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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還是一樣的傻

  藏書閣下落不明,又有妖族在中間,目的不明卻也在大肆尋找,墨止夜如今又是這個樣子,實在是……


  雲安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間,都還沒吸收掉她所聽到的一切,事情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樣,一切的一切,都在往最壞的方向發展著。


  想找藏書,墨止夜的力量在中間是何等關鍵!可眼下,墨止夜無論如何都禁不起折騰,這才是最要緊的問題。


  仿佛就是一個惡性循環,沒頭沒尾的讓人無從解決。


  這些都還好,隻是如今讓雲安最為想不通的,是她自己。


  她究竟是誰?

  雲安第一次知道,在她的靈魂深處,沉睡著原本夢笙的靈魂。那她到底是誰?知道這一切的墨止夜,又到底是為了哪個靈魂謙讓至此的?


  ……


  墨止夜回房,就瞧見雲安慘白著臉呆坐在床上,死死抱著自己的腿,整個人仿佛一個木偶般,沒了生氣。


  他就因為了解她,才不肯告訴她一切,他就知道她會多心,會胡思亂想,譬如這一刻。


  墨止夜緩緩走上前,卻不知道怎樣說才能讓她明白,才能讓她相信?畢竟眼下的情況本就匪夷所思,他又如何找到理由可以說服雲安呢?

  “安安……”萬千話語哽在喉嚨中無法說出口,隻凝結成這一句低沉的呼喚,沙啞的聲調就仿佛是在心虛一般!

  雲安怔怔地抬頭去看墨止夜的臉,她想要看清,卻發現他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看透的謎團!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堵高聳入雲的銅牆鐵壁,無論雲安如何掙紮,都無法逾越隔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障礙……


  良久,雲安才開口,何其鎮靜地問了句:“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唯有沉默來回應她。


  她討厭這死一樣的安靜,就好像墨止夜在向她默認,他所在意的,從來都是夢笙,而不是她這多出來的靈魂……


  “安安……”


  他就隻會這樣叫她,好像她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一樣!

  可悲的是,她確實不能拿他如何,唯有自己傷心罷了。


  口中仍不死心地在做最後的掙紮:“在你心裏,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夢笙重要?”


  墨止夜很想告訴她,在他的心裏,不管是夢笙,還是雲安,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可話一出口,卻變了味道:“若我說是你,你又可會相信?”


  雲安頓住,繼而望向墨止夜的眸光中再無絲毫光彩。


  是啊!她又怎麽會信?


  “你能出去嗎?我想自己待著。”


  墨止夜轉身,利落地離去。


  ……


  雲安抱起肩膀,她第一次發現,這位於荒郊野嶺的別院是這樣冷清,身處這樣空蕩的屋子中,又是這樣的寒徹心扉。


  夢笙與墨止夜的曠世絕戀,仿若一個淒美的愛情傳說,披著動人的色彩,令人唏噓驚歎。而她雲安,又算什麽?

  頸間的養魂石變得異常沉重,雲安煩躁地扯斷了拴著養魂石的繩子,定定地看著那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石頭,就是這塊石頭裏,沉睡著一般夢笙的靈魂嗎?

  雲安多想問問她,當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又為什麽會躲在養魂石裏不肯出來!


  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落,狠狠地砸在養魂石上,在寂靜的深夜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一夜無眠。


  雲安就這樣呆坐在床頭,坐了一夜。


  一開始,雲安隻覺得自己可悲,可後來,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帶著夢笙的思想,從遇上墨止夜的那一刻起就再無法自拔。


  雲安總算明白,她初見墨止夜時,那莫名的心痛從何而來,毫無征兆的愛上他又是何原因。


  一切的一切,都是沉睡的夢笙在支配著,她就仿佛一個木偶,任人擺布,何嚐不是件可笑的事?


  這麽算起來,那她其實就是夢笙的一部分吧?即使是看起來有些多餘的一部分……


  她還沒有想明白,外頭的聲響就讓她收回了神誌。


  那些鬼侍一向如同透明人一般,無論如何都不會發出這麽大的動靜。聽著外頭越來越嘈雜,雲安的心中也跟著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雲安大步奔出房門,就見滿院子的鬼侍亂做一團,卻沒有個主持大局的人在場。


  雖然許久沒有刻意去感受墨止夜的氣息,但雲安還是精準地找到了他的方位。


  他正跟沐風和誅心在書房談著什麽,雲安剛一靠近,書房的門便兀地打開。


  墨止夜一臉陰沉地立在門口,隻瞥了雲安一眼,卻未言語,大步離開了雲安的視線。


  隨後,是誅心憤恨又不甘的視線,在他離開後不久,院子便安靜了下來,仔細感受一番,卻發現院子裏的鬼侍統統消失不見了。


  雲安再忍不住衝了進去,逮住獨留下的沐風,焦急地問:“是不是出事了?怎麽一個個臉色都這麽難看?”


  沐風氣定神閑地喝茶,可雲安分明瞧見他額間還來不及拭去的冷汗。


  隻聽他淡然答道:“我隻負責留下來看著你,其餘的我都不知道。”


  雲安哪裏會信他這般哄騙三歲小孩的言論,頓時急了:“沐風!你們如今還有什麽好瞞著我的?最要緊的我都知道了,還差這一樁麽?”


  沐風淡定的視線投了過來,從容不迫地反問了句:“即使你知道了,又能做什麽?”


  雲安被他問得愣住,是啊!她能做什麽?

  她誰都不是,甚至就可能是夢笙在重生的過程中衍生出的一個bug!她有什麽用,又能為墨止夜做什麽?

  唯一的補品功效如今也沒了作用,她還能做什麽?

  “回房去吧!”沐風又為自己倒了杯茶。“我們如今能做的,也就隻有等了。”


  雲安失魂落魄地重新回了自己的臥房,沒有了鬼族的氣息,這屋子卻顯得更加冷清了幾分,原來她早已習慣了跟那些鬼族相處的日子,原來,她早已習慣了墨止夜……


  雲安蜷縮在被子裏,試圖讓自己的身子能暖和一些,可一夜的憂思傷神,早已讓她筋疲力盡,這一躺,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夢裏,她見到了墨止夜,那抹自書房中出來便揚長而去的身影如此決絕,雲安不由沉浸在那份傷感之中。


  畫麵一轉,眼前的場景卻不再熟悉。


  仿佛是電影院裏的熒幕,上麵正播放著令人驚恐的畫麵:


  黑色和血紅色作為整場電影的主色,到處都是戰爭與殺戮。


  青色的火焰透著一絲詭異,燃遍了整個戰場,焚化了不知道多少屍骨。


  場麵無比混亂,可雲安還是一眼就從萬千人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麵孔。


  雲安驚慌失措地想要上前,攔住砍到墨止夜身上的刀,攔住打在他身上的各種術法,可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


  她想讓墨止夜逃走,她拚命想提醒他身後的危險,可她卻像是得了失語症,就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不出……


  絕望彌漫在心頭,雲安眼睜睜地目睹著墨止夜身上發生的一切,卻無能為力。


  這是夢!是噩夢!雲安拚命地安慰著自己,拚命地想要讓自己醒過來。


  然而,那場麵太過真實,加上墨止夜的狀態,雲安的潛意識裏,竟無比相信這詭異一幕的真實性!

  墨止夜……


  雲安在心中一遍遍呼喊著他的名字,每一遍,都在加深她心底裏的絕望。


  眼前一道湛藍的光芒,仿若在無邊的黑暗中撕開了一道通往陽關大道的缺口,雲安垂眸,看向光芒的發源地,才發覺自己掌心正握著養魂石,湛藍的光芒便是從上麵散發而來。


  “還是一樣的傻啊……”


  悅耳的聲音泉水般流淌進雲安的心底,熄滅了內心的焦灼,撫平了波動不安的情緒。


  這聲音無比陌生,卻讓雲安的潛意識裏異常慌亂。


  “雲安,你可想救他?”


  想!怎麽不想?雲安瘋狂地點頭,大顆大顆的淚滴話落下來。隻要能救他,做什麽都可以!


  “可若是啟動養魂石,你可能會消失……”


  雲安不笨,話說到這一步,已經不難猜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雲安無比淡然,張了張口,發現她終於又找回了說話的能力。


  “夢笙。”


  她隻低笑一聲,卻讓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隻一個笑音,雲安就差點迷失期間。


  夢笙,果然是個奇女子。


  “你為什麽會以為,你是多出來的靈魂?”


  夢笙的問題讓雲安愣住,她有些不明白,夢笙這話的意義。


  “你我本就是一體,何來的彼此之分?”


  雲安的大腦還沒來得及思索夢笙的言論,口中已經迫不及待地低吼出聲:“別說那麽多了!先救墨止夜!”


  一聲輕歎,讓人為之憂愁。


  一陣低喃,更讓雲安摸不著頭腦……


  雲安的耳邊,夢笙呢喃出聲的話語久久回蕩:“沒想到,一切來得這樣快,往後的事,怕是連我都無法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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