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別自亂陣腳
雖說文岐是在變著法兒提醒他耳目眾多，小心行事，但季影懶得接話。
他麵色冷峻，目不斜視步向走廊盡頭的電梯口。
目前最關心的事情隻有一件，“有什麽新消息嗎？”
“有。”文岐跟上步子，同他並肩。
沒有在季影敏感的神經反複橫挑，而是把手機裏的信息轉發過去。
“伍斯團隊裏的唐雙不見了。時間點消失得有點蹊蹺，在T台秀結束之後就找不到人影。我私下托人查了下，發現他竟然來曆不明，而且也是H城人。”
“……”季影身形一頓，“又是H城？”
時薑十年前的那場風波，季雨前段時間傷重，全都是在H城栽的坑。
那裏到底藏了什麽蛇鼠狼窩，竟然沒一個能完好無損地回來。
他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從H城風塵仆仆趕回去之後，時薑在門口略帶哽咽說的那句“歡迎回來”。
當時他隻聽出了小女生般的撒嬌，一度以為是自己錯過她生日會導致她產生了點小別扭。殊不知她情緒更濃厚更深沉。
究竟是見過什麽樣的煉獄才會真情實感地擔心一夜。季影想象不出來。
“難怪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人。”他斷然，“謝星闌跟朔天陽搭在一起了。”
是他棋差一步，沒能早點將這些早已經有跡可循的蛛絲馬跡聯係在一起。前段時間就應該強勢點，不能答應時薑做謝星闌的女伴。
沒時間反芻，季影又緊接著問起朔盼和向格年的動靜。
“C城這邊，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文岐也覺得奇怪。不過念在這三人長期以來培養的默契，他猜測，“朔盼應該是把重點放在朔天陽那邊，這兩人都沒出席周年慶宴會本身就是個訊號。是我們太遲鈍。”
季影：“C城飛出去的航班我都實時監控著，他們如果去了H城，我這邊能知道消息。”
文岐一愣。
這句話的信息量可大可小，全在於聽的人能洞悉到哪一層麵。
他屬於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精明人，所以被暫時還是冰山一角的信息量震撼得有點失態。
季影睨他一眼。
“抱歉。”文岐沒有多加掩飾，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隻是有點驚訝，你才回來沒多長時間，觸手竟然伸得這麽廣。”
“但找不到人就是養了些廢物。”季影進一步交代，“你跟向格年走得近，看能不能敲出一點信息。”
文岐自是沒有拒絕。
兩人交流了點信息，一起並肩走出會展大樓。
走到一半，文岐突然頓步，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往回看一眼。
瞥見不遠處有輛車打著雙閃，他站定看過去。車子的人似乎有所察覺，搖起了擋開著車離開。
“看什麽？”季影見他神色異常。
“車子。”
季影眼皮一抽。但車子已經匯入流動如水的車水馬龍。
不知怎地，季影腦海裏竟然閃過女人那片鞭痕交錯的後背。再聯想到謝星闌嗜血的特殊癖好，內心沒理由一陣焦躁。
他下意識開車追過去，但隻追到半途就被甩掉了。對方的反偵察能力顯然經過專業的訓練。車牌被查出來，也是一輛套牌車。
“該死！”季影砸了下方向盤，停靠在路邊。整個人茫茫蕩蕩，去無所從。
期間有交警過來，想警告他這裏沒法停車。但一對上他眼眸，反而是交警愕然失語。
是什麽樣的心境才能有那雙眼睛，氣紅得如羅刹，但又冷靜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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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
謝星闌脫下西裝外套，幫時薑調整了個睡姿。覺得她有點兒瑟瑟發抖，他敲了敲隔板。
“雙二。”
“有什麽事兒嗎，謝公子兒？”隔板很快被打開，唐雙斂眉收目，保持著非禮勿視勿聽的良好素養。
謝星闌：“暖氣再開大點，她冷。”
“好的。”唐雙把暖氣扭到最大。關上隔板後，掃了眼伍斯等人找自己的信息。
閱完不回。
就幹晾在對話框。
《可伊》周年慶他比任何人都認真，其實是有原因的。畢竟是一道生活的分水嶺。
今天過後，他選擇回去暗黑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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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季影，一整個晚上都處於一種焦慮與懊悔反複橫跳的狀態。
他整宿整夜地找人，手下的人手也跟著他一起軸。
但地毯式的搜索成效不大。哪怕熬了一夜，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了魚肚白，還是一無所獲。
床上還留存著繾綣羨愛的氣體，但身邊的位置已經空餘。季影心累到至極時，半寐半醒地眯睡了會兒。
他睡得並不安穩。手機隻震了聲，便立馬從淺眠中清醒。
本能劃下接聽鍵。
“是新消息嗎？”開口的聲音比往日任何一個時候都還要沉悶憔悴。
“季影啊，”文岐從熬上火的聲線中聽出他對時薑的上心程度，憂心忡忡關切道，“你可別自亂陣腳。”
“我知道。”季影閉著眼，抬起手揉了兩三下鼻梁。又是一聲困倦音，他語速平緩，“那輛車確實有問題，但我沒追上。”
後半夜調取監控也沒找到，他不上火才怪。
剛才短短一個小時的寐睡，夢境裏全都是那一片後背血痕，以及時薑滿臉的淚。一想到謝星闌可能會讓她受皮肉之苦，季影巴不得動槍射殺他在血泊之中。
文岐也知道他現在的心境，可是眼下的事情也不容忽視。
他的電話還在繼續，勉強把季影遊離的理智拉了回來。
“昨天晚上你跟萬映兒在監控室單獨相處的時候，被對麵大樓蹲點的狗仔拍了下來，現在正在網上掛著。”文岐言簡意賅交代網絡的風波，隨後又感慨：“這一波脫了點衣服就能完成的仙人跳，還真是不虧本。”
從輿論入手，搶占製高點。隻要滿足吃瓜群眾的八卦欲，什麽是真相其實都無所謂。
萬映兒真正做到了獵奇心與滿足兼備，從一開始就表現得足夠聰明。不然她也不會被謝星闌相中並捧成一朵魚圈的流量小花。
“暫時由著她去。”他閉口不談他和萬映兒在監控室裏說了什麽事情，也懶得將心思放到這些瑣事。
文岐提醒他一句：“就怕到時候跟祖奶奶解釋不清。”
“我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季影說是這麽說，但也猶猶豫豫地打開電腦，上網看看謝星闌究竟想做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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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世界中，早已經風雲變色。
作為《可伊》七周年的餘韻後續，這條花邊新聞的曝光可以說是馬力強勁。
最先曝光監控室視頻的微博已經多達百萬級別的點讚和評論。一群吃瓜群眾在瓜田中反複橫跳，還有曾高舉的季時cp旗幟的CP粉開始玩脫粉反踩，場麵好不熱鬧。
季影忽略掉旁觀者的鬧騰和蹦躂，點進去看視頻。
因為晚上光線暗，拍攝距離也離得遠，鏡頭中隻能勉強看到萬映兒裸露在空氣的膚色，後背痕跡不甚明顯。季影則站在不遠處，沒有阻止也沒有上前，仿佛單純欣賞著眼前的胴體。
兩人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接觸，但光是一個“脫”的動作便可浮想聯翩。
說是玩情|趣也未嚐不可。
季影沒有耐心看完，快速把視頻的進度條拉到後半段。
本應該是他和文岐一起走出去會展大廈的畫麵，已經被截成他單獨離開的假象，看起來就像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提前離開。
他摁下暫停鍵，不再繼續。語氣則百分百肯定，“視頻剪輯的手法跟昨晚看到的監控視頻類似。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
文岐被這麽一提點，選擇把看到一半的視頻看完。語氣也有點吃恨，“煙霧彈一個接一個地放，咱們這一波被狙擊得有點狼狽啊。”
隨後又不等季影說話，準備掛斷，“行了，我這邊繼續擴大範圍找人。你繼續休息吧。”
季影：“好。”
熬了一夜的思緒過於混亂，他影掛完電話，選擇洗了個澡以恢複點精神。
文岐說得對，這是一盤大局，不能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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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季影都沒有多加回應網絡的風波。照常上班下班，暗地裏派遣的人手有增無減。
三天後。
萬映兒由著消息掛了三天，沒見對方有任何動靜回應。
過度冷淡的處理方式，隨著時間的推移，隻會被看出是單方麵的獨角戲。
無奈之下，她隻好灰溜溜地跑去請謝星闌把這事兒的熱度壓下去。
麵對萬映兒的請求，謝星闌隻嘲不憐，“真金白銀砸進去把你捧紅。結果你倒好，轉身成了隻白眼狼跑去跟他訴苦。那天晚上是我逼你的嗎，弄得我好像真的怎麽你一樣。”
他冷眼相待，捏著萬映兒下巴看自己，“想挑撥離間，還是想讓我同樣的方法對待Jan才讓他相信我倆有什麽瓜葛？看不出來啊，智商時好時壞就算了，心腸還挺歹毒。”
萬映兒被數落得臉色乍青乍白。雖然心有不甘，但不敢多加回應。
最後還是朔天陽看不下去救場，“多大點事兒，鬧得滿城風雨的。不值當。映兒啊，他剛才講的這些話你別往心裏去，他最近情緒不穩定。”
謝星闌皮笑肉不笑，冷哼一聲。但看在朔天陽的麵子上，還是鬆開了手。
他也沒答應要不要下場幫忙，隻是讓她回去等消息。並且交代道：“沒事別往這邊跑。不是高跟鞋磕地板就是哭哭啼啼，吵到人休息怎麽辦。”
“你念想著季影追蹤你，我還膽戰心驚呢。要是被他找到這裏，我就送你去H城。”
“誒。”朔天陽笑著搭腔，“H城怎麽你了。鬧情緒還搞地域歧視，我可不幹。”
“弄得你是那邊土生土長的人似的。”謝星闌橫眉冷對，連著他一塊懟。
朔天陽一臉無所謂，聳了聳肩，真假話摻著講，“我的鄉魂確實是從C城連根拔起，移植在那裏了。”
話裏話外稍加揶揄，勉強能緩和焦灼的氣氛。
但他心裏明白謝星闌的炮火點不在這。是萬映兒運氣不好，偏偏選擇在這個節骨點撞上槍口成了出氣筒。
好在自己是這宅子的主人，多少能插得上話，所以順著謝星闌的意思說了幾句客套話，也間接應允萬映兒的要求。
謝星闌懶得摻和，起身準備上樓。滿打滿算，他過來客廳也就短短十分鍾左右，轉眼又要離開。
朔天陽叫住他，“要不讓阿姨給你送點吃的上去？”
“不需要，準時把醫生帶過來就行。這是第三天，她要是再不醒，國外那點路子我就給你斷了。”謝星闌說到做到，語氣透著的狠厲絕非弄虛作假。
“放心，雙二一早就過去帶人了。”朔天陽說著話，低頭看一眼腕表時間，“我現在先送…”
萬映兒打斷：“他已經上去了。”
“？”
被打斷話的朔天陽抬起頭，謝星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旋轉樓梯的盡頭了。
愣了足足半秒。
他深吸一口煙，笑得無奈，：“隻有這點耐性可不行啊。”
是會被狡猾的狐狸騙過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