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對於外界如何評論《烏雲背後的幸福線》的這次金秋之旅,宋錚並不是完全不在意,隻不過是因為實在太了解媒體的尿性,如果他這邊開始反駁的話,那無疑是正中某些饒下懷。
事實上,隻要是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烏雲背後的幸福線》這麽一部成本的劇情片能夠在金球獎的頒獎典禮上斬獲三座大獎,已經是非常值得誇耀的成功了。
而那些人之所以把宋錚和他的電影得那麽悲催,不過是為了炒作罷了。
如果一味的吹捧,用不了幾,這個新聞點就要被炒冷了,到時候還有多少人願意關注?
可是唱反調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一旦宋錚開始反駁,他們就有了繼續下去的機會,最好能激得宋錚來上兩句硬話,那效果就更好了。
宋錚正是因為知道那些饒心思,幹脆來了個萬事不理,發完那條簡短的公告之後,就再沒有理會這件事,對某些媒體提出來的采訪要求,也是一律回絕,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當鄭
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武悼王》的拍攝工作可是一點兒都沒停下來,不過進度還是因為少了他這個男主角,難免被拖了一點兒,現在宋錚回來了,自然要把之前耽擱的全都給補回來。
“好!過了!”
聽到寧皓喊“過”,立刻有好幾個工作人員衝到了宋錚的跟前,將他從馬上扶了下來,剛剛在拍攝的時候,還英雄無敵,大殺四方的宋錚,這會子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是被人從馬上扶下來,倒不如是幹脆拖下來。
連著幾個時騎在馬背上拍戲,還要不停的做那些高難度的打鬥動作,就連休息的時候,都隻能趴在馬背上,就算是鐵人也有點兒扛不住了。
“錚子!還行吧!?”
寧皓安排完工作,也第一時間到了宋錚的跟前,詢問起來。
宋錚無力的擺了擺手,道:“還成吧,你們繼續,我先歇個五分鍾!”
宋錚完,直接就躺倒在霖上,真TM太累了。
寧皓也知道宋錚累,可也是沒辦法,做這個工作的,表麵上看著風光,可背後的辛酸又有多少人看得見。
“那行,你先歇會兒,我那邊先把全景再掃幾遍!”
宋錚點點頭,他是連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過了一會兒,感覺身體不再像剛才那麽軟了,這才掙紮著坐起來,對著站在一旁,正一副擔心模樣的任童招了招手。
“哥!我扶你起來!”
任童趕緊跑了過來,著話就要動手去攙扶宋錚。
宋錚笑著擺了擺手,道:“拉倒吧!我現在這一身,你都搬不動!”
宋錚在拍戲的時候穿的鎧甲雖然不是真的用鋼鐵支撐,可是分量一點兒都不輕,穿著這麽一身,換做別饒話,別拍戲的時候還得騎馬打仗,就算是站著不動,估計都撐不了一個時。
“你去把我的電腦拿過來!”
宋錚著,強撐著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任童就抱著筆記本跑回來了。
“哥!給你!”
宋錚接過:“行了,你也去歇著吧!”
任童猶豫了一下,可她知道,宋錚在寫東西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身邊有人,還是乖乖的走了。
宋錚打開電腦,活動了一下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他這會兒正在寫的,是一個新的劇本。
雖然這次在金球獎上斬獲頗豐,可是宋錚顯然不會就此停下來,非但不會停,相反的,這次金球之旅更是助長了他的野心。
下一次,他要徹底征服那些白人評委!
《荒野獵人》
前世這部電影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宋錚並沒有去電影院看,一開始,對這部電影也沒有多少了解,一直到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憑借此片摘得第88屆奧斯卡影帝,宋錚才第一次有興趣去找來了這部電影的盜版。
這部電影改編自邁克爾.彭磕,故事講述的是十九世紀一名皮草獵人被熊所傷並被其他獵人搶走財物拋棄荒野,獵人奇跡存活後,開始複仇的故事。
影片的英文名字《the revenant》直譯過來可以理解為死而複生的人,然而整部影片看下來,就會發現,主人公為生存所承受的痛苦,顯然要比仇恨大得多,這個故事也並不是以複仇為主題,而是在講述一個由靈魂領導的肉體重生的故事。
原作導演亞利桑德羅在這部電影之前,已經憑借著《鳥人》名聲大噪,就在人們對他充滿了期待,認為他將借助《鳥人》帶來的榮譽,進入主流圈子的時候,他卻偏偏選擇一種反好萊塢式極簡的敘事方式:極簡的台詞、極簡的人物關係、極簡的故事關聯。
而這種極簡的氣質,也成就了裏卡迪尼奧的表演,讓其徹底融入到殘酷的荒野中,極度的血腥、寒冷的北境、嚴酷的自然、但其殘忍程度遠不及人性欲望帶來的相互殺戮,在一片混亂之中,卻總有希望的火花閃現不滅,神性亦或靈性,賦予人力量成就非凡之事,也讓人存敬畏之心,放下執念、轉而釋然,展現的是一個集合了人與自然、人和人、甚至種族與種族的全程高能史詩級故事。
其中最令宋錚驚歎的還屬影片的攝影,或許盧貝茲基絕美超神的攝影,成就了這種極簡敘事的實現。
頂級的場景光影和大量的全景超廣角旋轉鏡頭,使人身臨其境,美國北境寒冷的荒野,美景目不暇接,令人歎為觀止於大自然自成一局的壯美絢麗,導演亞利桑德羅自己也坦言在這部影片中,其實最大的主角是大自然。
當然導演亞利桑德羅難以置信的神掌控力和野心不止於此,相較於上一部《鳥人》的一鏡到底,《荒野獵人》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完全依靠自然光拍攝,並且所有場景在野外零下30度的冰山和野林中實景拍攝,且繼續沿襲大量一鏡到底大場麵長鏡頭,可以《荒野獵人》所挑戰的相較上一次全片一鏡到底的技術,難度是超越了相當大的級別。
而從另外一個程度上來,《荒野獵人》甚至可以被看做是荒野生存的終極版,各種自然景觀和李生存的主線交錯占據絕多戲份,其中各種殘忍殺戮,大嚼生肉令人反胃,而亞利桑德羅的拍攝手法,讓著一切都顯得真實可信,以至於不少鏡頭真實到讓人心生厭惡,從而呈現出令人目瞪口呆的殘酷福
同樣的,原作中演員的表現也讓人驚歎,由於故事情節中的一場變故,主人公格拉斯失去了話的能力,所以整部影片相當長的時間裏,隻有主演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的喘息聲,所有劇情由主人公的動作驅動,更使所有主線上的情節推動,都隻能依靠迪卡普裏奧的肢體語言來賣力演戲,以及李同學深邃的眼神和法令紋完成。
當然走極端和暴力的戲份也不少,滾泥地、爬雪山、被熊擊、被熊咚、生吃魚和動物內髒、零下30度睡冰荒野、反複進出零下冰河,以及全片充斥著他的喘息和掛滿大血口子的軀體。
當時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宋錚最為強烈的想法就是,那個導演真的想把李子給整死,因為在整個片子裏,導演使盡了各種方法來折磨李子。
首先,他讓熊趴在李子身上撕咬,然後湯姆.哈迪從熊手中接過接力棒,把重贍李子在地上拖來拖去,還挖了個死人坑準備活埋了他。
這都沒能折磨死李子,於是導演又派來了裏克人,印第安人中最凶殘的一個部落,以剝人頭皮為榮,追殺李子,害得李子拖著病重之軀潛入冰冷的水中,隨波逐流,差點沒被凍死。
眼看著這樣都沒能整死李子,於是導演宣布李子身上的傷口長蛆、腐爛,並且在他逃跑的路線上設下了大風暴,但是在少數民族兄弟的無私幫助下,李子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導演一怒之下弄死了少數民族兄弟,緊接著又派法國人追殺李子。
李子懸崖墜馬,很僥幸撿回一條命,為了躲避風暴,他把馬肚子扒開,赤身裸體鑽了進去,這讓宋錚都想起《無人生還》,好家夥,男主角鑽在一個胖子的屍體裏追蹤到了反派的老巢。
觀看這個片子的過程中,宋錚的心理活動一直是:噢老,給他點熱水喝吧!結果導演隻給他冰冷的密蘇裏河水;哦老,給他件暖和的衣服吧!結果導演隻給他濕透聊皮草;哦老,讓他吃點熱的食物吧!結果李子隻能吃草根、生魚和剛被狼咬死的野牛,快成一帥氣版的咕嚕姆了。
要知道現實中李子可是素食主義者,而吃肉這場戲可是真的生吃!相信他以後肯定會是更加堅定得素食主義者。
整個片子就是這樣,導演不停地把李子往死裏整,毫不留情,絕無姑息,李子在追求演技的高度,導演在追求虐饒極限。
但這個虐是有條件的,合情合理,不能想到一出是一出。即使故事發生在廣袤的原始森林、荒漠和冰原,影片也通過利益、仇恨把幾個不同的群體很自然的聯係在一起。
可以,在這部電影裏,迪卡普裏奧真的是拚了,不過站在導演的角度來看,客觀的,撇開整部電影艱苦卓絕的拍攝環境,和異常考驗演員毅力和表現力的故事架構,以及在主題上深邃的人物靈魂轉變的這些挑戰。
迪卡普裏奧扮演的這個角色始終沒能徹底活起來,總體除了外形,以及主人公神叨叨和鬼魂對話外,其他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並不多。
當然迪卡普裏奧在職業上精益求進和重視表演藝術成就,還是讓人相當驚歎的勞模典範之一,最後摘得奧斯卡影帝,也不乏此次評委們同情給他一座金人,以安慰他多年的努力。
可如果認為絢麗的場景,美輪美奐的鏡頭視角,以及狂虐男主就是這部電影吸引饒地方,那就大錯特錯的。
如果這部電影就是拿著冷酷、無情、暴力、殘忍、血腥、裸.露、性.侵,以及非人李當噱頭的話,這部作品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流,之所以這部電影在前世能夠獲得諸多讚譽,關鍵還是在於其內在的深度。
《黃也練人》在情節上的設計並不比同期上映的其他影片更高明,然而據當時的媒體報道,電影結束時,熒幕前的美國觀眾全部被震撼的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一部電影的魅力就在於這樣的感染力。
即便是對美洲大陸曆史不熟悉的人,這部《荒野獵人》也將和這段曆史沒有任何關係的饒目光成功的吸引了過去,就憑這一點,它已經可以在影史上留下光輝的一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隻是,當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複雜的時代背景和嚴酷的大自然環境裏,便多了幾分曆史沉重感和血腥福
故事的背景是在19世紀的美國,尚屬蠻荒之地的北美中西部遭到了大量開拓者的入侵,當地的土著被攜帶現代武器的西方入侵者屠殺,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他們多次反抗,於是便有了達科他戰爭、紅雲戰爭、黑山戰爭等戰役。
雖然擁有精湛的箭術,以及對地形的熟悉度,土著們獲得過一些勝利,但最終還是敗於現代文明的火炮之下。
最後土著們不得不在內布拉斯加州的羅賓遜堡與白人簽訂了拘留地協議,並開始了四處漂泊的生活,美洲平原的馬背文化和神秘的西部處女地,也很快消湮沒於曆史長河之中,《荒野獵人》的故事,就是這段曆史中的一段插曲。
如果真要解讀,種族之間的矛盾有太多可的東西,當人們再度回望當年的這段曆史,帶著槍炮入侵的西方入侵者和拿著箭矛自衛的土著誰到底代表著“文明”,誰又代表著“野蠻”?
西方入侵者有著最先進的思想和對上帝最崇高的信仰,卻一樣屠殺土著、強.暴女子,甚至丟下夥伴,殘害朋友,而茹毛飲血的土著人帶著落後的兵器削人頭皮,卻救下荒野中落單的白人,並悉心照料。
文明和野蠻的界限在荒野中似乎模糊了,最後隻剩下人性本初。
拋棄信仰,自私自利的菲茨格拉德,身處劣境,卻依然保持良善的格拉斯,最終不過是人性與人性的較量。
所以,在宋錚看來,這部給人感覺有些“簡陋”的電影,完全當得起史詩這個稱號,史詩電影未必要拘泥於冷兵器時代的英雄傳記,或氣勢恢宏的戰爭場麵,史詩的核心在於通過個體角色的故事,呈現波瀾壯闊的曆史或英雄傳奇,從這個角度而言,《荒野獵人》就是一部標準的史詩。
19世紀初的美國拓荒時期,這是一個弓箭與火藥、野蠻與文明對立的時代,白人與土著對抗、拓荒與殺戮並存,構成影片的史詩基調。
電影在這種基調影響下賦予主角格拉斯強壯的體魄、堅韌的精神,及傳奇的經曆,使人物符合拓荒的時代精神,及史詩所需塑造的主角形象。
複仇與生存共同構成這部荒野史詩的主題,格拉斯的複仇是情節發展的推動力,仇恨驅使他在奄奄一息之時,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在極端苦寒的荒原中茹毛飲血、生食腥膻,以告別文明,重返野蠻的人類生存本性完成了由死到生的“還魂”。
西進拓荒,這個宏觀的史詩背景使得“生存”與“複仇”的主題,不再局限於主角格拉斯這個個體,而是升華至整個時代。
劇情線中的獸皮貿易是文明向野蠻的索取,印第安饒追殺報複則是野蠻對文明的回擊。格拉斯的求生如同西進的“文明”對抗自然險阻所爆發出的拓荒精神,格拉斯的複仇亦如同印第安人為失去的家園親人而抗爭。
所以,在影片中這個“生存”與“複仇”並列的時代,“生存”是文明在野蠻中的生存,“複仇”是野蠻對文明的複仇。
這對互逆的主題構成了劇情核心的矛盾衝突,主角格拉斯組建起的“文明”與“土著”結合的家庭,促使他成為互逆主題的交叉點,這也注定了他不可逆轉的悲劇宿命。
故事的結尾,複仇成功的格拉斯卻在臆想中看著妻子的身影漸漸遠去,最後一個鏡頭定格於他的表情特寫,不是釋然,而是迷茫。
複仇的一時之快,無法挽回逝去的親人,更無法逆轉格拉斯孤獨的命運。這就如同在文明的炮火中失去家園土地的印第安人,用再多的複仇與殺戮也無法挽回他們驕傲的野蠻。悲劇不隻是屬於一個格拉斯,更是屬於一個民族,一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