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藝伎與喝茶
第207章 藝伎與喝茶
晚上九點,東京都最大的紅浪漫區域街上,兩個背著旅行袋、頭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巾、只露眼睛在外面的男人,站在街頭,有些鬼鬼祟祟往四周望著。
個子高的男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觀光,大大亮亮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該先往哪個地方看才好。
倒是旁邊站著的中年男人,舉止透著穩重和淡定,一邊熟練擺手,遠遠攔下幾個想要過來搭訕的女人,一邊伸手拉了一把同伴的衣襟,往紅浪漫區域更裡面的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很狹窄,兩旁是亮著燈光的樓屋,裡面隱隱傳出來尋歡作樂的靡靡叫音。
大個子男生的聽覺很好,就這麼走了一會兒,就必須在心裡默誦清靜經了。
想他從小到大,哪經歷過這種場面?
何況他現在才十六啊!正是氣血方剛、茁壯挺拔的年紀。
偏偏還要承受這個年齡所不應該承受的……誘惑。
他伸手拉了拉走在前面帶路的石川康弘,壓低聲音:「不是說去調查案子嗎?跑這種地方幹嘛?難道真是要那什麼……先接風洗塵?」
「那種事還是等到你二十歲以後,正式踏上大人的階梯時再說……」前面的人咳嗽著道:「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呢,咱們先等新宿這邊的調查結果,隨便隨便碰碰運氣好了。」
大個子男生默默無言,想扭頭走,自己去找人,而且走之前還想往前面一腳。
果然,什麼接風洗塵,什麼策馬奔騰,統統都是在騙他!
前面的人渾然不覺危險,扛著旅行袋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後不知怎麼的,拐到了一間很有古味,還點著紅燈籠的門店前。
大個子男生仰頭打量了眼,接著就聽見身邊的人低聲道:「這個地方我年輕時候偶爾會來幾次,這裡的【番頭】在地下世界是個很有分量的大人物,咱們先來這裡看看好了。」
說著話,他邁步往裡面走去。
大個子男生跟在後面,小聲嘀咕:「【番頭】是什麼?」
「哦,就好比是一家店的店長。」
「……老鴇啊!」
「咦?古手川懂行?」
「不,姑且我雖然沒吃過豬肉,可也總見過豬跑的。」
石川康弘忽然不吭聲了,因為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門迎了過來,他低聲道:「這是遣手婆,是、是喝茶前談價錢的。」
古手川神見沒吱聲,看了眼就低下了頭。
世事洞明皆學問,學到老,活到老。
走過來的遣手婆是個年齡將近六十歲的女子,穿著一身艷俗輕佻的和服,臉上塗著厚厚的粉脂,頭髮也盤成了古時候的那種圓盤子髮型。
她邁著小碎步,一路走到他們兩人跟前,垂手躬身,用一種細長微微上揚的音調唱道:「歡迎光臨!」
[大爺,來玩兒啦!]這是古手川神見所理解的意思。
年輕時經常來這裡打聽情報的石川康弘重重嗯了聲,挺著胸背著手,邁步走著。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萌新一聲不吭跟在後面,沒有多看,也沒有亂聞,只是聽著前面石川康弘說著他聽不太懂的「行話」,看他掏出好大一疊鈔票……很快啊,他就跟著上了樓,走進一間兩側擺著屏風,中間橫著一條條案的房間。
房間很乾凈,溫暖如春。
桌子上擺著剛端上來的小菜、水果還有茶水。
古手川神見往牆壁和屏風上面的繪畫上掃了幾眼。
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山水仕女畫。
旁邊的石川康弘拿掉了裹在臉上的布巾,接著輕吐一口氣,把桌子上擺的水果往古手川神見身邊推了推。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也拿掉了布巾,換成了墨鏡和鴨舌帽。
主要是他的面容太年輕了,要是讓人家看出來他才十六,說不定會被攆出去。
雖然老話說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被人趕出去什麼的,總歸是不好看。
這時候,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了一聲聲清脆的鈴鐺音。
是那種系在腳踝上的小鈴鐺,清脆悅耳,一聲接著一聲,彷彿回蕩在心田上,彷彿有一種奇特的魅力。
石川康弘眼中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古手川神見心神同樣蕩漾的厲害,天賦【魘夢】似乎受到了刺激,竟是主動散開,他整個人頓時猶如被冷水澆頭,清醒了過來。
他愣了愣,眉毛瞬間壓低,一隻手拉開了旅行袋,緊守心神。
剛才的感覺,很不對勁兒。
柔和的敲門聲響起,接著,一身偏橘紅的花紋舞女服出現在了他的眼眸內。
這衣服是真的好看,人也真的好看,露在空氣外的皮膚白皙細嫩,身前之物渾圓飽滿,偏偏臉頰小小,鼻樑高挺,彎如柳葉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似不施粉黛,看著像是只有雙十不到的年齡。
「還真好看……」古手川神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握著劍柄的手絲毫未鬆開。
有過和【魘女】交手經驗的他,遇到這種古里古怪的情況,都會下意識去多想一層——對方會不會是比魘女還厲害的大妖怪?擁有他看不透的幻術能力,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跪坐在門前的女子直起了腰身,低頭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剛才在門外見過的遣手婆輕輕關上了門。
古手川神見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進門的女子身上。
後者一句話不說,甚至連看也沒有看他們,她微微欠了下身,從旁邊拿起三味弦,撥動了起來。
嗯,意外的很好聽。
旁邊像是還「沉醉」在鈴鐺聲音中的石川康弘也找回了神兒,他喝口茶,目光裡帶著讚歎、又有點遺憾的看著彈三味弦的女子,壓低聲音道:「她是這裡彈三味弦彈最好、也是長相最好看的藝伎,一般的客人根本見不到她……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會說話,是個啞女;咱們先聽一曲,這一曲結束后,老闆就該過來了。」
古手川神見愣了愣,默默點頭。
藝伎好像不賣身,只作藝。
只是這麼好看的女子竟然是個啞女,難怪一句話也不說。
不過有剛才的遭遇,他已經不覺得這個藝伎是一個普通人了。
他這麼想著,先鬆開了劍柄,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吃。
看美女歸看美女,聽音樂歸聽音樂,吃歸吃,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