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飄渺人聲真亦假
韓旭遠遠便看見渾身濕透，一身狼狽的陸離，趕忙跳下石頭湊上去。
“陸離，你遇上什麽怪物？恁的厲害，竟把你折騰的這般狼狽。”韓旭表麵話說得像是關心，實則細細一品就能品出他的揶揄來。
陸離聽他這話，才察覺到自己已然全身濕透，被濕衣服緊貼著的皮膚這時才傳來陣陣冷意與難受。
他失笑，趕緊禦氣把身上所著的黃色綢衣烘幹。
才回他道：“我也不知是何怪物，隻知是個紅頭怪，勉強與它鬥個平手。”
韓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是大鯢，進千仞壁必遇到。”
陸離驚詫道：“你怎麽知道？”
韓旭也驚道：“你參加比賽前沒做好功課嗎？稍微有點了解的都知道！”
然後兩人邊走去匯合處，韓旭邊給他做解釋。
原來陸離在黑水潭中所遇到的紅頭怪物名叫大鯢，一般長有又扁又平的大頭，又鈍又圓的嘴吻，又短又粗的四肢，外加扁平的軀幹。渾身光滑濕潤，布滿褐色疣粒。
受到刺激時會噴出刺麻的白漿粘液。
可在陸地上生存，亦可在水下生存，水陸兩棲便是如此。
俗語有雲：大鯢坐灘頭，喜等自來食。更是講明水流湍急處，常又大鯢出沒，等待獵物上門。
而千仞壁裏的黑水潭實則是地下水匯聚而成，一定時間會有地下噴泉狂湧而出，這是就是大鯢出場覓食的最佳時機。
兼之無垢之地是個洞天福地，靈氣薈萃，此處的大鯢自是更厲害些，看似柔軟的皮膚表層實則十分堅韌，一般煉氣者的氣波傷不到它，最多能把它擊退。更遑論刀劍棍棒此類凡器。
作為第一關的第一道阻礙，對上大鯢是鐵板釘釘的。
實則過天坑這一關卡一般都是考驗個人能力，是以參賽者一進入千仞壁就被各自分開，獨自在黑水潭對戰大鯢。
學院根據每個學生的階位分配大鯢的等級。棕色大鯢最次，屬一到二階位煉氣者分配；紅棕色大鯢居中，屬三到五階位煉氣者分配；黑棕色大鯢最上，屬六到七階煉氣者分配，但幾乎沒人碰到過。原因不過是都六階階位了，有的是此等靈物修煉，況且六階煉氣者一般已不在學院。
有風險就有回報，大鯢也是可以兌換通寶和煉成同化之氣的。
了解這一切的學生早早就準備好，每次都有人在黑水潭賺的盆滿缽滿，可謂是收獲滿滿。
給陸離講完的韓旭還得意地給陸離看了看學院特地就這次賽事而發的巴掌大的捆靈袋，裏麵躺著兩條生氣全無的紅棕色大鯢。
又問起先開頭的問題：“是不是大賽出現漏洞了？你遇到了黑色大鯢，所以你才這般狼狽？這可是天大的福緣呐！天哪！在哪個位置遇到的，我們召集其他團隊一起去撕開它！也算為你報仇！”
陸離不好意思接道：“哪有，我壓根就不知道這門子事，隻遇到一條紅棕色的大鯢，準備不充分，讓它溜了。”
韓旭驚訝得嘴可吞雞蛋，他道：“陸離，你一定是隱藏在學院有背景人家的後代，不缺這種小恩小惠。在下表示理解，充分地理解！”
陸離隻能在心裏苦笑，不是他不缺，而是他剛回來之時，離大賽已經沒有幾天，還要趕禮、樂、書、數四科的作業。忙得不知天南地北，那還有空隙去了解大賽具體的流程。
好不容易集齊人數，大賽已然開始。他又先入為主以為都是以團隊形式過三關，更沒有去特意了解大賽過程中會遇到些什麽怪物。
突然一下子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哪還有心情去捕殺什麽大鯢換取通寶。
唉，果然風險是與己身所知呈反向走向。陸離在心裏喟歎。
韓旭見他低頭喪氣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像你這種人家的孩子，獲得實戰經驗即可，不用像我們這般緊張，累死累活賺幾個通寶。理解理解。”
陸離隻能繼續低頭。
須臾，二人來到匯合處。
楊濤一行人聽韓旭自行幫陸離解釋完他的經曆，倒也沒說什麽。
倒是方舒誌隱隱明白其中緣由，他悄悄對陸離講：“沒關係的，小陸哥，我知道你不知道會遇到這麽個情況。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大賽的具體情況，這黑水潭後麵就差不多全是整個團隊一起曆關，你不必過多憂慮。”
陸離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方舒誌隻是笑笑，他又道：“我捕獵了一條棕色大鯢，到時我們可以共享！”
陸離還沒有告訴方舒誌他獲得陸山長贈予的大麵額通寶的事，故有此一說。
他突然想起一件差點忘掉的要緊事來。
他問方舒誌：“你剛剛進入千仞壁時，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物事在背後摸你？而且還會講話？”
方舒誌奇道：“沒啊，黑水潭邊不是點有琉璃燈嗎？雖然很微弱，但有奇怪物事也能勉強看個大概，不至於這般不清不楚。”
他把“小陸哥你是被嚇出幻覺來了吧”咽回肚裏。
聽完他的回答，陸離全身冒冷汗，恐懼再次漫上他的心頭。
他趕緊去問走在前頭的楊濤：“楊大哥，黑水潭障礙中會有其他人在嗎？都是單獨一個人？”
他這麽突兀一問，問得楊濤有點愣征，他回道：“是啊，都是一個學生獨處一處，學院自有法子將我們分隔開。怎麽，你在黑水潭有遇到其他人？”
陸離點點頭。
韓旭驚道：“不太可能呀！我就沒聽說過這種情況，你可有親眼見到這個人？”
陸離道：“隻聽到有聲音，說的是什麽別怕之類的話。”
韓旭道：“這可怪了？不會是你誤聽罷！他無緣無故嚇你幹嘛？”
陸離道：“當時黑麻麻一片，我看不清，誤聽也有可能。”
楊濤插嘴道：“黑？不是有琉璃燈嗎？”
陸離回道：“沒有，我一睜眼眼前都是黑魆魆一片。”
苗英華道：“這可怪極了！應該是學院那邊出紕漏了。唉，人沒事就好。”
眾人沉默。
一息後，韓旭下結論：“可能是陸離你聽錯了，也許你所聽到的是大鯢發情時的叫聲，或者著實是被嚇出幻覺來，出現幻聽。”
陸離沉思。
楊濤道：“罷了罷了，趕緊走罷，這些事賽後再說。我們好不容易趕上來，可不能再落後了！”
於是五人繼續向前走，石道越來越窄，鍾乳石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少。
一路拐來拐去，出小路進小徑。石壁上掛著的琉璃燈一盞一盞變少，眾人隻得亮起玉牌亮光，在幽暗的隧道裏發出慘白慘白的光。
人聲也越來越低，直至全部消弭。陸離耳邊隻剩下幾人的腳步聲。
忽然遠處亮起一圈黃光，比煉氣者自身凝出的氣團還要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