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袖扣
第55章 袖扣
離開特高課之後，周宇浩第一時間把情報傳遞了出去。
徐多藝隨即改頭換面，帶著同樣喬裝改扮的林桃藏到了周宇浩負責的區域，就在距離日軍駐滬司令部不遠的地方。
「最危險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主任當真神機妙算。」林桃嬌笑著恭維道。
聞言，徐多藝深深地看了林桃一眼，中學時期熟讀武俠小說的他仍記得，第一次讀到「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是在古龍先生的《三少爺的劍》之中。
不過燈下黑的道理古來有之，林桃能夠說出這句話倒也算不得突兀。
「很快，無論何處都會極為安全的。」徐多藝滿含深意地說道。
聰明的林桃並未貿然探究徐多藝言語中的深意，反而繼續恭維道：「主任一出手就幹掉了一大漢奸，當真不同凡響。」
「刺殺易先生不過是整個計劃的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關鍵的部分。」徐多藝得意道，「過兩天你就明白了。」
「倒真想看看主任怎麼運籌帷幄了。」林桃嬌媚道，一雙桃花眼中似能浸出水來，看向徐多藝的目光中滿是欽佩。
若是普通男人被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用這種目光看著，身上的骨頭定要立時輕上三斤，但徐多藝見慣了大風大浪，心底依舊古井無波，最多微微表示敬意。
徐多藝明白林桃的心思，這一路上林桃可沒少展示她的風韻，有時看的徐多藝也心猿意馬，但是這般關鍵時刻，他可沒有此等興緻，更何況林桃是楚材派來的，必須多加防備。
徐多藝忽然想起了林娥的音容笑貌，以及他從未謀面的那個孩子，心中被林桃勾起的邪火立時消退不少。
『算算日子，小傢伙現在也快兩歲了，也不知她們母子過的怎麼樣。』徐多藝的思緒向著陝北飄去。
由於戰事緊張，徐多藝的保密級別又特別高，此類信息不宜經常傳遞，故而他也只得到了林娥順利生產，母子平安的消息。
思緒發散，徐多藝猛然又想起了瞿恩，老葫蘆此次的死間任務同樣有著捨身成仁之意。
思索間，徐多藝掏出了那枚瞿恩離開滬上前送給他的袖扣，這東西一直沒派上用場，但是他一直小心地收藏著，時常拿出來擦拭保養。
儘管這枚袖扣在徐多藝手中待了近十年時間，它依舊光潔如新。
「這枚袖扣好精緻啊，怎麼沒見主任戴過？」林桃見徐多藝不為所動，略有些尷尬地沒話找話道。
「一位故人留下的。」徐多藝嘆了口氣，目中流出幾分悲意。
「哪一位？」見狀，林桃大概猜到了一些，心中埋怨自己亂問問題，不過只能硬著頭皮聊下去。
「已殉國。」徐多藝干聲道。
「我能知道是哪位英雄嗎？」林桃瞬間變作一副端莊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聽說過李耀祖嗎？」徐多藝抬起頭問道。
「沒聽過。」林桃略作思索，隨即搖頭道，光宗耀祖這種名字委實十分常見，但是徐多藝口中問的肯定不是這些平凡之輩。
「他是我中統滬上站情報科的一名普通報務人員，因其家人慘死淞滬戰場，自願參加四行倉庫保衛戰。為破日寇的鋼板陣，身捆炸藥，從高樓躍下，屍骨無存。」徐多藝一聲長嘆。
「確實是位英雄。」林桃感傷地附和道，顯然是將袖扣的主人誤認成了李耀祖。
「是啊，戰爭中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無名英雄。」徐多藝便是要林桃這般誤解，不過他話中的無名英雄確實包含甚廣。
不止李耀祖，還有老葫蘆！
此時，老葫蘆已經換上了徐多藝的服飾，被安置在汪曼春搜索區域中的一處民房之內。
為了不引起汪曼春等人的懷疑，此處民房頗為隱蔽，極難被注意到。
不過即便再難被注意到，也擋不住有「叛徒」出賣。
汪曼春的手下拼盡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了一個徐多藝提前安排好的「舌頭」。
通過對這人的審訊，汪曼春斷定老葫蘆藏身的這片民居中必然隱匿著一條大魚。
為保行動順利，汪曼春決定在傍晚時分親自帶隊收網。
一切按照徐多藝的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你們確定是這裡嗎？」汪曼春盯著一扇破舊的木門，低聲向手下詢問道。
「基本確定，處長。」汪曼春手下的特務們信誓旦旦道，「弟兄們在這裡盯了幾個小時了，這戶人家確實非常可疑。」
汪曼春點點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道：「聽我命令行事，除了這間房子之外，整個弄堂都要把守森嚴，絕不能放出去任何一個人！」
「放心吧處長，這附近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別說人了，就是蒼蠅也飛不出去！」為首的特務保證道。
木門內側。
老葫蘆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手腳不知如何安放，在這間炭火併不旺盛的屋子裡，他的手心竟已被滲出的冷汗打濕。
死亡固然可怕，等待死亡的過程則更令人惶恐。
老葫蘆知道，他這次就是送死而來，或者說他兩年來的艱苦訓練，最終就是為了赴死！
『死我一個，能換成千上萬的小鬼子，值了！』
『端午、小湖北，老叔會為你們報仇的！過兩天，老叔就過去跟你們團聚了，你們再多等老叔兩天啊！』
『娃兒也在山城讀書了，以後肯定比他老子有出息，沒遺憾了！』
老葫蘆心中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心志愈堅。
老葫蘆兒子被接到山城是徐多藝親自安排的。
按理說這兵荒馬亂的時代，想找一個農民之子難於登天，但是恰好老董的部隊就在江城，在耗費了不少精力之後，老董終於找到了老葫蘆的兒子，將其送到了山城。
徐多藝將老葫蘆之子接到山城，固然是為了給予這位壯士些許補償，但也未嘗沒有以他為質的想法。
即便老葫蘆在電影中有著「寧願死，不退讓，寧願死，不投降」的傲骨，但是徐多藝還是想要再多加一道保險。
相比於以前的日子，老葫蘆這兩年的生活算得上是「錦衣玉食」，儘管思想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為了確保計劃順利進行，徐多藝也只能先做小人了。
待到此次行動圓滿落幕，徐多藝肯定會為老葫蘆的兒子安排一條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