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謝星闌萬映兒(2)
“過來。”謝星闌朝她招了招手,依舊是那一副高高在上,將萬映兒看成小伏低的姿態。
散漫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棄她離開。
萬映兒走過去,視線不自覺落在輪椅上。
觸電後的後遺症嗎?
謝星闌微微仰頭,目光深邃,直勾勾地將萬映兒的打量看在眼裏。
他打斷,問她:“比想象中慢了很多,是在逛街嗎?”
“我不認識這個國家的字。”萬映兒如實道。擔心他不相信,還把手機亮了屏給他看,“用的在線翻譯才找到出口。”
“虧我還擔心你被關成傻子。從這操作看來,腦子還不算太笨。接下來是得找一個家教老師了。”謝星闌拍了拍自己的輪椅扶手,示意她來推一把,“走吧。”
管家是一位五十歲開頭的中年人,常年照顧著謝星闌,眼力頗高。比萬映兒率先意會到他的指令,默默退到一邊讓出了推手位,“萬小姐,您請。”
萬映兒:“……”敢情專程飛這一趟,就是讓她來伺候這位公子哥兒?!
謝星闌讀出了她的心路曆程,眼皮一掀,語氣淡淡:“不願意?”
“不敢。”
萬映兒饒是百般不願意,都得被迫接替了推輪椅的活。中途沒話找話,問了一嘴,“你是來接我嗎?”
謝星闌懶懶散散的:“出來走走。導航不小心導到了這裏,就想著順帶撿隻貓回去,有問題嗎?”
萬映兒糾正,“我不是貓。”
謝星闌:“有說是你嗎?”
“……”
“沒有。”
在這個男人的跟前,萬映兒一如既往的膽怯。就算他說是路過殺個人放把火,再順帶將無處可歸的可憐蟲撿回去,自己也無法反駁。
氣氛再一次回歸沉寂。
三兩保鏢連同管家,浩浩蕩蕩的,將謝星闌和萬映兒護送到車上。
上車後,後排果然放著一個貓包。
小奶貓隔了一層薄薄的網格,對著上車的兩人喵喵兩聲,吸引得女人噫了聲,雙眸泛光,”還真是有貓!叫什麽名字啊。”
“你剛從幼兒園畢業的吧。給貓取名這種事情這麽幼稚,怎麽可能由我來。”說話間,謝星闌把貓包拿到前排的副駕駛。
動作幅度頗大,惹得裏麵的小奶貓不安地叫喚。
萬映兒聽不得這些聲音,生怕這一波動靜嚇得它長不大。著急起來,反客為主囑咐謝星闌動作可以小點,結果被他麵露不滿,覷了眼。
她神色瞬間僵如冰封。
車廂內的擋板被關了起來,整一個後排被隔出了個私密的空間。謝星闌傾身過去,幫忙將她的口罩摘下。
挑著下巴,打量片刻。隨後輕哂一聲,沒頭沒尾道:“就叫萬映兒吧。”
“???”
他補充:“不安起來就嗷嗷叫,光是聽聲音就很像,不叫萬映兒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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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貓和萬映兒同時被接回了家。因為都是家裏的新成員,頗有相依為命的感覺,於是,照顧小奶貓就成了她的任務。
所有的配置,管家都給她買齊了。萬映兒的任務就是每一天的鏟屎和喂貓糧。
至於謝星闌,除了剛開始過問一下的情況之外,其餘時間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神龍不見尾的,行蹤成謎。
一問才知道,這人對貓毛過敏。
萬映兒當場就納悶了,“過敏還養貓做什麽。”
“可能是覺得這一片地方太空了吧,杳無人跡的。謝公子哥兒一個人是住習慣了,但不代表你住得習慣。有個小家夥陪著,也能緩解一下你的無聊。”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管家跟了謝星闌這麽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他走到二樓陽台的欄杆,指著不遠處一處玻璃平房,“公子哥兒平時就在那個地方閉關創作,你要是想見他,就過去碰碰運氣。”
“我才不過去呢。”萬映兒嘀嘀咕咕,將“小萬映兒”抱在懷裏順順毛。
伺候奶貓可比伺候他好多了。現在兩人相安無事,她估計是嫌命長了才會過去招惹他的注意。
管家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有什麽瓜葛。但瞧見萬映兒這般怕謝公子哥兒,後續再讓她過去找人的事情不便再提起。
隻不過在離開的時候,按照慣例向謝星闌通報一聲——【態度抗拒。】
謝星闌毫不意外,雲淡風輕答了句:【好】。想了想,他又繼續補充吩咐了句:【今晚給她的菜裏加點料。】
不乖的小孩,總是要給點懲罰。
謝星闌掐算著時間,等到月黑風高的深夜過去。萬映兒也因為吃了下了料的飯菜,這時候正熟睡酣暢。
他推開了萬映兒的房間,盡管坐著輪椅,但聲響一點都不大。輕車熟路的模樣,很明顯已經是慣犯了。
謝星闌不常過來這一棟小別墅,但每次過來,就一定會留心萬映兒的身體情況。
這女人到底是個曾經的流量小花,顏值的底子還在。隻消調理一番,就能蛻下一層暗淡的氣色。就比如現在,嬌顏秀媚,身子骨兒雖單薄纖弱,但較之剛過來家裏那一陣,明顯圓潤了許多。
一襲奶白色的吊帶睡衣,襯得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修長又纖細,月色沐光,在細嫩的皮膚添了一層發亮的光澤。
左顴上一顆點上去的赤痣顯得明豔動人,謝星闌指腹一摁,用力搓了搓,發現搓不掉。
“真是醜死了。”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萬映兒正在做噩夢,夢裏是無止境的勞改工作,她感覺自己的手已經破皮了,但還是要繼續。委屈之下,眼睛都哭腫了,淚水不停地流。
手髒,沒法擦眼淚。這時也不知是誰過來,指尖冰涼,自帶冰鎮的效果,還有點淡淡的藥味和黏塑味。
不算好聞,但是聞著熟悉。
萬映兒沒反抗,任著對方幫自己擦著。但是久了之後她發現,這人怎麽一直在擦左臉頰啊真是,右眼也明明在流淚啊。
一氣之下,她不顧自己手髒,攬著他的手臂移到右邊。主動將臉貼過去,蹭蹭擦擦,最後,因為貪圖這點熟悉的味道不撒手。
這三年,她太孤單了。孤單得碰到隻要是熟人就想接近。邵水是這樣,謝星闌也是,她心裏清楚對方可能有算計有不懷好意,但她亦飄零久,久到隻要給點糖,自己就可能會跟他一起走。
萬映兒自詡自己沒有像時薑那樣子的原則和底線。
在沒有踩著同門師兄藍星文出圈之前,她充其量是一個十八線開外的野雞糊,靠獻身和上位拿到一些資源。即使後麵抱上了謝星闌的大腿,自己也隻是徒有虛名的流量小花。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時薑,也不想成為時薑。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是每個人都達到最頂層的思想境界。時薑和季影能抵達的高度,絕非她能想象。她不過一介草民,沒有生死大義的情懷,餘生隻想安穩地過。
飽滿的淚珠一顆顆滾落,滲進裸粉絲綢的枕巾。謝星闌一開始還會幫忙擦擦,最後發現自己的手都浸濕透了。
還有一隻手被她抱在懷裏,動彈不得,被迫承接著女人滾燙的眼淚。一滴一顆,潤物細無聲,沒一會兒就填滿了掌紋的溝壑。
“髒死了。”謝星闌冷哼一聲,但沒見他抽回手,而是順勢俯身,抿幹了她滲出的淚滴。
味道,是鹹的。
“喵嗚~”
小奶貓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房間內。圍著床邊的輪椅轉了幾圈,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但聽到主人好似反抗的嚶嚀聲,它撲騰著跳上床,結果被謝星闌一把掐住了命運的脖頸。小奶貓察覺到危險,不安地叫囂。
擔心吵醒萬映兒,謝星闌忍住了甩出去的衝動,將它丟下床。
捉過貓的手沒法再探進被窩,而另一隻手又被女人抱著。無奈之下,他隻得用嘴掀開床單,隔著一層單薄的吊帶睡衣,從頸窩一點點往下,淺嚐輒止。
小奶貓也是個護奴才的主子,聽到人類奴才不甚自然的呼吸聲,本能察覺到危險,又一次嚐試跳上了床。
爬在床邊,近距離跟男人大眼瞪小眼。
小萬映兒·奶貓:“……”
謝星闌:“……”
謝星闌上一秒還沉浸在柔軟的女人香中,下一秒就覺得鼻頭癢得想打噴嚏。
他當即又把被子蓋上,從兜裏拿著一條絲巾捂住口鼻。估計再接觸久一點,他對貓毛過敏的鼻炎就要發作了。
一人一貓在床邊,對峙了片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小奶貓發現對方拿自己沒轍。仗勢欺人,優哉遊哉地跳到枕頭邊,倚靠著貓奴萬映兒的頭準備睡覺。
它身子就壓在被子一邊,但凡謝星闌有所動作都能察覺,當即就豎起耳朵,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謝星闌吃恨,一臉的不耐煩。被勾起來的興致愣是作到清心寡欲,沒有了那種世俗的欲望。
真是貓隨其主,但凡是叫萬映兒的,都沒一個安分。
翌日,萬映兒醒來前,謝星闌已經提前離開。除了貓還留在床上之外,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管家一大早就按著謝星闌的吩咐,提著一個貓包等候在客廳,看樣子是要帶小奶貓過去寵物醫院。
萬映兒一邊幫忙將奶貓放進包裏,一邊問:“是要去體檢,還是打疫苗?”
管家沒有隱瞞,“是準備送去做絕育。”
她疑惑:“這麽小能做絕育嗎?”
“謝公子哥兒交代過,早做早乖順。”
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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