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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小孩子氣

  時薑生日的後半段,是在醫院度過的。


  季影說手臂刺疼,是往輕描淡寫了講。放在明麵上才知道什麽叫觸目驚心。


  一道道血痕和淤青遍布小臂,盤根交錯。仿佛走投無路的獵物在掙脫鉗製時,拚命廝殺留下的印記。


  男人越表現得淡然,越讓人不禁聯想起當時的畫麵。


  凶險,血性,狠厲和殘暴。


  興許還有一絲曖昧與欲望交織的氣息。


  急診科的值班醫生看了下傷口的情況,想開口谘詢下具體的情況。


  可當對上男人那雙淡然的眸瞳,話又瞬間咽回肚子裏。他不敢多加耽誤,立即開了單。


  “傷口紅腫發炎,如果方便的話,建議先在醫院消個毒。我這邊給您開點消炎藥。傷口結痂前最好別碰水,忌辛辣刺激忌過度運動…”


  時薑聽得心裏犯怵。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她偷偷將墨鏡下滑一個弧度,朝他的兩條手臂瞥了眼。


  意識到季影在偷看自己時,又冷酷無情地把墨鏡一戴,誰都不愛。


  仿佛季影這一雙傷痕累累的手,不是她的傑作。


  值班醫生在電腦開單時,季影突然開口問:“消炎藥的藥效是不是要比吊針慢?”


  醫生忖度猶豫,“如果您擔心…”


  “吊針吧。”季影打斷,“我經常運動,不可能遷就這點傷口。”


  時薑:“…?”


  他什麽時候經常運動了?


  季影補充,“平板撐運動需要用到臂力,容易流汗怕滲到傷口。”


  值班醫生笑了笑,“果然是年輕人,精力旺盛。”


  雖然是正常的對話,但時薑想到一些類似平板撐的姿勢,霎時臉一紅。


  有了季影的授意,醫生開單動作迅速。等打印機打印出來簽好名,就教他們怎麽掃碼繳費。


  生生斷了時薑想借跑腿離開這裏的念頭。


  連當個小伏低贖罪的機會都被現代科技剝奪了。


  生活真是無情殘酷又冷冽。
——

  從家裏出發去醫院之前,兩個人都換了套衣服。風格以舒適休閑為主,像極了周末去逛超市的小夫妻。


  可當進去針水房時,照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兩人一俊一美,與眾生百相的空間顯然格格不入。


  時薑因為哭過鼻子,眼腫還沒消退,戴了雙墨鏡。季影則因血紅的雙臂而令人浮想聯翩。


  時薑頭一回有種備受矚目的不自在。更多的是心虛。因為造成傷口的罪魁禍首是她。


  她拿著藥單去護士台報道之前,有問過季影為什麽不找私人醫生,而是屈尊來急診室湊熱鬧?


  結婚被季影睨了一眼,“然後第二天早上開門偶遇蘇女士是嗎?”


  時薑:“……”


  光是想想就覺得夠嗆。她頃刻沒了二話。


  “謀殺親夫時的毒手下得可真狠。”季影說完又勾了下唇,似笑非笑,“果然,有些人相愛,就是在為民除害。”


  時薑:“……”傷者為大,她忍!


  沒過多久,護士推著工具車過來。看到他雙手時倒吸一口氣,“怎麽這麽嚴重啊…”


  季影不答反問,“需要打破傷風嗎?”


  “額。”護士被問得臉紅,“您這是被鐵器刮到的嗎?”


  他淡定:“利刀算嗎?”


  “……”時薑聽不下去,心說這狗男人究竟要內涵她到什麽時候。


  她神色冷漠,拆穿謊言的語氣近乎冷血旁觀者,“傷痕是被指甲撓的。”


  沒理會護士錯愕中帶著一絲探究的眼神,時薑側頭看向季影。衝那雙玩味幽深的深邃眼,挑釁地揚了下眉。


  在心裏默念--A-A。


  下一秒。


  聲音哽咽,肝腸寸斷,“小叔。”


  季影當場愣住,“?”


  “我相信小嬸她不是故意的。她當時就是一時心急才會下手沒輕沒重。沒有想要你英年早逝,也不想守寡。”


  “但是小叔,”時薑語氣懇切又焦急,滿臉寫著心疼,“聽說您這生活過得三天一個冷暴力,五天一次熱衝突,當真不打算離婚嗎?”


  季影:“……”


  一旁的護士塗藥水的動作一慢再慢。周圍其他人的耳朵也豎得高高的。


  能怪他們八卦嗎?不能夠啊!帥逆天的男人被家暴的八卦故事誰不想聽!牆再厚都要鑿穿一個洞,再高也必須爬上任由風吹雨打淋!

  一群人就等著帥男人點頭答應晚輩的話。趁早回頭是岸哇。這婚必須離!

  短暫的沉默過後,季影沒能如他們的願。


  他長籲一聲,“是季叔沒用。”


  眾人:“!!!”


  時薑:“……”


  “我這輩子就栽她這裏了。”他苦笑一聲,看向她的眼神無奈又憐惜,“就是苦了你了。”


  時薑:“……”等等,他為什麽要接梗。他為什麽能接得住她的戲啊啊啊!

  季影:“是季叔沒能沒看好自己的家人,才讓她暗地裏跟你家男人暗胎珠結。捉奸在床的時候確實是氣火攻心。但氣過之後還是想她跟自己回家。”


  “哪怕她把我撓成這樣。到底還是心頭肉。你別怪小叔偏心,你小嬸是被寵壞了。”


  時薑:“……”


  眾人屏氣凝神。聽得撓心窩抓心肝。


  造孽了啊。原以為是一個家庭的破碎。沒想到這倆都被出軌了。


  時薑也是聽得嘴角抽搐不已。


  可自己開的頭跪著也要圓下去。


  她虛情假意給他遞包紙巾,“小叔你對小嬸有多好,我們這小一輩的都看在眼裏。今晚捉|奸真是委屈你了,多大的綠帽子啊。都怪我們家那個狗男人。”


  “但是小叔你放心,哪怕從你身上別的地方割塊皮,我都會讓你雙手恢複原貌。隻要你不記恨我家那位狗男人,我就在此先替你求情了。”


  說完抽噎幾聲,再看向聽得入神以至於忘記擦藥的護士,“請問您塗好藥了嗎?”


  護士自覺失態,“抱…抱歉。”


  “沒關係。您先去配藥吧。千萬別耽誤我小叔的治療。”美人顰眉,隻一眼就揪住了人的心髒。她楚楚請求,“隻給傷口消毒的話,可以讓我幫忙塗嗎?”


  季影憋笑差點憋出內傷,率先開口,“那就由你聊表孝心吧。”


  時薑:“……”撈不到一點好處,還被占了便宜。這一波虧得不輕。
——

  兩個戲精同台飆戲,滿足了一群聽眾的好奇心。


  戲場落幕,時薑摘下戲帽,回歸最初的本色。


  “季總。”


  時薑垂目斂眉,少見地露出恬靜溫婉的一麵。


  “今天是我生日,跟我一起吃飯的人是我媽。之所以會上謝星闌的車,是因為今天Vicky指定我陪他過去驗收作品展覽的設計布局。”


  “按Vicky的資曆和輩分,哪怕是《可伊》的高層都很難拒絕。這點您應該理解吧?”


  季影聽出她是在解釋清楚誤會,按捺住心裏的悸動。他微闔著眼,強行裝淡定:“理解。”


  “那就好。我心眼小,塞一個季總就很滿了,裝不下第二個人。”


  季影:“!”


  時薑說話的時候,全程沒抬頭。


  狐眸躲在墨鏡下,摘下柔媚帶刀的玻璃殼。


  潮汐退卻,薄霧散去。時隔這麽多年,浩瀚星河悉數回湧。


  棉簽擦在傷口時如鴻毛翩躚,一掠而過。她心裏懊悔自己下這麽重的手,動作輕了又輕。


  季影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說疼也不疼。


  刺刺的,癢癢的。就跟她人一樣。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鋒芒畢露。哪怕後頭嚐到了點甜頭,都有可能被她轉身傷一刀。可這就是她盡力溫柔的樣子了。


  宛如一隻我行我素慣了的小雪豹,正在自己麵前學著放下所有的偽裝和麵具。


  它小心翼翼地邀請自己進去小山洞。


  等自己踏進門後,又顯得局促不安。


  一個勁兒地強調:“不準嫌棄我的雪洞。裏麵可能髒亂差,還有吃完獵物留下來的錚錚白骨。但別被嚇到哦,這已經是我能創造的最好的環境了。”


  可事實上,如果不是擔心被小雪豹惱羞成怒趕出門,季影是真的想告訴它,他吃幹抹淨都來不及,哪裏會嫌棄呢。


  早在初見之時,他就打包好了行李,等著她一個點頭一句話了。


  針水還剩四分之一的時候,時鍾已經走到十一點多。


  距離時薑生日結束也就不到一個小時。


  季影任憑她怎麽哄騙都想著離開。態度執拗得九頭牛都拉不回正軌。


  支開時薑去買熱飲的空檔,他叫來護士拔了針。時薑回來時發現自己中了調虎離山計,氣得差點沒把熱咖啡潑他臉上。


  但針頭是一次性的,不能重新插回去。她眼刀再鋒利,也改變不了不爭的事實。


  季影帶著她往針水房門口走,“我感覺傷口的炎症已經消了。”見時薑沒回話,他又溫聲溫氣地哄著:“大不了今晚不做平板運動。”


  時薑被他堵著一口氣,紓不去又消不了。片刻後,她頗不無奈,“季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小孩子氣。”


  “知道。”季影供認不諱,又反過來認真地問她,“不喜歡嗎?”


  “……”


  時薑抿了抿唇,錯開眼神也岔開話題,“我去開車,你別吹到風小心感冒。”從包裏掏出車鑰匙時,她像是想什麽似的,重新看著他,“對了。”


  季影挑眉,“嗯?”


  “喜歡。”


  “……”


  說完這句話,時薑步子突地加快,把他甩在身後。季影站在原地,發愣了足足有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什麽問題。


  靠!後勁兒這麽大的嗎?

  他盯著那道綽約的美影,一不小心沒控製住表情,嘴角瘋他媽狂的上揚。


  早知道可以聽到這句話,兩條手臂的血痕算什麽。他還有兩條腿一個上身一個後背,隻要她想撓哪裏就撓哪裏。


  操!真是值了。
——

  啊~本醬醬已經累趴在鍵盤前,需要天使咕咕的評論才會起來(並bushi(其實還是想要評論(我就是隻想要評論嚶~

  推薦完結本《她有七分甜》,季家三兄弟之,老三季風,字數少,糖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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