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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朱紫滿朝換冠冕

  第一卷、朝為田舍郎二九六、朱紫滿朝換冠冕

  阿剌瓦丁•穆罕默德這個人,孟希聲雖然從未見過,卻大與大食人的交道中時常聽說。這位當代的山中老人,九歲便成了大食、波斯乃至耶路撒冷上空的烏云,籠罩在每一個十字軍君主、穆斯林將領乃至普通官員百姓心頭。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是一個瘋子,但這無損于他的威名,反而讓他更為可怕,畢竟一個瘋子的行為,是不可以常理推斷的。


  易卜拉欣渾身顫抖,坐在地上,身上傳來令人惡心的臊臭味,他已經面無人色,方才臉上的得意蕩然無存。


  孟希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笑了笑。


  “諸位,我們大宋有句古話,和氣生財,這般動刀動槍的,豈是想做大買賣的行徑?”


  他慢慢地說道,趙一和侍衛們上來,將那個女子的尸體拖了出去,那女子面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風韻,當她被拎著腳脖子從易卜拉欣面前拖過去時,易卜拉欣終于醒悟過來,發出尖銳的嚎哭:“都督大人,都督大人,不是小人主使的,小人以真主的名譽發誓,不是小人啊!”


  “抱歉,我不相信你的真主。”孟希聲仍是談笑宴宴,面色溫和,但言語卻讓易卜拉欣走向絕望:“易卜拉欣,你所謂的最好禮物,就是一個要我性命的刺客么?”


  “她……她……她……”


  “拖下去,將他塞進大炮,射向西北方向。”孟希聲厭惡地哼了一聲。


  “饒我……饒……”


  在易卜拉欣喊出更多的求饒話語之前,先前犯了錯誤的侍衛將他的嘴堵住,然后將他拖了出去,但就在出門之前,孟希聲改變了主意:“算了,砍下他的頭便可,尸體扔到海里味魚。用大炮。沒得污了咱們大炮,若是弄壞了大炮。可就是賠本買賣了。”


  侍衛沒有笑出來,今天的事情讓他們發覺,自己的太平時日似乎過得太久了些。


  “杰肯斯凱,你是這些人的同謀么?”孟希聲又掃視了這些面如土色的大食商人一遍,然后盯著杰肯斯凱。


  杰肯斯凱地寒毛立刻豎了起來。他猛然想起自己在大宋聽過地傳聞:縱橫整個世界,讓阿拉伯的君主們戰栗地草原之狼成吉思汗,他之所以會在宋國的都城里被絞斷脖骨,原因就是他殺害了一個宋國的使者。


  他恭恭敬敬地站出,向孟希聲行了一禮,不再象初次到宋國被孟希聲接待時那般。他垂著頭,用盡可能柔和的腔調說道:“敬愛的孟都督,你知道。我個人和我代表地主君,對于大宋和大宋的皇帝都有著無比的尊敬,是大宋和大宋的皇帝把我們從野蠻人的威脅中拯救出來。我對都督大人也有著敬愛和感激。我永遠記得在我上次去大宋時都督給予我的幫助。如果我事先知道易卜拉欣的陰謀,毫無疑問,我會向都督檢舉他,甚至在這之前,我就會讓我的保鏢將他殺死……”


  無論杰肯斯凱如何辯解,他都小心翼翼地沒有提起那個女人死前哈地那個名字。


  與他同行的大食商人都不知道他竟然與孟希聲熟識,聽得他說出這番話來,心中總算有個盼頭,若是他能說動孟希聲,再為眾人求情。或許可以有條生路。今日之事。牽涉到山中老人阿剌瓦丁,實在是驚人之至。他們便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與孟希聲談什么大洋上的利益分配了。


  孟希聲盯著杰肯斯凱,好半晌也不言語。杰肯斯凱停了一下,然后強笑道:“孟都督知道,小人是奉大宋天子之命回大食收集書籍地,因為要雇人抄書的緣故,才耽誤了這許多年的時間,如今小人的商船上,滿滿裝著兩大船的各種典籍,還有幾十名精通各國語言的通譯,這都是小人尊重大宋皇帝的證明。小人又不是易卜拉欣那種蠢貨,怎么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孟希聲微微點了一下頭,事實上,包括易卜拉欣,他也相信其人與這件刺殺并無太大干系,他最多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但是,無論是從他自己出氣的角度,還是從目前大局來看,他都不能不將此事歸于易卜拉欣。


  這件事之重大,并不僅僅涉及到他孟希聲的性命,也涉及到大宋對于大食的態度。那個阿剌瓦丁既是派遣刺客來刺殺他孟希聲,那便是挑戰大宋對這一片浩瀚海域地權威,他雖然只是一個刺客頭目,可在大食、波斯諸國中地位特殊。


  “你們應該慶幸,那個刺客未曾得手,當初打得你們大食、波斯諸國狼狽不堪地鐵木真,因為殺害了我的一個同門師弟,激怒了我們大宋天子,鐵木真便被絞死在大宋都城臨安地廣場之上。”孟希聲臉上終于沒有了笑容:“若是那個刺客得手,那么我們的皇帝,必不吝派兵遠征,將你們所有的君王都絞死在大宋的都城!”


  這雖然只是虛言恫嚇,可是當一個總是帶著笑容、甚為溫和的人說出這般冷酷絕然的話來,杰肯斯凱還是感覺到毛骨悚然,他與另兩個去過大宋知道這回事的大食商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知道,孟希聲在這里說只是虛言恫嚇,但如果他真的死去了,那么這種虛言恫嚇便會變成現實。


  任何一個大帝國,都不會坐視自己的海外總督被人刺殺,孟希聲的“都督”職銜,比起他們所知的任何一個總督都要高貴。


  “帶他們下去,他們的貨物都罰沒三成作為與刺客同行的懲處。”孟希聲看了看杰肯斯凱:“這位杰肯斯凱是在為陛下收集書籍,他的懲處便免了。”


  眾大食商人松了口氣,紛紛向孟希聲行禮,他們此次是來與孟希聲交涉的,所帶的貨物原本不算多,加上只沒收三成,他們仍然有利可圖。


  他們離開之后,孟希聲沒有忙著追究侍衛們的責任,而是坐在座位之中。煩躁不安地拍打著座椅。


  那個阿剌瓦丁。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派遣出刺客來刺殺他。都必須除去。但是,為了除去一些隱藏在山地之中的刺客,調派大宋軍隊,莫說天子那邊,就是孟希聲自己也覺得這是個愚蠢的主意。


  孟希聲的遇刺。或許不是這個時代最重要地事情,但對于大食、波斯地回教各派來說,卻絕對是一件影響深遠的事情。若說此情孟希聲只是對大食人地貿易競爭方式不滿的話,那么從這一日起,他對整個回教極端教派,都心懷痛恨,他也算是明白,為何天子嚴令他驅逐南洋與細蘭的大食勢力了。


  就在孟希聲為如何應對阿剌瓦丁傷腦筋的時候。萬里之外的大宋都城臨安,居民們在菊花地芬芳之中迎來了九九重陽。


  重陽敬老,這是中華自古以來的傳統。故此,趙與莒在這一日賜朝中五十五歲以上大臣酒食絹帛,同樣在這一日,他同意參知政事葛洪、薛極的致仕請求,允許這二人退休榮養。


  此二人中,葛洪是主動提出致仕的,而薛極則是迫于無奈。這兩年來他一直多病臥床,諫臣中已經有人抨擊他戀棧不去,葛洪主動提出致仕之后,他不得不也提出來。本來他還是希望天子念在這些年來他頗為天子除去不少異己之下。能夠挽留他一步,但讓他失望的是。趙與莒很痛快地同意了他的請求。


  自然,這二人去職之后少不得天子在虛銜之上的恩賞,比起此前致仕的宣繒,這二人算得上是退得風風光光了。


  他們離職之后,留下兩個參知政事地位置,除此之外,因為薛極攬權,在他任參知政事的期間,始終兼任吏部尚書,所以這個吏部尚書的重要位置也留了下來。這三個職位地變動,與因為華亭民變時朝中空出若干要職一般,吸引了百官的注意力,只不過此時趙與莒已經收復中原,將蒙胡也幾乎趕出了長城以南,聲望比當初更上層樓,百官雖說蠢蠢欲動,卻知道想要得到這個位置并不容易,關鍵要看天子的意思。


  九月初十,天子在朝會上提出,以戶部尚書魏了翁、禮部尚書鄭清之為參知政事。對于魏了翁的任命,群臣一致贊同,魏了翁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許久,在他任戶部尚書的這幾年當中,大宋財政收入連年增長,即使是兩次大戰也未曾使國庫空虛。鄭清之的任命便有些爭議,無論是資歷還是政績上,鄭清之都不算非常突出,但眾人也明白,薛極致仕之后,天子肯定要在參政中安排一個親信,鄭清之是潛邸舊人,他若不上,那么便是現在的臨安知府余天錫上,余天錫在資歷上比鄭清之更是不如,倒是這幾年在臨安任上做得非常出色。


  剩余的便是六部中三部尚書之職:戶部、吏部、禮部,這都是極重要的職司,這三部尚書,意味著也有可能進入中樞成為參政,乃至丞相。所以百官目光灼灼,都等著天子的任命。


  炎黃六年九月十二日,天子任命原刑部尚書鄒應龍為吏部尚書,以曾在刑部任郎官、三年前轉入戶部任郎官地范鐘為戶部尚書。任命在光復中原時立下大功地趙葵為刑部尚書,趙葵的西北長安軍區都督軍事使職務,由孟珙接任,余為其副使。任命原禮部侍郎洪咨夔為禮部尚書,這個任命同樣沒有什么爭議,這幾年間洪咨夔數度出使,不辱使命,在禮部職司上也做得兢兢業業。


  同時,一直空缺地大理寺正卿職務也有了人選,那便是袁韶。


  這一連串的人事任命,使得大宋中樞的年紀下降了一大截,這些任命的官吏中,鄒應龍時年五十九歲,范鐘六十歲,趙葵四十五歲,洪咨夔五十五歲,而被任命為參知政事的魏了翁五十三歲,鄭清之五十五歲。唯有大理寺正卿袁韶年逾七十,不過大理寺這個職務原本就是主管司法審判,年長老成些反倒更好。比起此前兩位參政都年過七十,可以說大宋中樞迅速實現了年輕化。


  同時各部職司也有一定的變化,其中最大的便是刑部,自從趙與莒將各州府的提點刑獄剝離出來直屬中央大理寺之后,刑部職司便有些模糊不清,此次趙與莒明確劃定,刑部管理公共安全與廂軍轉過來的護軍,各地治安、官府哨衛、刑偵抓捕等皆屬其職司。趙與莒在一些不太正規的旨意中,甚至直呼刑部為公安部,同時,刑部下屬差役護軍,又是禁軍的預備役,故此由趙葵擔任正適合。


  最大的爭議在范鐘身上,他雖在朝多年,但政績不顯,對于他能夠突然冒出來擔任戶部尚書,很多人都以為,這其實是在為另一個掩蓋在這一連串的任命中的人鋪路。


  戶部侍郎陳子誠,這個任命意味著在工部侍郎蕭伯朗之外,又一位來自流求的官員進入大宋文官高層,而且與蕭伯郎和知建康府的耶律楚材不同,陳子誠完全是憑借所謂“智學”進入高層,蕭伯郎好歹還曾是個秀才,耶律楚材在金國時更是頗有文名。


  不過,這個任命在一連串的任命中實在是不起眼,而且,從喬行簡死后天子用陳貴誼接任,而不是將蕭伯朗扶持為工部尚書的安排來看,這位陳子誠很有可能是做實事的,以彌補范鐘在實干上的能力不足,而不是以其為戶部尚書后補即使是如此,等到他為戶部尚書,至少也是二十年后的事情,并不在如今群臣考慮的范圍之內。


  自然這也與陳子誠這數年中出版的書籍有關,他寫的《流通論、《貨幣本源考、《產業論和《絲閣夜話,這幾年間幾乎成了官員想要獲取政績、商人想要追逐利潤的必讀書籍。特別是《絲閣夜話,通過他與胡福郎夜間討論方式,明確提出對產業的標準化管理與流水線作業,以提高工廠生產效率和管理水平,可謂是商家與官府必備之讀物。


  這一連串的官職任免出來,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趙與莒耳邊也少不得傳來一些風聲,諸如天子任用私人無所顧忌之類,他的反應便是裝著不知道。反正如今也沒有誰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他得了實惠便行。


  炎黃六年九月十六日,六部主官齊具之后第一次大朝會,看著滿朝文武,特別是看到穿著官服位列于其中的陳子誠,趙與莒心生感慨,一時竟然有些發怔了。


  注1:“吾輩是吾主……犧牲”之句,乃是史實,歷史上阿剌瓦丁遣人刺殺剛加城統將得手,執帶血之刃又入城堡欲殺當時蘇丹的宰相,未得手被當地居民用石頭砸死,臨死前如此高呼,故此可見,一神論極端者有恐怖主義之傳統也。


  注2:此文中大食、波斯、天竺等地名,大多情形下都是以地域意義存在,而非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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