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遊戲結束了
季影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紀杉月還在上班,早退是一回事早退的理由又是一回事,而且一旦讓她跟莘海好不容易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一旦失衡興許連她都遭到反噬。
考慮一二,時薑隻好棄車保帥,中途改道先過去一趟派出所。
“你要是不想配合就跟我講。”她揉了揉略微發脹的太陽穴,在心裏麵把季影唾罵了個千百遍。
“沒關係的,Jan。”
“如果能讓他身敗名裂失去所有,區區出麵走個程序又有什麽難的。”
莘海有自知之明,明白時薑說的這句話是一種以退為進的客套。畢竟蒼蠅叮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人心隔肚皮。千百種渣滓玩弄女人的方式,錄視頻是最下作的一種。可她就是碰到了。
成年人要有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自覺。能被時薑保著沒有離開編輯部本身就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幸運。
時薑含糊不清地嗯了聲,雙手抱臂看向窗外。
馬路兩側的梧桐樹葉開始打著旋兒飄零落地。入了秋的C城美不勝收,恍若被聖光眷顧的城市。
靜默少頃,她開口:“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承認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拎不清的、一步錯步步錯的比比皆是。你往後記住,越往高處,容錯度越低。我隻能保你一次。”
“我知道。”莘海笑笑。落寞神色一閃而過,“其實我隻要不栽進去就不會賦予他傷害的權利。這場局輸就輸在,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贏,而是想被愛。”
共事這麽久,兩人第一次聊到工作以外的話題,但隻有寥寥的幾句。
“這種話題,我之後不會再提起。”時薑頭不抬回複信息,美甲在手機屏幕戳得噠噠響。她語速也不變,“你回去後調自行整好心態,想要心理谘詢也可。咱們還有周年慶的事情。別停留,錢才是安全感的最佳來源。”
莘海頷首,“好的,Jan。”
時薑沒再繼續聊下去。
而是將全部注意力放到跟向格年的聊天裏。
向格年沒有發給她那些上了熱搜榜一的偷|拍照,而是從B站搬運了一條熱度居高不下的拉郎配視頻,並評價了句:【奇怪的Cp又增加了。說實話,比起為一個男人永生輪回的琵琶精,我更喜歡這種暗黑的潘多拉。】
時薑:什麽鬼。
為了精準打擊格格這看戲不怕事兒大的惡趣味,時薑沒有立即回複,而是點了進去。
視頻的封麵比較長心,一半是貼了希臘神話風格的古典聖畫另一半是時薑。
“【《難辭其咎》|踩點|黑暗向】撞翻星河灑火種,潘多拉已經降臨人間。天降神祗,請問普羅米修斯你後悔灑火種了嗎?”
畫麵中,用於Vicky時尚大片拍攝的場景被單獨截出來。火花繚繞,火舌滿屏。時薑在《長日》的倩影被完美地嵌在其中。
沒有過多的文案,除了火便是莊重肅穆的雕塑,以及眾多繁複的元素。
蒸汽朋克的藝術處理,伊甸園的凋落玫瑰,以及綠色的海洋與藍色披風,無一例外均中和了中式旗袍和琵琶樂器帶來的突兀感。
隨著暗黑係音樂的搖曳,山川海河都在震裂,紅酒滑落杯底,暗紅絲綢緊貼白皙的肌膚。
下一頃刻,謝星闌活躍在展會的片段被穿插進來,他正在溫和地笑著。
鏡頭外的一隻手遞給他一瓶毒飲料,他接過飲下再發展到中毒倒地,一切的變化都像極了神話魔咒的宿命。
創作者有意將他投射成偷火種灑人間的普羅米修斯。
而時薑則被塑造成宙斯為報複偷火者而創造出來的潘多拉。擁有嫵媚迷人的形體,蠱惑人心的言語。
至美至純,天生放浪天生惡毒,人間將為她而亂。
所以當謝星闌中毒倒地的視頻被剪切到這裏時,對決的宿命感霎時升華。
整一個視頻不長,至多也就一分半鍾。原因在於,時薑和謝星闌不是魚圈的人,能拿來當素材的片段並不多。
但視頻質量感人,勝在了男女主的設定。
因為在神話中,潘多拉是送給他弟弟的禮物,於是兩人的關係又帶了一層禁忌與亂|倫的味道。
這種刀中帶糖,甜中帶虐的拉郎配迅速攻占了不少顏粉的心。
寥寥無幾的星薑黨以一種燎原之勢增加。
再搭配此時掛在熱搜榜一,兩人疑似在國外私會的花邊新聞,一群CP粉舞得樂不可支。
就連最開始站在季影和時薑的CP粉都在蠢蠢欲動,紛紛留言說想爬牆。
[漂亮姐姐真的是誰都能組CP。啊,那什麽,季總我就暫時住在牆頭了。隔壁的風景也好好看,我就出牆望一眼。]
回複:[敢爬牆,腿打斷!]
回複:[嚶嚶嚶我腿已經斷了,來一起做嗑斷腿集美。]
[希望姐妹們不要舞出圈,嗑真人本身是一種圈地自萌,千萬不要給當事人帶去困擾。為了不跟隔壁撕,我決定,All in!!!收獲雙倍的快樂哈哈哈。]
[季總不要哭。我們就隻是短暫地…愛了你一下。手動狗頭]
[上次那個剪輯出琵琶精的Up主都沒更了,我都懷疑是不是私下接到了季總的律師函警告。]
[哪家有糖嗑哪裏。大部隊衝鴨!拆掉季總的牆,咱們壯大星牆去!]
……
時薑看著這群光靠腦補都能補出一場情感大戲的嗑糖妹妹們,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向格年見她看完不回複,在微信裏頭幸災樂禍,【哈哈哈笑死我了。還真的有人去問那個剪輯出琵琶精視頻的Up主是不是被警告了。季總日常風評被害。】
時薑卻一本正經,【那個視頻被撤是因為那時候剛官宣《可伊》跟元新集團的合作,要避嫌。】
【是。但網友才不管這麽多。想維持熱度的話,給糖吃就Vans了。】向格年答完,意識到她竟然為季影講話,一連刷了好幾個“給你個小眼神自己品”的表情包。
他酸裏酸氣,在作死的邊緣可勁兒揶揄,【看來正主已經站好隊了。】
時薑:【……】
時薑沒有承認也沒有默認,收起手機。
她站個屁的隊,某隻不做人的男人狗剛才還在脅迫她把莘海帶派出所呢。想想就生氣。
車子在不久後抵達新目標地。
兩張明豔動人的麵孔出現在派出所,一豔一婉,與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
耀目的氣場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一些被收留在所內的阿飛浪仔甚至還鬥膽地吹起一兩聲口哨。
“老實點!”顧彥嗬斥。一掌揚起還沒落下,現場霎時噤聲。
他收回姿勢拍了拍手,同時也向不遠處走來過來的閔景輝挑眉。
閔景輝眼觀鼻鼻觀心,將他忽略了個徹底。他走到時薑跟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時主編,請往這邊走。”
觀察室內,季影已經坐了有小半會兒。看到女人推門進來的身影,神色淡淡,“看來不玩點手段都請不來你。”
時薑有點意外他的自知之明,“你也知道那是手段。那敢情好,總算是做了個明白人。”
踩著貓步的細鞋跟輕俏而翩然,她走到季影對麵落座。挺肩叉手置於桌前,舉手投足間帶了撩毒的媚骨渾然天成。
“我來這裏是為了補充程序,季總來這邊是做什麽?”
本身代替公職人員通知自己過來警局的行為就相當!非常!十分!之越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她的王。
季影聽出了她的不爽,輕著描淡了寫,將“工作”兩個字應得那是散漫又閑適。
爾後又補充解釋,“之所以是我在打電話,是因為顧隊擔心你不配合才請求我幫個忙。不過…”他頓了頓,“事實證明,你也確實是不怎麽配合。”
時薑:“……”
連眼刀都懶得飛,她選擇單方麵停戰。轉而玩起了跳格子小遊戲。
莘海在隔壁室補口供,時薑琢磨了半會兒,覺得先行離開可能顯得不太厚道。留下來等人的期間,又暗戳戳在心裏把季影鞭笞了一遍。
沒一會兒,一位警員進來找季影。
如他所說,他確實是來這邊工作的。
時薑心不在焉地盯著屏幕,耳朵卻豎得賊高。
因為有第三者在,警員跟季影匯報的音量明顯壓低,以至於時薑需要屏氣凝神才能勉強聽出一些大概的關鍵詞。比如“蘇家”、“原木公司”、“爭執”等等。
但話語始終斷斷續續的,她沒能聽得明白。
察覺到手機屏幕感覺被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時薑警惕抬眼。
陰影的主人比她先一步,落座到旁位。一隻手臂懶懶地搭在椅背,傾身與她平視,眸中湧動了許多深不見底的情緒。
警員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離開了,門半開半闔,室內的冷氣仿佛撒丫子跑出籠子的鴨唰啦啦地溜了一半。
時薑頓時覺得臉有些熱。
“Game over。”季影鬆了鬆領帶,解開最靠近喉結的一顆紐扣。
“?”
“遊戲。”他聲線沉得恰到好處,指著時薑的手機屏幕拆穿她,“十分鍾前就結束了。”
時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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