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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暗黑係

  同一城市的車子過戶,全部手續走完隻需半天。但因為車子還在保險理賠階段,在理賠單到手之前,過戶手續都得暫時擱淺。


  得知這一消息,時薑一個頭兩個大。


  難怪對方會專門讓助理發郵件,她聽岔了,還以為發送的是車子型號的資料,白白歡喜了老半天。


  好在此後的一周內,對方都沒什麽騷操作,時薑才不至於覺得當場買車是買了個麻煩。


  手續走完的當天,車子被送進車行。該修的該改裝的,一點都不耽誤事兒。


  向格年聽說車行加塞了一輛時薑剛買的車子,趕緊完成手頭的拍攝工作,下班後順路去圍觀一番。


  一過去,就被那宛如隕石撞擊的坑窪漆麵震撼到了。


  “我說Jan,你這撞得可夠徹底啊。整個後車燈都凹進去了。”他一邊發自肺腑的感慨一邊繞著那輛SUV走了一圈。再停在車標駐足三兩秒,語氣頗為感慨:“挺有眼光,一撞就是百萬級別的車子。”


  時薑:“……”有些人的嘴天生就是能讓人想做一隻衝動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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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薑難得不用加班,剛回到家正坐在玄關換鞋。


  接起電話就聽到格格看戲不怕事兒大的揶揄,她隻想順著手機信號過去掄他一拳。


  “我也不知道公司的小福特這麽爭氣,專挑貴的撞。”時薑有氣無力,“而且還是專挑元新集團太子爺的車子撞。”


  向格年咋舌:“…真夠長眼的啊。”


  “不過我都當場買下來了,對方也沒說什麽。對了,反正你人剛好在那裏,幫我問問這周五之前能改裝好不?我周六要用。”


  說話間,時薑走到吧台旁的雙門冰箱,從中拿出檸檬蜂蜜罐給自己泡了杯檸檬水。


  微酸的味道衝淡了少許焦渴。


  她又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嘴,“時家正在籌備賣女兒的生意,我看到時候能不能開過去跟他們玩對對碰。”


  向格年:“……”


  雖然知道時薑是在開玩笑,但他後背還是起了一層冷涔涔的薄汗。


  “那你打算去嗎?”


  “去啊,怎麽不去。”時薑輕哂,狐眸半闔著掩了情緒,“不去鬧一鬧,外人還真的信以為時家有個乖巧的千金大小姐呢。”


  向格年沒法替她做決定,但直覺卻告訴他,時薑這種態度遲早會坑了她自己。


  他打著商量,“要不咱們不去了唄?”


  時薑:“那不行。我一直在等個機會,就等著在外人麵前跟時侯光鬧掰。”


  “以前還會天真地以為,等自己變得強大點就可以力挽狂瀾,讓那個家重回正軌。但是格格,時間不會逆流也不等人,它總是線性向前。”


  唇邊溢出一聲淺歎,時薑感慨,“一心沉溺於過去不會讓事情好轉起來,隻會讓人看起來像個刻舟求劍的傻子。那個家啊——眼不見為淨。”


  “何況,時家不還是有位孝子撐起一片天嘛。也沒我什麽事兒。”


  “你哥啊。”向格年一想到時聰那個德行,嘴巴就像是吃到了泥土似的,滋味難以形容。


  他訕訕然地道:“如果扯到他,那確實沒你什麽事兒。”


  “嗯啊~”時薑拉長了音,尾音慵懶綿延。


  她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案桌,開始剝起冰塊粒。


  空氣中滲透了冰塊入杯的聲音。


  “叮叮咚咚——”


  宛若寒潭冷泉。時薑的指尖也被凍得泛白發涼。


  向格年沉默著聽了半會兒,又開口建議道:“那我叫上朔盼,到時候我倆陪你去。”


  “不用太麻煩,赴個約跟上刀山似的。你看看我,現在都能眼睛不帶眨地買下一輛百萬追尾車了,勉強算個小富婆吧。自食其力的能力還是有的。”


  時薑插科打諢,語氣輕鬆得就像是在談論天氣,“這些家事兒,可比職場那些升級打怪來得容易多了。”


  “也行。”向格年沒了法子,隻得投降依著她,“到時候隨時保持聯係,出現什麽情況記得聯係我哈。”


  時薑嗯地聲點點頭,“別忘了幫我催一下車子改裝的進程。”


  向格年瞥一眼SUV凹陷的車尾,心說真是為難人家車行的維修人員。但話到嘴邊,照盤全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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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的信息,時薑自打刪除後就沒有回複過。


  說得好聽是與合夥人的飯局,但擺明了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將自家孩子論斤兩賣。當中潛藏了多少小九九,看破不說破是念在血肉之情麵子上的最大的仁慈。


  雙雙心照不宣,相安無事。任由時間宛如春水向東,一眨眼就到了周六。


  飯局的當天,時薑抽空去美容院做了個皮膚護理與造型,連帶著,在同一片商業區掃了一條街。


  導購員看人下菜的功力最為上乘。今日時薑的消費都可以讓她勇奪季度績效的冠軍之位,她全程伴隨左右,舌燦蓮花能言善語,恨不得將時薑供成自己的衣食父母。


  可很快她就發現,無論自己誇她什麽,從皮膚造型到衣裙妝容,甚至連她準備赴約的人都暗戳戳地讚捧了番,也不見她有多少興致回應,心不在焉得很。


  隻有在自己介紹最新一款“鳳凰”係列珠寶時,她才稍微出現了點表情變化。


  “黃寶石啊…”時薑來了興趣,從盒子拿出一個鑲嵌了黃寶石的耳夾別在袖扣,問導購員,“你說像不像金絲雀袖扣?”


  導購員:“……”


  聽、不、懂= =。


  在內行人麵前,沒必要不懂裝懂。


  她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三分誠懇七分恭維,“時小姐恕我孤陋寡聞,請問金絲雀袖扣是什麽?”


  “沒什麽。”時薑狐眸一壓,收回短暫的笑意。


  黃寶石耳夾被放了回去,時薑不再看它。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竟然會對那個袖扣的印象這麽深刻。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鈔能力吧。又或者佩戴的人氣非凡,以至於她隻一眼就記住了不少細節。


  比如那身材那腿那張臉,到底還是個極品。


  掃貨掃到最後,時薑沒看中一些奢侈高檔的首飾,而是出乎尋常地買了獨特個性的不規則耳環。


  她能駕馭的風格很多。穿上利雍容大度的禮裙是金枝玉葉,而換了套小黑裙,則成了暗黑使者守護的女王。


  千人千麵,沒人能拘束得了她。


  當晚,時薑開著改裝的SUV車抵達凱斯飯店。


  車尾的凹陷處被恢複得七七八八,裂痕也被做成塗鴉圖案,乍一看還以為是車主刻意添加上去的。


  時聰一眼就被這輛車吸引住。但當看到從車裏下來的人是時薑,又立馬裝得不感興趣。


  他掛掉占線的電話,沒等時薑走近就開始興師問罪,滿臉不耐煩。“怎麽這麽晚才來?要不是因為你遲到,我們現在都已經開始了。”


  “就這麽確定我今天會過來吃這餐飯?”時薑目不斜視,跟他擦肩而過。


  經過時還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幽幽道了句:“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有多兄妹情深呢,假惺惺。”


  “你…”時聰語塞。


  步子慢了半拍就被時薑甩在身後。他邁腿跟了上去,再三警告:“時薑,別以為這點激將法就想惹怒我。”


  時薑沒承認也沒反駁,淡淡地應了句:“哦。”


  才逗一下就草木皆兵,可真無聊。


  接下來一小段路程,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彼此都不搭理。直到搭電梯之際,時聰才開口介紹:


  “左董是淩天基建的合夥人。現下公司麵臨資金鏈斷裂的危機,如果連他也帶資離開,淩天基建接下來的日子隻會更難撐。今天爸之所以邀請他們吃飯,目的也是想穩住左董。”


  “哦對了,左家那邊也是四口人,除了左董跟夫人外,他家兩位公子哥兒也在場,從進門開始依次是哥哥左弘博和弟弟左弘學。”


  “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記不住。”時薑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步子邁出的同時將眸子一睨,意有所指,“都是一群地主家的傻兒子。”


  時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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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斯酒店是元新集團旗下的另一酒店品牌,大多都是C城精英談合作,發展人脈關係的首選地點。


  頂層旋轉餐廳的訂位更是達到一位難求的程度。可想而知,時侯光為了今天的飯局是真的煞費苦心。


  時家兩兄妹被服務員引著抵達包廂時,時侯光掛不住的麵子終於柔和下來,對妻子葉善思的冷待也緩了不少。


  “都來了哈。”


  他朝門口的兩人招手,腕間的鑽表閃閃發光。整一個春風滿麵,給身邊的左董介紹道:“站在時聰旁邊的,就是小女時薑。”


  餐桌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掃向門口,時薑保持著一貫的淡然從容,五官精致而不失芳華,氣質自矜而不失妖冶。


  她仿佛是夜魅中的睡蓮,最應是在馥鬱月色中臨水自照,而非下凡走一遭人間。


  左家兩位少爺一看,都坐不住了。


  時薑也是在名利場摸打滾爬的千年妖精,男人那點醃臢心理一眼洞明。


  進門後,她無視了時侯光的示好,衝左家人打的招呼也十分淡漠。但並不妨礙左家人熱情,紛紛想讓時薑坐過去。


  時聰想借著長兄之勢替她做主。時薑非但不理,還用唇形無聲地對他說了句:“傻逼。”


  時聰再次氣鬱。


  最後時薑還是照著自己的想法,挨著母親身邊的空位坐下去,動作自然流暢得仿佛深受兄長縱容寵愛的妹妹。


  她坐定後,對葉善思死氣沉沉、就差把“我家公司即將破產”寫在臉上的素雅妝容頗為不滿。


  “怎麽不帶新包出門?上周新買的那個鱷魚皮手挎包多適合啊。”


  “算了,”她從包裏掏出一條絲巾比對了下,“還好暫時能搭得上。”


  葉善思忙著推辭,“不用不用,吃頓飯而已。不用這麽隆重。”


  “女兒孝順是好事呀。”左夫人瞧見他們的互動插話道,“我以前就想生個女兒呢。畢竟小棉襖的貼心程度可不比兒子。”


  葉善思今晚第一次展顏笑了笑,“確實是這樣。我們家薑薑比誰都優秀。”


  話落,主位一句冷冷的“嗬”字緊隨其後。像是滴進清水裏的黑墨,瞬間把整杯水都染得汙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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