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富婆快樂球

——  葉善思見女兒怎麽都繞不過這個話題，不禁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麽態度？”


  “你想說是什麽態度就什麽態度。”


  親人之間拔刀相向，從來都是往最刺心的地方戳。所以三言兩語，總能鬧翻表麵的平靜。


  晨起尚且還是一碧如洗的眸子，此時已經蓄蘊著一陣風卷怒號。


  時薑字字珠璣。


  “你想做聖母但我不想。”


  “他能把公司經營成這樣子，關我什麽事？因為小三小四那些破事兒，導致公司資金鏈斷掉，又與我何幹？！我這邊既不是天使投資也不是慈善機構，隻是個替別人打工而已，難不成你還想指望我變出錢來嗎？”


  “你爸爸隻是一時糊塗。”葉善思語氣軟了下來，字裏行間夾帶著些許的懇求，“薑薑啊，你能想想辦法嗎？我不希望咱家的公司倒閉。”


  “你隻是不喜歡從闊太太到一窮二白的感覺。”時薑一語道破。


  “要我說，你就應該收集好出軌的證據，再跟他對薄公堂，一刀兩斷。隻要證據確鑿，分家那點錢夠你餘生霍霍。”


  “小白臉它不香嗎？富婆快樂球它不好玩嗎？至於吊死在一棵樹上，把好好的名門才女底牌打得稀巴爛。整天過得跟深閨怨婦似的。”


  葉善思聽到這話，內心的酸澀感又開始發漲。


  她嚐試抽吸幾聲，可依舊掩不住啜泣的哭腔：“薑薑你不懂。這不是錢的問題。”


  如果不是錢還能是什麽？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懂這作繭自縛的道理。


  母親的抽抽噎噎不絕如縷，短時間沒法平複，攪得時薑內心的池子不複平靜。


  時薑心塞。


  “好了，別哭了。”


  她被這一陣抽泣打敗，生硬地妥協下來，“給你訂下的限量包，應該中午就可以送達。”


  “你下午還有個茶會吧？趕緊打住，別到時候眼睛腫得不成人樣。我房間的眼部精華還剩一點，你讓阿姨把它放進冰箱冷凍櫃幾分鍾再冷敷，勉強能消腫。”


  “今天天氣熱，衣服適合穿淡雅點的顏色。不過你可以搭配一兩條高檔灰絲巾，直接拎著新包出門。”


  ……


  後續的對話都是時薑在吩咐她怎麽做。至於葉善思一開始打電話的初衷，都早不知道拋到哪裏了。


  反正長期下來，這算是一個固定的聊天模式。


  從開頭的排拒與尖刺，到掀開時家那些破事，再以自己安慰收尾。全套下來，環環相扣。


  她時薑、父親時候光、母親葉善思，三角鼎立。總有一天要耗盡其中一人的精力，才會打破僵局，迎來破雲之日。


  通話結束後，時薑隻感一陣疲憊。


  仿佛曼妥思糖泡進可樂，想噴湧而出卻被堵在瓶口。泡沫越滋越多，越膨脹越濃密。


  全部堵在胸腔。


  下一秒，手機被她用力拋出，淩空飛躍一道拋物線。


  再“咚”地一聲，落入泳池。


  頃刻之間，天光燦白，照耀著她淡白唇色和淡漠的眼。


  白晝已至。


  陽光越亮，越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