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它在等待
萎靡,頹廢,不修邊幅……
一開門雲安就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像是愛出汗的人卻一周都不洗澡一樣,汗味和頭油味在空氣中爭相發酵,生怕這個屋子留下絲毫好聞的氣味。
鄭鈞看到雲安的一瞬,似乎也愣了一下,繼而……
“嗷——”
一聲刺耳的尖叫自鄭鈞口中溢出,他逃也似的奔向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眼光遊離,不住地躲避著雲安的視線,絲毫不敢跟雲安對視。
這一舉動,嚇壞了許教授,也顧不上害怕,慌忙走過去詢問:“鄭鈞,你怎麽了鄭鈞?這是雲安啊,你來接我的時候見過的!”
“呃……啊!”鄭鈞嘴裏無意識地嘶吼著,就差沒把自己塞到哪個地縫裏了,可見心裏——或者說,是他身上的東西有多害怕!
雲安第一眼,就看到鄭鈞身上附著的影子,這屋子裏濃重的陰氣,也都是從那影子身上彌漫出來的,那東西,不像是鬼,卻有著如此濃重的陰氣,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可是,它會怕自己,無非是因為那個令牌,雲安思考片刻,就把令牌拿了出來。果然,鄭鈞的反應在看到令牌後,變得更加激烈。
雲安無心顧忌許教授的眼光,冷聲開口道:“你應該比我還清楚這令牌的意義,有什麽話,從他身體裏出來再說!”
鄭鈞開始搖頭,嘴裏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麽,雲安聽不清。
“為什麽要附到他身上?說!”
鄭鈞低著頭,雲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見他久久不語,雲安也急了,正要問什麽,鄭鈞卻突然動了!
“啊——”伴隨著一聲可怕的嘶吼,鄭鈞推開了許教授,徑直朝雲安撲了過來。
雲安瞬間懵了,反應過來時已然無處可避,眼見著鄭鈞麵目猙獰地離自己越來越近……
“雲安!”
許教授想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
一聲巨響,鄭鈞突然整個人倒著飛了出去,飛過了床,徑直砸在了對麵的牆上。
!!!
雲安有些驚喜地回頭:“墨……誒?”
原以為是墨止夜,可回頭卻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身影。
“真是!除了到處給尊主惹麻煩,你還會做什麽!”
男人聲音冷漠,一身勁裝打扮,身形挺拔,氣勢如虹,看著雲安的目光,憎恨又嫌棄。
誅心當然是巴不得這女人就著麽死了的,可是上次事情之後,尊主對自己失望至極,剛一回到鬼界就把他貶去鬼界絕境服刑,自己廢了多少口水,才求得了重新回來保護雲安的差事,哪裏還敢糊弄!
“你是誰?”這話是許教授問的,語調中盡是恐懼。
雲安驚詫,這隻鬼,竟然能隨意在活人眼前現身,好厲害的樣子啊!
誅心懶得搭理許教授,看著靠在牆角看似奄奄一息的鄭鈞,手中短劍直指向他,冷聲吐了兩個字出來:“出來!”
雲安十分不開心地看著那個東西緩緩從鄭鈞身體裏分離出來,心裏不甘地想著,自己白費了半天勁兒,竟然抵不過人家兩個字的威懾力。
隻是這分離出來的東西,也太讓人驚訝了。
這東西長得十分袖珍,也就五十公分高,麵上蒙了一團霧氣,看不清相貌。它的聲音尖利,一直在求饒,可見眼前這隻能顯出身形的鬼有多麽厲害。
鄭鈞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誅心看了眼許教授,再看了看一臉問號的雲安,眉頭輕蹙,十分不悅。
不耐煩地看向了許教授說道:“他身上的東西已經分離出來了,把那顆夜明珠交給我,他睡醒了就沒事了。”
許教授眼睜睜見到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反而淡定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倒是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雲安看到了那顆泛著紅光的夜明珠,如果不是牆角還站著個袖珍的影子,雲安還真就看不出這珠子有什麽特別之處。
“走吧,他們已經沒事了!”
誅心拿了夜明珠,就再沒有逗留的意思,雲安有疑問,自然要跟他一起走,轉頭匆匆忙忙地跟許教授道了別,雲安快步跟了上去。
聽他剛才的話,倒像是墨止夜的人,雲安大著膽子問:“喂,是墨止夜讓你來的?”
誅心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向雲安的目光變得憤怒:“放肆!”
雲安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誅心。
“女人,你給我聽好了!少惹麻煩少說話!更別多管閑事,招了禍還不都是要尊主替你收拾爛攤子的!”
雲安明白了,這個男人雖然聽命於墨止夜,卻似乎對自己抱有很大的成見。
不過不管是墨止夜還是眼前這個,怎麽都這麽喜歡數落她?
雲安撇撇嘴,又問了句:“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顆夜明珠是怎麽回事?”
“什麽夜明珠!”誅心一副你也太孤陋寡聞的模樣,不屑地開口道:“這是靈器,裏麵器魂在等待著它的主人,靈器本身需要在戰鬥中獲取養分,如今靈器沒有主人,器魂隻好自己出來找糧食。”
雲安聽的雲裏霧裏,可再想問,那人已經懶得再解釋了。
“我要走了。”誅心冷漠地說著。“記住,少惹麻煩!”
前一秒還在眼前的人,後一秒就憑空消失了,這跟雲安之前遇到的鬼哪裏是一個概念的!
雲安不由暗自腹誹,自從遇到了墨止夜,自己是不會被鬼欺負了,可是遇到的怪事就沒斷過,每次都這麽驚險,這麽刺激……
“叮鈴鈴鈴鈴……”
一串電話鈴聲響起,雲安估摸著就是柳橙,不知不覺她已經在許教授家裏呆了一下午了,柳橙聯係不上自己想必也很著急的。
“橙子。”
“呼……”柳橙長出了一口氣。“安安,你可算接電話了,許教授找你幹什麽去了?”
雲安避重就輕地答了句:“沒什麽,許教授心情不好,找我談談心。”
“談心?”柳橙哪裏會信。“你們關係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回頭再跟你說啊!明天是周末,我要回家睡個懶覺先。”
掛斷電話,雲安打了個車回家,不再想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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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鬼尊殿內。
墨止夜小心翼翼地捧著那顆泛著紅光的“夜明珠”,麵上竟有了幾分緊張:“你從哪裏得來的?”
誅心十分理解墨止夜的心情,簡明扼要地把今日的事統統說了出來,末了又道:“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她害死了沐風先生,如今又是她找回了沐風先生的遺物。”
墨止夜回複了平靜,眼神淩厲地掃了誅心一眼,語調陰沉得可怕:“注意你的言行和措辭,她現在,是本尊的妻子。”
誅心很是不甘,想要辯解,可對上墨止夜冰冷的眼神後,便不敢再多說半個字,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說“是”。
墨止夜這才滿意了,眸光重又落在珠子上,看著上麵的熒熒紅光,思緒飄蕩得老遠。
沐風啊沐風,你的靈器都回來了,你到底在哪裏呢?
……
許教授請了一周的假,雲安想過聯係她詢問一下他們的情況,可一直聯係不到。
直到一周後,許教授重回學校授課,雲安看出了許教授的改變,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繼續做他們的知心大姐姐,繼續做一個夫妻感情美滿的幸福女人。
又是一個午休的時間,許教授把雲安約了出來,就在學校對麵的咖啡店。
許教授早早地坐在那裏,麵前擺了幾樣精致的小食。許教授的臉上,滿是對雲安的感激之情。
“坐,想喝什麽?”
“美式,不加糖,謝謝。”
雲安支著下巴看著許教授,見她氣色也好了,神態也好了,一周不見臉還圓了一圈,就知道他們家的事算是徹底過去了。
“雲安啊,這次真的是謝謝你了!”
許教授眼圈隱隱泛紅,看著雲安無比真誠地道謝。
雲安忙擺手:“許教授您可別謝我,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許教授搖搖頭:“沒有你,就沒有那個憑空出現的男人帶走了夜明珠,那個,是人嗎?”
看著許教授小心翼翼的模樣,雲安不由有些好笑,搖搖頭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太明白,很多事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謎團,就比方那天出現的那個男人,我之前從未見過的,他為什麽幫我,我也無從得知……”
說著,雲安看著許教授,輕輕勾了勾嘴角,淺笑著說:“倒是您啊!這次化險為夷,是好事。”
“是啊!”許教授感慨良多。“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知道嗎?我終於打聽到了我那個同學的下落,他跟方芳,死了。”
雲安不覺意外,那東西之所以會心甘情願的離開,也很有可能是養分汲取的差不多了,而附在鄭鈞身上的時間還不長,沒對他造成什麽致命的影響,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叮鈴鈴鈴鈴!”
雲安歉意地看了眼許教授,摸出手機一看,眉頭就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