，敞開的朱漆大門上已經開始掉漆。又見一塊墨藍色牌匾上麵書寫著“陸府”二字楷書，兩邊又是一副已經褪了色的對聯。
門人看到有人來訪，便上前詢問。
石安歌回道：“南雲州娜丹路經此地，特前來拜訪一下安定公，勞煩通告一聲。”那門人道了聲稍等，便走進了大門。
陸離才知原來石安歌要領他前來拜訪之人是康樂大將軍之父——安定公陸忠，一位馳騁沙場多年，立下無數功勳，造福幾方百姓的帥才英雄。雖心有疑惑，但他心裏依舊隱隱有忐忑與期待。
不多時，那門人就出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身體依舊硬朗作管家打扮的古稀老翁。
見到石安歌等人，立馬熱情道：“娜丹少主，老奴可是盼了您好多時了，終於把您給盼來了，老爺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快快裏麵請，大少爺吩咐過隻要您來了隻管請進去好生招待。這是……”
那名管家看到陸離時，臉上的熱情瞬時轉為了震驚，他尖聲道：“少爺！是您嗎？想不到老奴有生之年竟還能見您一麵……這麽多年您到底去哪了？”
說罷，抬步走近陸離，想伸手觸摸確認一下，又像是不敢，隻一個勁兒地哆嗦著半伸起的蒼老雙手。
陸離被這話弄得一頭霧水，他窘迫道：“我……老伯，您恐怕認……”。誰知話沒講完，石安歌便說道：“陸伯，他不是侯爺，您隻管帶路。”
那被叫“陸伯”的才反應過來，抹了抹眼睛，仔細探看陸離周身上下，說道：“除了麵貌有兩分相似，體格倒是不怎麽像，是老奴老眼昏了，竟認錯了人，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了。”
陸離訕笑說了句沒事，葭草從始至終隻是默立一旁。
那管家便道：“請跟老奴這邊來。”說著便帶領三人進府。一邊帶三人從東南角門進去，一邊又道：“可惜大公子並大夫人進宮覲見去了，不然也可以與您嘮嗑兩句。”
石安歌道：“不必過多動眾，我給安定公把一下脈便離開。”
管家聽言一個勁兒地道可惜。
繞著門廊，拐了幾個彎，過了幾扇門便來到了一處綠意盎然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