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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知薑莫若影

  有時候運氣背一點遇到蠻橫不講理的話,記者們不給錢還不行。


  話不投機聊不到一塊兒,車子就被呼朋喚友叫過來的同夥包抄著,進退不得。車裏的人不下車,他們就輪流守。中途點點土炮彈或是撒釘子,想弄壞車胎是分分鍾的事情。


  行徑惡劣,品行不端,但這就是他們能想到並提供的最入鄉隨俗的禮待。簡單了當,沒有過多道德的束縛。野蠻,卻也直率。


  值得一提的是,發生在記者們身上的那些事情,向格年一次都沒有遇到過。


  到了H城的這段日子,他天天過來踩點。不急著打聽事情,就是跟著一群人打打交道純聊天。


  問問莊稼收成也談天氣。有時候看見村子裏有人在采桑織布,也會打聽一下附近係統運作的工作室。


  打著攝影師的名號,終日吊兒郎當,遊手好閑得很。


  攝影師的眼睛就是一個天然的攝像頭,最擅長捕捉人的表情情緒。加上他經常出遠門踏遍萬千山河,千人顯千麵,絲毫沒什麽豪門架子。天南地北的人都能聊得來,親和也接地氣。


  但該出手的時候也闊綽,活像一個冤大頭。有錢又聊得來的冤大頭誰不愛啊,村寨不少人都喜歡跟他打交道。


  天聊到一半,瞧見不遠處行駛過來的車子。他話頭一頓,手指向前:“人來了。”


  季雨的車子揚塵滾滾,提前比伍斯他們一群人抵達目的地。


  “Jan嫂你先在車上等著。正午太陽大,咱們避點日頭。”說著話,他解開安全帶徑直下了車。


  留下後排的時薑和充當司機的手下。


  時薑都沒來得及消化,Jan嫂是個什麽四不像稱呼。


  私信問季影時,戳向屏幕的指甲戳得哢哢響。她挑起了眉:【Jan嫂?】


  季影秒回:【中和了咱們的想法給出的折中稱謂。有你的名字也不失規矩。當然了,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可以繼續換。】


  時薑:【說得輕巧。習慣這些稱呼的人又不是你。】


  【所以咱們就別換了吧。我們這邊不統一,總是變來變去,我擔心老二腦子錯亂。】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不惜給季雨安了個降智人設,就為了勸時薑一句。【對外咱們統一點,對內關起門來想叫什麽都行。】


  時薑:【比如?】


  【春。】


  【……???】


  整一個強詞奪理,鬼話連篇。時薑最見不得這狗東西得意的嘴臉,當即甩給他幾個恐嚇威脅的表情包,沒了下文。


  季影把這個反應自動轉譯成是她的默認。


  知薑莫若影。


  如果時薑實在不喜歡,早就明確拒絕或者提供出一個新的備選稱謂。愛憎分明得很,大部分時候她不是個藏著掖著的人。


  成功說服她接受了之後,季影好想在心裏比個耶。


  沒一會兒,手機收到好幾張時薑透過著車窗拍的風景照。


  可能是經過向格年攝影技術的熏陶,在她的鏡頭裏,天藍綠草,土胚房瓦毛絨草。未經開墾的天地表現出一股野蠻生長的張力,漫山泥土芬芳但荒涼。


  【比想象中貧荒。】季影評價道。


  時薑:【嗯。】


  【好幾年前我跟朔盼格格籌集了點善款,跟當地合作一起修了路,但發展不起來。這邊的林木和農桑市場幾乎飽合,對外經貿會是條出路,但當地人已經習慣了天為被地為床的生活。思想和軟硬設施一直沒跟上。】


  時薑逐漸不再刻意藏拙,字裏行間盡是前瞻性強的戰略和生意經,跟他聊了會兒理想中的規劃。


  季影喜聞樂見,順話問道:【所以之後才轉到慈善教育的領域?】


  【慈善教育這塊兒一直都有,畢竟力所能及投入小。】時薑說起這塊兒語氣輕鬆。


  說實話,季影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有所了解,聽她那語氣還真以為投入就跟買個包包那麽簡單。


  這果真是個富婆。


  季影若有所思地盯著案桌上的文件項目,頓時恐慌萬狀。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好好努力搞創收,興許要她點頭說嫁的資格都沒有。


  時薑不知道他那些小九九,還沉浸在慈善教育的初衷想法。


  特別是當身臨其境,看著這村寨死氣沉沉的蕭然,她感慨:【畢竟思想一旦停滯不前,生命時間就定格了。】


  這裏有大片的林桑,聳壑淩霄;也有日月星辰,亙古亙今,始終陪伴著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塵民。


  他們恍如童稚時期尚未開化的孩童。麵對新興陌生的事物,第一反應不是接納,而是破壞和毀滅。


  破壞外來人所帶來的潛在危險,毀滅所有會造成動蕩的希望與憧憬。


  隻要靜止就可以永遠,沒有變化就是最安全的安全。生於斯長於斯,連人死後都應該化為春泥滋養著這一片林桑。生而為人,不應該有多餘的想法乃至理想。想逃離此地,就意味著罪孽深重。


  時薑長期在這裏開展慈善教育項目,對這個城市的情感矛盾到無以複加。


  但這就是唐雙成長的環境。


  如果當初沒有靠拿著她的慈善教育資金飛出這一片小天地,興許今天的唐雙也會成為其中一位村民,成群結隊攔下外地車輛,再逮住一點發橫財的機會就漫天要價。


  雖說慈善事業是她出於消除殺孽的自贖自助,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也是別人的橄欖枝與救贖。


  其實時薑看人很準。除了沒算到唐雙一開始是朔天陽的人之外,其他的她都賭得分毫不差。


  沒輸,變相就是贏了。
-

  車外。


  車煙滾滾,季雨踩著一雙馬丁靴,在泥濘的道路留下一排周正的腳印。


  比車管排氣更黑的,是他的臉。


  不知為何,看到向格年跟別人有說有笑,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隻想從鼻孔冷冷哼哧一聲。


  “來了。”向格年衝他擺擺手。在外人麵前,他陽光開朗,健談自如,連帶著對於季雨坦“蛋”的挑釁都能一筆勾銷。


  季雨心裏別扭極了,腹誹他虛偽!虛偽至的虛偽!

  “我朋友,做記者一行的。”向格年介紹著,塞給了這位名叫老苟的村幹部一包萬寶路。


  “知道。”老苟心領神會收起煙,濁黃的眼睛不乏精明,來回打量了下季雨。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季雨麵不改色,隻手搭在向格年肩膀。擺出了副大爺的口吻,咿咿呀呀數落著這崎嶇不平的土路,“這路子可不好走,震得我骨子都散架了。快,小格給爺捶捶。”


  “捶你大爺。”向格年麵露嫌棄,徑直拍開那隻鉗子般的手,“身嬌體弱的還想著過來搶采訪任務。怎麽隻有你一個,其他人呢?”


  季雨:“在顧導那輛車子呢,說是怕我開車開得太猛,把那些嬌貴的攝影機震壞了。他叫了幾個實習生在後排給機器當墊子用,真是人不如機。”


  “當然了。”他緊接著話鋒一轉,“顧導這也是在愛護公家的財物嘛,是種美德。”


  “……”向格年連裝都懶得裝,真情流露覷他一眼,“你就舔著吧。”


  舔狗注定舔到一無所有。


  ……


  老苟最近接觸了不少記者,從他們三言兩語中聽出是在說工作的事情。


  收回稍許狐疑的眼神,他笑著,“唐雙家的鑰匙我都配了好幾天。就等著你這些朋友過來。”


  季雨禮貌點頭:“麻煩你了。”


  “哪裏的話。”老苟擺擺手,叼出了個根煙。向格年順勢把自己的Zippo打火機遞過去,動作嫻熟自然,看得季雨眼睛直了。


  這!…這他媽也太豁出去了吧。靠哦!他免費提供吃住的人都沒有享受過這個待遇!

  “鑰匙是跟我們村長拿的。”老苟說著話,煙霧繚繞一陣,任風散在空氣,“趁大正午村裏人都在歇炕頭,咱們動作抓緊。不然再來其他幾波記者,我門都來不及關。雖然已經叫我媳婦燒香跟神說叨幾句,但畢竟是進別人家,打擾太久不好。”


  “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在向老弟的麵子上,我也不會幫。其他記者過來,我們隨便糊弄幾下就打發走了。”


  季雨煞有其事地咋著舌,訕訕然:“看來搶熱度新聞的,不止我們這一家啊。”


  “那肯定不止。你們算是晚來的了。得虧遇到了我。”老苟喜形於色。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橫財,他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


  季雨模棱兩可嗯了聲。在這件事上沒有過多的表態。


  接下來的接洽中,他順著對方自吹自擂的虛榮心,跟向格年一唱一和,配合了一出雙簧。甚至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采訪提綱,有模有樣地扮演起了記者。


  因為以防萬一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老苟之所以會多加打量他,是有一定緣由的。


  季雨在一開始派遣到H城的時候,就過來了一趟。


  當時他就想實地探查一番十年前讓顧彥折戟在此的綁架風波。奈何H城水深蛇鼠一窩,愣是沒人給放行條。


  當時的季雨年輕氣盛,一股腦帶著手下私底下過來。


  但當時整一個村寨不比今天相對開放,封閉得很,一有陌生的麵孔出現在村寨口就草木皆兵。


  無關其他,每一個村落就是一個小型單位的部落,守衛的防備性特別高。也就因為最近唐一的事情被翻出來才有外人過來走動。


  老苟會覺得季雨臉熟就是因為當時見過他。得虧借著向格年的濾鏡,他才會一番套路的雙簧下來,打消了為數不多的疑慮。


  心說應該隻是眼花。長得帥又有型的千千萬,偶爾撞個臉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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