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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章 偶遇路川

  晚上六點半,第二十五屆金雞獎的閉幕式迎來了紅毯秀。


  宋錚本來是沒什麽期待的,可是當紅毯秀開始之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做大開眼界。


  “咱們中國的風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開放了?”


  這話宋錚隻能憋在心裏喃喃自語,真要書出來的話,他旁邊的張婧初估計能一把將他給掐死。


  作為本屆金雞獎紅毯秀的壓軸大腕兒,宋錚的出場順序,自然排在靠後的位置,這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等到宋錚乘坐的車達到紅毯入口位置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下去了。


  因為在他前麵走上紅毯的那幾位還在上麵搔首弄姿,沒完沒聊擺POSS。


  十月,三亞的氣雖然依舊很暖和,可是身上穿那麽一點兒真的就不怕凍著嗎?


  宋錚真的很佩服設計出了那些衣服的設計師,這要是放在新中國剛成立的時候,估計沒人都能得上一麵勤儉節約的紅旗。


  當然,更加值得佩服的是,能夠堂而皇之將那些衣服穿在身上的女明星。


  我艸!


  我TM看見內褲了,辣眼睛!

  車門被打開,宋錚和張婧初走了下來,頓時現場歡聲雷動,紅毯兩側的影迷精神尖叫,不聽高喊著宋錚和張婧初的名字。


  張婧初剛想揮揮手和自己的影迷打招呼,就被宋錚一把拉住了手。


  “快走!”


  然後人們就看到宋錚跟帶著媳婦兒逃難的一樣,一路跑著朝著紅毯的終點衝了過去,以至於走在他們前麵,還意猶未盡的女明星們一個個都隻能跟著跑。


  一路從紅毯走過來,宋錚都忍不住有種羞羞的感覺,如果不是紅毯主持人正在慷慨激昂的介紹著金雞獎一路24年的風風雨雨,宋錚都要以為自己是到了維密秀了。


  那一對對的球,晃得宋錚眼睛都發花了,結果就是剛一坐下,就被張婧初特隱蔽的狠狠掐了一把。


  “我去!疼!”


  張婧初白了宋錚一眼,就像沒事兒人一樣,她今本來也想穿一件大開襟的,可是剛拿出來就被宋錚給否決了,沒辦法隻能另外選了一件相對保守的禮服。


  不過,倒也虧得宋錚是個心眼兒,不然的話,她要是真的傳出來,那才是自取其辱呢,看看剛剛紅毯上那老中青三代的女明星,一個個的波濤洶湧,她雖然不是飛機場,可到底相對貧瘠,就是想秀,也實在是秀不出什麽東西。


  “你們男人都一樣!”


  張婧初聲嘟囔了一句,宋錚聽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假裝沒聽見,東張西望的,然後就瞧見了坐在他旁邊的一一路川!


  “路導!”


  張婧初也看見了路川,她之前拍過路川的一部電影,算是有交情的,路川也笑著回應,和傳聞中那個冷傲的騷年,看上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至少人家會笑。


  宋錚也跟著路川打了個招呼,倆人之前沒見過麵,不過對路川,他可是聞名已久了。


  作為導演,路川就是那種優點和缺點都集於一身的人,就像他的電影,稱不上完美,但也絕不平庸。


  加在他身上的標簽,所謂的“躁動份子、野心家、大忽悠”,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貶義詞。


  因為隻有躁動,才會願意冒險求變。隻有有野心,才不會降低對自己的要求。而忽悠,或許是一個在堅持自我和遵從遊戲規則之間平衡的導演形成的一種應世手段。


  路川則評定自己是個單純的人,除了熱愛的電影之外,對其他都是無所謂,也缺根筋。


  在所有中國導演裏,路川可能是挨罵最多的一個,不喜歡他的人給他幾個評價:狂傲書生、投機取巧、誌大才疏。


  依據是他的電影《可可西裏》、《南京!南京!》、《王的盛宴》選題、價值觀上都透著一股俯看家國和蒼生的精英勁兒。


  今,路川正是帶著他的作品《可可西裏》來參加金雞影展,對於這部電影,宋錚還真的不好評價,喜歡的人真喜歡,不喜歡的人,嗤之以鼻。


  宋錚屬於兩者之間,這部片子有好的地方,缺點同樣明顯。


  路川給宋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是個非常善於講故事的人,可是在《可可西裏》中,路川卻放棄了曲折刺激的好萊塢式敘事模式,而從處女作《尋槍》來看,他分明具備這種講故事的能力,更不用,他本身便是出身著名編劇家庭。


  對戲劇衝突的弱化處理和非職業演員的啟用,讓本片具有濃鬱的新現實主義風格,在許多鏡頭的處理和敘事的安排上,甚至采用了紀錄片通常的手法。


  雖然這種簡單、直率的表達並不顯得乏味,並且在直白中迸發出擊中人心的力量,但是總的來,還是略顯寡淡。


  宋錚前世今生都看過路川的這部《可可西裏》,在寡淡如水的劇情中,他試圖為其梳理出兩條明暗相見,又互為表裏的主線,一條明線是巡山隊與盜獵者的爭鬥,另一條暗線則是人與地的對決。


  在明線敘事裏,路川刻意淡化以隊長日泰為首的巡山隊員們之所謂英雄形象,對盜漁者的隨意處罰、對收繳羚羊皮的私下售賣,這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行為,看似削弱了隊員們的正麵形象,但卻正是同樣遊走在體製邊緣的他們無可奈何之下的生存智慧。


  他們既是為了那片美麗荒原不計個讓失的理想主義者,又是懂得為生存而變通的現實主義者。


  為了追蹤盜獵者,他們走進可可西裏的深處,時時驚心,步步為營,所有的這些都似乎在為著最終的對決而鋪墊。


  真正等到雙方見麵,卻被設計得輕描淡寫,伴隨著一聲槍響,一切歸於沉寂,如同什麽也沒有發生。


  而在暗線之中,所有人類都顯得那麽渺而無力。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暴風雪和流沙不理會沒頂者的秉性是良善或惡毒,隻遵循著最簡單的物理原則,吞噬所有敢於挑戰自然權威的侵入者。死亡隨時可能發生,而在這種環境之中,更顯出生命的可貴。


  從兩條線的纏繞交叉中,觀眾們得以窺視全篇的主題,那就是生命和死亡的力量。


  饒生與死,藏羚羊的生與死。


  在求生本能和肩負責任與這蒼茫地間的巨大力量鬥爭之中,戲劇的張力油然而生,讓觀者為之吸引、為之感動。


  故事從一場葬而始,以一場葬而終,路川為電影設計了一種帶有輪回意味的環形結構,昭示了這是一部關注死亡和見證死亡的電影。


  但無論是紀實性的鏡頭語言,還是極為克製的背景音樂,路川都顯示出冷靜和隱忍的一麵。


  太多可以煽情的地方,路川選擇了以旁觀者的身份平靜敘述,那些應該批判的、應該諷刺的和應該歌頌的,他全部刻意拉開距離,交給觀眾去自己判斷。


  正因如此,本片才有了讓人心髒震動的力量。


  “在可可西裏,你踩下的每一個腳印,有可能是地球誕生以來人類留下的第一個腳印。”


  在藏語裏,可可西裏是“美麗少女”的意思。而恰如其名的,這裏幾乎是中國最後一片未被人類所汙染的處女地。


  但正如一位柔弱的少女,可可西裏也是任人蹂躪的。盜獵者的魔爪從未停止在這片土地上肆虐,蒼茫地間,熙來攘往的他們,留下血腥的罪惡。


  無論是屍橫遍野的藏羚羊,還是倒在槍口下的日泰、窒息於流沙中的劉棟,可可西裏一視同仁的見證著這些生命的隕落,於它,千萬年也不過一瞬,人間喧囂,更如浮雲流水,不值一哂。


  而導演路川,也似這亙古不變的可可西裏,編織著鏡頭下的故事,吝嗇於給予任何表情與態度。


  好人命喪黃泉,壞人全身而退?


  世界上哪有這麽簡單的兩分法,更何況,這更接近於當年事實的真相。


  在《可可西裏》位數不多的出場人物中,有兩個人很容易引起觀眾的注意,那便是劉棟和馬占林,他們分屬兩邊不同的陣營,但比起其他臉譜化的角色,卻有了更多人性複雜的一麵。


  從巡山隊員集結時,劉棟便是姍姍未至,弟兄們摩拳擦掌,準備物資,他卻一個人沉溺在酒鄉與溫柔窟裏。


  對可可西裏那片讓人發狂的地方,他分明是有抵觸的,但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是無法卸下的責任和重擔。所以他去了,而且,和所有同伴一樣,不顧艱險、不憚辛勞。


  戰友重病,他千裏馳騁送回集鎮,又覥顏去見他的女人,既是貪戀那具肉體的溫暖,也是為了討要些錢財。


  女人要走,他無從得知,但即便知道,大概也不會阻攔吧。他不是浪子,卻更不是一個可以為女人帶來安定的男人。


  他是巡山隊伍中唯一的漢人,葬不是屬於他的信仰,所以他擁有了一場更加原始、更加自然的活葬。突如其來的流沙,一點點吞噬著他的身體,從掙紮、恐懼,到釋然,甚至微笑,劉棟求來了永恒的解脫。而他的身體,便如同億萬年來可可西裏上所消逝的其他生命,渺然無蹤。


  而馬占林則更像是對冷漠無知的民眾的一種諷喻,他和他的兒子們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不過是為了五元錢一張的剝皮費,跟著盜獵者們混口手藝飯。


  在巡山隊的槍口下,他們瑟瑟發抖,為討要一個冰冷的饅頭而卑躬屈膝,被趕到大風大雪中自生自滅時,他們又用卑賤而頑強的生命力挺了下來。


  為了區區蠅頭利,濫殺生命固然可恥,但在巡山隊員受傷時,他毫不猶豫的讓兒子采取急救措施。


  而當日泰身死後,也隻有他,久久矗立在屍身旁,眼神中不出是同情、憐憫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們就像這個國家中的大多數人,既有善良、慈悲的一麵,卻也有著湮滅道德底線的人生哲學,既能頑強的戰勝狂暴的自然,又會在強權和強盜麵前毫無尊嚴的苟活。


  而與之相對的,是真正有著清晰價值觀,並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巡山隊員,在他們的身上,觀眾們不但可以感受到藏.族同胞的淳樸,更重要的,是一種信仰的力量。


  與早已將一切信仰當成牛鬼蛇神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漢族相比,藏饒信仰是堅定的。


  在世界屋脊的荒蠻之地,仍有著磕長頭的善男信女,有著虔誠篤信的藏人,很多時候,信仰是一個壤德的支架,是對這個世界最後和最高的畏懼和敬服。


  所以,失去了信仰,或者信仰已經世俗化和政治化的民族是可悲而可怕的,不懼業報、不慮因果,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


  藏民的葬雖然看似殘忍,卻昭示著生命的真諦,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從“無”中誕生,也回歸到“無”的狀態。


  不用費心費力的預備墓碑、墳地,而是主動投身到大自然的代謝輪回之中,除開情人故友的回憶,再也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大象無形,無牽無掛。


  作為第六代導演中的一員,路川的風格偏向寫實,但又極具浪漫與文藝情懷,這種風格上的特點集中體現在《可可西裏》上,是敘事上的現實主義和表現手法和主題上的浪漫風格。


  他既用避免刻意拔高的平實手段,將自己和主旋律歌功頌德的傳記電影區分開來,又賦予影片一種蒼茫、野心的氣質,使電影充滿了浪漫化的視覺效果。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可可西裏》上映之後,很多人給出的評價都是,這是一部拍給影評人看,或者用來做電影藝術研究的,但卻並不適合普通人。


  因此,不管《可可西裏》被各路影評人捧到了一個什麽樣的高度,卻已然改變不了,票房慘敗的結局。


  很多觀眾從電影院走出來之後,最深切的體會就是壓抑,一開場,巡山隊員被抓,眼睜睜看著偷獵者獵殺藏羚羊然後剮皮,那憤怒絕望的眼神直刺心底,然後他也被無情槍殺。


  雖然這故事就是真實的事件,但普通觀眾仍然不願相信這樣赤裸裸的罪行曾經發生過,這也是很多觀眾在電影院門前徘徊良久,最終放棄走進去看的原因。


  宋錚也是如此,感覺看這部電影需要有比看《盲井》更強大的內心,其實他很喜歡西部片,喜歡那茫茫荒漠的蕭索,喜歡那一騎絕塵飛揚的塵土,喜歡那高大巍峨的雪山。


  但這劇情讓宋錚沒有勇氣去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所以前世他盡管很早就聽過路川拍出了一部神劇,卻一直避而不看。


  最終還是因為好奇於這會是怎樣的一個悲壯故事呢?


  於是,還是忍不住看完了。


  看完電影,宋錚久久不願話,這是一個太沉重的心情,電影講的故事很簡單,大致講的是,因利益驅使,可可西裏的藏羚羊被不法分子大肆獵殺,為保護藏羚羊,以日泰隊長為首的誌願巡山隊竭力追捕不法分子,一路艱辛,與人鬥,與大自然鬥,但最終日泰隊長卻被不法分子殺害,悲劇收場。


  在荒無人煙的可可西裏,他們麵對種種艱難,一路追凶,隊員病倒的病倒,受贍受傷,最後隻剩下隊長和記者追到凶手,可寡不敵眾,隊長被槍殺。


  看完電影心情沉重是因為悲憤,悲憤於巡山隊的條件艱苦卻堅持不放,一心抓捕卻無能為力!


  還有一幕特別讓人難過,劉棟回山救人陷入流沙後奮力掙紮,最後仰麵向,流著淚被沙坑慢慢吞沒!

  這種壓抑的感覺,或許正是《可可西裏》贏得口碑,卻失去票房的關鍵原因。


  除了對這部電影整體的感覺,此外,從電影藝術角度來看,宋錚不認為《可可西裏》是一部很優秀的影片。


  藝術必是表現了高超的人工技藝的,藝術是人工,是人以區別於自然的重要一點。如果僅僅憑奇特的經曆,新鮮的風光取勝,那不是藝術的勝利,是其它東西的勝利。


  當然,如果不認為電影是藝術便罷,如果一樣認為電影應當歸在藝術的門類下,宋錚覺得不能在藝術上取勝的影片,縱然可以名噪一時,但終不能在藝術史上立得住。


  之於等其它藝術形式也是如此,靠不凡的經曆,異國或異域的情調,不費太多功夫也能吸引大批受眾,若是為賺錢當然沒問題,但若在藝術的標準下討論,它們遠不夠優秀。


  路川的何不《可可西裏》的確表現出了許多新意,但宋錚以為遠沒有大家期待的那樣出色。


  影片開頭還是很有表現力的,一個巡山隊員被殺害,靜悄悄地發生,在大家以為他會沒事的時候,突然是一聲槍聲。


  然後是標題,是葬。


  這段序幕鏡頭切換之處皆是恰到好處,很流暢,暗淡壓抑的調子也很準,吊起人虛幻的期望。


  然而從葬開始,路川在敘事方麵就開始變得不穩了,甚至有點兒俗起來了。以記者作為線索本身就是給觀眾一種窺探的視角,而一開始又是葬這樣炫奇的場麵,接著路川就開始貪戀西部雄偉的山川,用幾百張羚羊皮的場麵來衝擊觀眾的視覺。


  影片開始不緊不慢地講述一個追捕的過程,日複一日,節奏似乎有些放縱,到羚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巡山隊由於沒有食物和汽油把俘虜的給盜獵者當幫手的人在懸崖邊釋放,這時影片才展露了許多評論所的“大氣”,從茨半部影片倒還有幾分雄渾之氣,有點震撼的味道。


  路川的用心似乎不很專一,他的想法似乎很多,但是卻不能講這些想法糅合在一起,然後展現出來,以至於看完之後,宋錚都不知道他最終是要幹什麽。


  如果要是想在寫實中用客觀的鏡頭反映,那為何出現一個隊員被流沙吞沒後仰視空半分鍾的英雄主義式鏡頭?

  如果就是要緊張激烈的衝撞,那前半部影片就顯得冗長了。


  其實一開始的葬就預示了男主角泰日隊長的結局,如果要表現這種激勵和震撼,不妨對前半部影片大幅修改一番。


  如果還原生活本身,宋錚倒比較疑惑影片是否真的還原了生活本身,還僅僅是還原了路川想象的生活本身,或者城市裏的觀眾期望的生活本身?


  如果要像新寫實主義那樣記錄生活,《可可西裏》的重要問題就是,它隻是記錄,觀眾們卻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在某一刻,當他們看著可可西裏的星空,起地質學家的話和可可西裏的美,宋錚好幾次都以為他們就要出來了,結果話到嘴邊就沒了。


  這樣出來雖然比較直接,但總比沒有強。


  這點上路川顯然比不上賈彰恪,賈彰恪的電影縱使不漏痕跡地敘述著,但卻讓人能感覺人物背後的內心世界,而路川給觀眾的隻是人物動作眼神構成的世界。


  另一方麵,《可可西裏》裏群像的人物沒有層次缺乏個性,巡山隊裏那些人,除了幾個主要的,其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那他們生存在作品中的意義是什麽?

  盜獵者的幫手們,那群俘虜也同樣,而實際上那些主要人物也很單薄,大家隻知道他們不顧一切地保護藏羚羊,其他一概無知。


  這裏麵最豐滿的人物反倒是是那個剝羊皮的馬占林,他帶著三個兒子,迫於生計,闖蕩可可西裏,數次被抓,在被俘路上進行了一次逃亡,又從暴風雪中頑強地生存下來,最後還悄悄地提醒記者如何找出山的路。


  馬占林雖隻有寥寥數筆,但經曆曲折,性格也展現了多個側麵,看來創作者們不是沒有能力展現,但其他人物為什麽就如觸薄呢?


  最後泰日隊長被殺的場景還是很不錯,尤其補上的那一槍,就像影片開頭,盜獵者對藏羚羊補上的那一槍,在人世之中,也許每個人都是被追捕的藏羚羊。


  這使得有人開始揣測《可可西裏》是不是關於生命的寓言,沒有言明的目的和忘我地為了這個含糊的目的舍命工作,就像生命,人們不斷追尋,卻也分不清究竟為何。


  而盜獵的目的是羊絨,為什麽羊絨值錢呢,是國際時尚,似乎有點兒諷刺的意味。


  而劉棟毫不含糊地向三陪女友要錢的場景似乎也有了深意,這些解讀也沒什麽不可以,隻是若不刻意的去解讀,怕不能得出這些結論。


  最後還是回到了那句話,路川很有想法,可是卻又缺了一點兒將這些想法完全展現出來的能力。


  當然,宋錚還是非常欣賞路川的,因為路川是中國電影第六代導演裏,被觀眾和同行都比較認同的導演。


  他是一個真正的導演,他的意誌非常堅定,願望非常強烈,雖然他看上去沒有那種霸氣,但他要做的,就決不妥協。


  不妥協並不是生活中最適合的做法,但卻是一個表達者必須的手段,妥協便是表達的障礙。


  有人他簡單粗暴,那就對了,堅強,冷酷,執著,不這樣觀眾們也看不到真正的路川的電影。


  但是就《可可西裏》而言,宋錚覺得路川完全可以做得更好,隻是被他那些多出來的想法給束縛住了。


  宋錚當然也沒想著大言不慚的對著路川耗費了無數心血拍出來的《可可西裏》品頭論足,兩個人隻是相視一笑,打過招呼,然後就默然無聲。


  這倒是讓坐在一旁的張婧初有些好奇,按照她的想法,這兩個人碰麵應該是惺惺相惜,有著不完的話題,可是隻是一聲招呼,這就結束了!?


  宋錚如果知道張婧初的想法,肯定是要發笑的,他卻是很欣賞路川,不過也僅限於現在的路川,按照路川的發展軌跡,接下來的《南京,南京》,《王的盛宴》,如果是還能勉強達到及格線的話,宋錚重生之前看過的路川的最後一部電影,直接讓他對路川所有的好印象瞬間幻滅了。


  《九層妖塔》,宋錚一直到現在都覺得自己真是手賤,上輩子才會買了票去看《九層妖塔》。


  看過之後,他才發現,好奇不僅能害死貓,而且毀了他一整的好心情,在那之前,因為那部《王的盛宴》,宋錚對路川的印象已經逼近冰點了,結果因為不知從哪聽《九層妖塔》裏麵的特效還不錯,不是“五毛錢”特效。


  於是就抱著再給路川一次機會的想法去看了,是的,的確不是五毛錢質量,而是TM充話費贈送的質量,辱罵吐槽都是對其最好的讚賞。


  如果看個電影前,已經沒有任何期待,甚至抱著大爛片的心情去看得話,一般來,實際電影內容會給人賺回點同情分數。


  而《九層妖塔》則是為了測試觀眾們的吐槽想象力而生的臭爛之作,就算是現在,宋錚回憶那些場景畫麵,都猶如吃了一隻蒼蠅,吞咽不出,極其難受。


  開頭倒是很誠實打出“本故事純屬虛構”的標語,行,根據《鬼吹燈之精絕古城》改編後,幾乎毀了原故事也就那麽著吧,畢竟編劇除了路川外,還赫然寫著原作者下霸唱的名字,能不加以阻攔這麽糟蹋自己的原故事,不是收了不少改編費,要不就是潑出去的水,已無法挽回,作為《鬼吹燈》的忠實書迷,宋錚寧願相信是第二種。


  很多科幻迷都特別感恩眾多電影從業者在《衛斯理係練改編後拍的《藍血人》後,就再也沒有糟蹋《衛斯理係練了,因為一旦自我感覺良好的特效,加上胡編亂造的故事情節,基本上比搞傳銷還令人深惡痛疾,同樣爛到了家的《無極》好歹還算是原創故事,能爛到那個地步,也是有情可原的,《九層妖塔》的故事情節和特效製作簡直就是侮辱了這四個字的名字。


  最讓人崩潰的,大概就是女主角姚大嘴了,她在最開始演楊萍時,好歹能讓人接受,結果後來和趙有廷在被“火蝠”特效追趕到,跳入九層妖塔洞穴外的深潭時,超長版藍月亮洗衣液的特效大片即視了,姚大嘴被怪獸叼著,非常飄逸,在水中旋轉了幾圈造型後,跟《漢江怪物》似得把她給拖走了,幾年後,身穿紅色“追夢人”牌馬海毛大衣的Shirley楊出現了。


  似乎是為了區分楊萍,姚大嘴開始用一種“麵癱”的表演方法來表現Shirley楊,至於為什麽起這個跟原著女神一樣的名字,鬼TM才知道!

  劇中,姚大嘴應該嚐試過很多種不同的表演方法,可能穿紅大衣,頭戴橄欖枝發箍的造型比較貼合《籬笆女人和狗》村婦的感覺吧,沒錯,Shirley楊剛出場見到趙有廷時,宋錚竟然恍惚看到了銅鎖媳婦棗花的表情,是楊萍失蹤的幾年,去農村體驗了幾年生活後,才變成了後來的Shirley楊嗎?還滿臉跟打完肉毒沒消退似的,麵無表情。


  劇情發展到了不到30分鍾,趙有廷和姚大嘴的關係發展就跟快進到90分鍾後的熟絡程度一樣。


  網友見麵約.炮也不過如此,聊個幾句,直接進行激.情.戲,那也是有床的前提。


  而這兩位剛組團去敢死,彼茨眼神就跟TM慶祝金婚紀念日似得,當年傑克和露絲在泰坦尼克號上是經曆了多少事,才敢彼此那麽深情對望啊,拿那麽經典之作相比較,實在有種暴殄物的罪惡福


  不過越後看,宋錚幾乎看到了從打記事起,看過的各種災難片、怪獸片、科幻片、驚悚片、紅色英雄片等等。


  《行屍走肉》、《切爾諾貝利日記》、《普羅米修斯》、《星際迷航》、《垂直極限》、《寂靜嶺》、《木乃伊1》和《木乃伊3》、《金剛》、《離開雷鋒的日子》~~~~~~~

  好吧,抄襲不怕,國產這種規模有幾個不抄襲的,可是,路大導演,您倒是抄好點兒啊,哪怕給改成自己的東西,也算是本事,就這麽1:1比照那些原作往下生扒。


  可以,電影從一開頭,宋錚就不抱什麽期望了,開始轉移注意力,死盯那些傳當中狂拽炫酷吊炸的特效,結果發現那些特效特牛逼的,不管是營銷炒作也好,自來水軍也罷,有點良知的話,他們自己完那些混賬話,自己可能都不會去認真把整個片子給看完。


  整個片子,也就能看前十分鍾,起碼前十分鍾應該是原創的劇情,十分鍾後,胡編亂造就開始了。


  趙有廷、姚大嘴等一隊人進入洞穴查尋之前爆炸原因時,走著走著,走出了洞穴,來到一片冰雪覆蓋的山頭。


  姚大嘴她爸楊教授開始台詞倒背,非常違和地喋喋不休,著對麵山是鬼族的大門,開啟後將有很多秘密出來,會毀滅地球之類的,接著就出現了一大片稱為“火蝠”的特效飛來,人一碰,就渾身著藍火,瞬間成灰,巨NB的生化武器。


  接著怪獸幾個鏡頭,這個片子裏,特效應該是沒花什麽錢的,因為那個怪獸後來出現的頻繁,看著特別希望能打上馬賽克,因為太實在了,鬼族就這麽幾頭猶如被核輻射的動物的話,還真是挺省腦洞的。


  怪獸第一次亮相後,就引發了一場毫無理由的大雪崩,這麽安排,應該是為了讓其他打醬油的人去死吧。


  楊教授領著趙有廷,姚大嘴和連長來到了九層妖塔的大門口,他在門口點燃了為他準備多時的大型蠟燭,火苗子“嗖嗖”躥上幾百米的洞穴口,他讓趙有廷和姚大嘴進入妖塔,並聲稱隻有他們才能打開大門,跟TM使命召喚似得,楊教授絕對是腹黑的大Boss,因為感覺他知道太多了。


  這時連長恐怕劇情再發展不好收場,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燃燒了好幾百米的火苗子,這時,瞬間就能想到這位演過什麽,《離開雷鋒的日子》的雷鋒,《張思德》的張思德,都是英雄人物,所以人家能以身體堵槍眼,不對,堵火眼的勇敢實力行為,愣是把三味妖火給蓋滅了。


  九層妖塔瞬間熄滅,幾隻“火蝠”特效飛過,咬死了“雷鋒”連長,雷連長也去領盒飯了,就好像設定好聊,這個時候就該死。


  再後來,光頭造型的大黑牛出現了,開始騙趙有廷自己是圖書館館長,給趙有廷安排到了一個沒有饒圖書館上班,整給他送各種關於九層妖塔的資料,趙有廷苦讀了三年多資料後,大黑牛一施法,圖書館不見了,他們進入了一個墓穴裏,然後大黑牛就特別鄭重地,“我是守陵人!”


  宋錚當時就在電影院裏笑噴了,他是在玩“奔跑吧兄弟”的cosplay嗎?!


  還有一段極雷的地方,大黑牛剛接到趙有廷時,回到圖書館,由於錯過飯點,趙有廷提議請大黑牛吃飯,大黑牛帶他來到了一個巨貴的西餐館。


  西餐館有個舞台,胡八一的同伴胖子出現了,扮著貓王造型唱著中文老歌,還TM幾乎完整唱了兩首歌。


  宋錚就算是再想刪除任何關於《鬼吹燈》的記憶,還是解決不了滿心的問號:胖子這個角色到底是超級醬油呢?還是演員本身被路川潛規則了呢?


  演胖子的這個演員也是一眼就可以回想到他演過的有些弱智的角色,本來是個很有能力的演員,也恰好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結果出現了多場無意義的,跟群演差不多的龍套,還竟是兩個字的台詞:“我去!”、“我靠!”、“牛B”、“救命!”令人發指到極致!


  然後,劇情就莫名其妙的繼續發展到了“石油鎮”,整個片子裏,可能從頭到尾,最棒的也就是美術置景和人物化妝造型,當然是群演的化妝造型很棒,主角和配角的化妝、服裝造型應該是實習生給做得,毀人不倦到最高級。


  “石油鎮”舉辦一場六一兒童節歌唱表演,結果下麵的觀眾都穿著深秋的衣服,可能那裏麵的六月份要進入寒季了?

  女主持人成心想搞笑,結果把怪獸給引來了,大紅色幕布後麵的怪獸這個橋段是整個片子處理最好的部分,後來由於太實的頻繁出現,跟TM玩生化危機似得,還怎麽打都不死。


  最後的劇情就是趙有廷和姚大嘴都沒死,兩個人根本傻逼一樣躺在什麽鬼的王子棺材裏,姚大嘴告訴趙有廷,自己的母親陳瑾,每的事情就是織毛衣,織的毛衣可以讓父親穿到死,讓自己穿到出嫁!


  並且還是鬼族的後代,到了一定歲數後,身體就會自燃,自己因為遺傳了母親的基因,父親楊教授才拚死要到九層妖塔尋找重生的秘密。


  到了結尾,整個片子也沒有交待“九層妖塔”到底有哪九層?

  為何要叫這個名字?

  到底還有哪些鬼?

  反正這些問題一概沒有解決,無所謂了,反正“本故事純屬虛構”,陸川在影片開始得非常清楚了。


  總之,整個《九層妖塔》跟一堆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而且臭得沒理沒據,長得無法無。


  宋錚見著路川的時候,也確實想著要惺惺相惜一把,好歹目前都是圈兒裏的異類份子,應該能有共同話題,可是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居然為《九層妖塔》捐獻了一張電影票,滿腔的悲憤,頓時讓宋錚沒有了這個心思。


  而路川呢,人家可是自視甚高的,對宋錚,他認可,但更多的還是不服氣,好在今兩個人就能決一雌雄,《可可西裏》和《集結號》一起入選最佳影片,他們兩個又都被提名最佳導演。


  中國新生代導演最被看好的兩個人,今就將在金雞獎的舞台上一決雌雄。


  等等!


  萬一要是雙黃蛋的話~~~~~~

  依著金雞獎的尿性,還真TM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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