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會又一會
陸離在尚文閣吃完午飯後,與穆靈均一起回三棟小樓。
陸離的腿腳到現在還有點酸麻,畢竟站了一整個上午,走路一拐一拐的。
好巧不巧,路上就碰到了方大士,邊走邊剁腳,看來他的腿腳也酸麻得很。他正在和同學大聲說著話,神情略顯激憤。
原來這廝正在和新同學討論學院不在聚事大堂設置座位的原由——實際上是在發牢騷:“鐵定是為了磨練學生的意誌!擁有堅定意誌的人才能有所大成!自古以來哪個院校不想方設法建立各種製度提出各種要求,如此才能培養出擁有優秀品格,有大成就的學生!”因著站了一上午腰酸腿麻,方大士昨天對方州學院讚不絕口的態度已崩開有了小裂口,終於冒出些許怨憤的想法。
看來他的腿腳真的酸麻得緊了。陸離想。
方大士見到陸離很是開心,與穆靈均相互認識之後,他稍顯的含蓄中夾雜著些許得意向陸離與穆靈均說出這個想法。
一旁的穆靈均沉思了一下,也加入這個討論行列,隻見他一本正經開口道:“大士兄,我倒不認為學院不在聚事大堂設置座位是為了培養我們堅強的意誌。我猜測學院那邊就沒考慮過學生站得久了會腿腳酸麻,因為要去大堂開會的不止是我們新生,還有師兄師姐。”
“那師兄師姐不也是肉體凡胎,站這麽一個上午不會酸累!”方大士此人火氣上來了,性子就開始暴躁。
“大士兄,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與你分析。師兄師姐可都是修煉過氣道的,他們的修為至少有二階以上。”
“二階以上又如何?”陸離看見方大士又要暴躁開口,趕緊搶在他開口之前開口。
穆靈均看了眼陸離,繼續慢聲細氣地說:“二階以上煉氣者就可禦氣往身體某個部位,減少消耗磨損,保護血液暢通,也就不會出現疲乏酸累此類情況。不過時間不能太長,但一兩個時辰也是足夠的。”
“你又如何得知?”有一名同學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我閑來無事之時就去我爹的書房找書看,翻看了些關於煉氣者修煉的書籍。”穆靈均依舊慢聲細氣,娓娓道來。
在場眾人皆露出豔羨的目光,當你在家摸泥抓蝦時,你的同齡人正在儲備知識,差距就是這麽產生的。
陸離雖然才隻認識穆靈均一天不到,但心裏已經開始對他升起佩服:這就是世家大族之子與農村渾孩子的區別,前者遇事冷靜分析,從他人角度出發,後者遇事隻會咋咋呼呼,淨為為自己鳴不平。
討論大會至此結束,眾人的腿腳也沒有那麽酸麻了,開始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陸離與方大士聊了幾句,得知他今早已經見過方舒誌了,據說那小子精神的很,與同學有說有笑的此後兩人就分開了。
剛到三棟小樓門口,兩人腰間佩戴的玉牌就亮了,陸離拿到手心裏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瑩白玉牌牌麵上就顯出幾行豎排瀟灑奔逸的草書來:下午申時初,將在土係修煉場召開係裏新生安排大會……陸離覺得後麵還有字,就瞎戳玉牌光滑的表麵,書寫內容即刻間就變了,應該是接下去的:望諸位新生若無要緊事,一定要準時到場!——吳苑。
陸離平複了一下震驚的心情,理了理玉牌內容,扭頭望向穆靈均,問:“吳苑是誰?”
博聞多識的穆靈均回道:“我們的係長,年歲三十,已擔任土係係長五年。為人果敢剛烈,殺伐果斷。”
陸離的腦子已為這位係長勾勒出一幅豪氣英雄的畫像來。
兩人說著說著就已經到二樓寢室。
陸離坐到自己的金絲胡桃木靠背椅上,姿態愜意道:“還以為下午沒事去找一下老鄉好好逛逛這校園,沒得空咯。”
穆靈均正在慢條斯理解他的外罩衫,聞言道:“說來我們也應該去拜訪一下一樓的室友,畢竟住同一棟樓,門裏門外,總是要見到的。”
“也得看別人願意不願意,昨晚我洗漱完從洗浴房出來,有個人直愣愣地,目不斜視,臉色陰沉與我擦肩而過,想打招呼都要被嚇跑咯。”陸離換了個姿勢,輕輕敲打著自己的小腿。
“說不定他剛好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穆靈均也坐下敲打自己的小腿,一時之間,寢室裏就響起了有節奏的“噗噗”敲擊聲。
“世上最下流最惡心的事不外是把自己的臭臉擺出來,影響到旁人。”陸離也不知道今天中午自己是怎麽了,心裏突然有股勁出不來,憋著難受。
“陸離,我這有消火的良藥,要不給你泡點?”穆靈均忍著笑意。
“哦……好啊。”小樣,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陸離心裏終於不再憋的難受了。
沒想到那穆靈均還真從他的櫃子裏拿出一包草藥來,作勢就要給陸離泡,頓了頓道:“哎呀,沒有熱開水,去哪弄?陸離,你知道嗎?”
陸離得意道:“你不知道嗎?寢室裏的熱水都是要靠學生自己加熱的,用氣加熱。”他還特地咬重“用氣”兩字。
“這樣啊……”說著穆靈均捧著茶壺就下樓了,去小樓後麵灌滿了一壺冷水,右手運氣,上到寢室時,水已經開了。
陸離看戲的表情立即轉變為震驚:“你會禦氣?”
“我生辰是在六月,家裏給我專門請了一位氣師幫我激氣測屬性,還教導我基本的煉氣知識。我現在是一階中段。”穆靈均表情誠懇,語氣平緩。
陸離頹廢地往椅背上麵靠:“萬惡的資本家……”
兩人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也算是對彼此的了解更進一步。
聊著聊著也不午休了,穆靈均給陸離講起方州的人文地理來,聽得陸離嘖嘖稱奇,心中對穆靈均這位公子哥更是敬佩了。
此時,方州煉氣學院的一處僻靜小院裏,幾棵兩丈高的海棠樹下,嬌豔欲滴的海棠花下,一張大理石桌旁,一身黑衣裳的陸池霚坐在花下飲酒,一人卻擺著兩個酒杯。高高隆起的鼻骨上,是緊緊皺著的“川”字,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右邊眉骨有一道細細長長的疤痕,斜斜地把右眉砍斷,再配上他緊皺的眉頭,抑鬱的雙眼,直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而他年歲才三十又五而已。
“喲,陸大山長怎麽又在這一個人喝悶酒,給你的學生看見,又該有樣學樣了!”一個身材高挑,成熟性感,瓜子臉蛋的美豔女子扭腰擺臀向陸池騰挪過來。
陸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帶著滿嘴的酒氣不滿道:“你怎麽來了?不是下午還要開係裏的新生安排會議嗎?”
女子年歲雖已近三十,但風韻不減,豐滿嬌豔的丹唇輕啟:“怎麽,我連陪你喝杯酒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語氣是故作的柔魅,蠱人心惑。
“阿苑,別鬧了,此時此地你不該胡鬧!”陸池霚喝道。
女子在陸池霚對麵坐下,修長潤白的右手輕輕捏起青瓷酒杯,眼神迷離,聲音低沉下去:“不該胡鬧也胡鬧了十二年了,還差這一時麽?你說是嗎,溫池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