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兵荒馬亂

——  旭日高照，陽光傾落。市中心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一如往初迎來了新一周的運作。


  《可伊》編輯部的會議室內，一群人圍在橢圓桌前，正中間的主位則空蕩孤零，不見時薑的身影。


  不久後，莘海推門而入，拿著手機站定在主位旁，“主編說今早的選題會議暫時取消，請各位見諒。”


  伍梓柔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不是過去拿紐扣素材嗎？怎麽還取消了？”


  莘海如實告知，“中途出了追尾事故，現下一時半會兒到不了。”


  “追尾？！”伍梓柔聲音不由自主提了提，惹得會議室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到這邊。


  她身子下意識前傾，眼裏都是關切，“事故嚴不嚴重啊？傷到人沒有啊？要不我現在過去醫院看看吧。”


  莘海被她這一反應嚇到，連忙安撫：“人沒事。主編說現在需要處理點事兒，下午就可以過來開會。”


  “按我說，”另外一個負責廣告與資訊內容的副主編紀杉月插話，“周五給的選題也還行。”


  “舊題新作，誰還會記得前幾年具體哪一期出現的專題。更何況當時旺季效果不好，也不代表現在不好啊。你說是不是，Sara？”


  上周被斃掉的黑名單選題就出自紀杉月之手，所以對於她這滿嘴盡帶閘蟹鉗的拋問，莘海隻得笑著打哈哈，言及其他。


  “哎，你說我這是什麽腦子。周末這兩天白日夜裏都在想著紐扣，一時半會兒竟想不起周五的選題是什麽，著實是愧對Yvette的器重。”


  “看來得跟做一下功課，看什麽保健品能緩解精神衰弱了。”


  紀杉月自討了個沒趣，走出會議室時憋了一肚子火。


  她懶得多待在部門，於是叫停了正在奮筆疾書，撰寫時尚資訊的聞喬，使喚她把一疊軟廣文件還給廣告宣傳部。


  聞喬寫得正流暢，不想放下自己的鍵盤。她提議道：“我記得可以傳送PDF文件過去。”


  “我當然知道可以傳送PDF。”也不知哪句話不對頭，紀杉月一點就炸，“那這些東西就活該堆在我桌子占地方嗎？讓你送你就送，也就占用那麽點時間。”


  “這麽多天的撰稿日，兩三頁新聞資訊還不夠你寫嗎？”


  她聲音高昂，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沒有一位敢出麵當和事佬。


  聞喬自詡倒黴莫名成了出氣筒，歎口氣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Sorry，Yvette.我這就去。”
——

  這一插曲宛如台風過境，風卷怒號，雨打葉落，整個編輯部籠罩在黑雲之中。編輯之間走動甚少，連必要的交流都是低聲細語。


  直到午休過後，一陣有節奏的樂福鞋踢踏聲從走廊傳來，才終於打破沉寂的冰點。


  一眾編輯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眼神就跟等來了護雛的老母親似的，欣喜中帶著膽顫，膽顫中又帶著點放鬆。


  “東西全部送到我辦公室。”


  時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尾音一落，編輯部裏的人就看著她手提一個衣服袋子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小萬和馬尚這兩位壯丁。


  將衣服袋分別掛到小萬的脖子，她又叫了聲名字，“Sara！”


  莘海舉手：“在！”


  “幫我把強檔推的編輯叫過來，咱們開個會。另外安排一兩個心思細膩的實習生，把衣服的紐扣全部剪下來，分門別類放好。”


  時薑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準備開門走進辦公室。


  小萬和馬尚聽完她這段話，四目相對，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個詞：壕無人性。


  上午才買下一輛百萬追尾車，現在就開始磨刀霍霍向衣服。價格成百上千元的衣服紐扣說剪就剪，這財大氣粗的模樣，不愧是《可伊》火辣辣的薑姐。


  “你們…有疑問？”餘光見他們杵著發呆，時薑回頭反問了句。


  “沒有沒有。”兩位壯丁齊搖頭，規矩地聽任差遣，將衣服拿進去。


  另一邊，被點到名字的強檔推組也陸陸續續起身離座，跟著莘海往會議室走去。


  走動聲、椅子稀稀拉拉的拖地聲、以及會議室門關閉的滴答聲，儼然如一個開關鍵，啟動了編輯部的日常。


  其他幾個內容分組的編輯留守陣地，不久後也開始交頭接耳：

  “終於有點兵荒馬亂的樣子了。”


  “是啊。”


  “咱們能提高聲音講話了嗎？”


  “應該可以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