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長夜國> 第270章 兄妹夜話月下酌,道袍老者入夜來

第270章 兄妹夜話月下酌,道袍老者入夜來

  第270章 兄妹夜話月下酌,道袍老者入夜來 

  姜葯聽墨槑說會煉製符籙,心中一喜的同時,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這麼說,你的符道天賦不錯?」 

  墨槑接下來的話讓姜葯有點驚訝,驚訝的不是對方承認自己是符靈體,而是驚訝對方的坦誠: 

  「回太傅的話…」墨槑說到這裡,忽然看看姜秀城。 

  姜葯笑道:「她是我妹妹,你但說無妨。」 

  「是。」墨槑不再猶豫,「我自小對煉製符籙能夠無師自通。我父母知道我一定有很高的符道天賦,但怕我被人抓走,一直保密。」 

  「後來,我偶爾遇到了一個乙等大符師,收我為徒,師父教了我三年,我就成為乙等大符師。」 

  「又三年後,我就超越師父,成為甲等符師。師父非常高興,他說從來沒有見過符道天資如此厲害的人。」 

  「師父在查閱古籍之後,推測我是什麼符靈體。他一方面隱瞞這個事,一方面偷偷去中域道神宮。」 

  姜葯聽到這裡,心中暗嘆一聲,似乎猜出後來發生了什麼。 

  墨槑繼續說道:「師父想見到符道神宮的道主,告訴他我可能是符靈體。然後,讓我加入符道神宮,當道子或者當丹子。就算當不上,也能成為道主的嫡系弟子,前途無量。」 

  「我當時不知道,師父為了我,會去中域冒險。」 

  「可是五年前,師父突然發飛訊告訴我。說他人在中域符道神宮,他犯了個錯誤,得罪了符道神宮的道子嫿璣。」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聯繫不上師父。他的魂燈也滅了。」 

  墨槑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我猜,應該是嫿璣為了阻止師父見到符宮道主,害死了師父。她怕道主得知我的存在,道子之位不保。」 

  姜葯聞言也很同情的嘆息一聲,「你沒有猜錯。聽說符道神宮的嫿璣,不是個易於之輩。你師父應該是遭了她的毒手。我猜,她一定還派人去西域殺你。」 

  墨槑點頭,「所以,我得知師父的死訊,立刻就搬家了。後來我再偷偷回去,果然發現有殺手來過的痕迹。」 

  「為了見到符道神宮的宮主,為師父討個說法,我煉製了五年符籙,突破到符神,終於攢夠了船票錢,準備來乘坐遠航飛船,去中域符道神宮,我不能放過自己的殺師仇人。」 

  「可是誰知道,竟然被山河會的那群畜生抓住了,逼我當真姬。我告訴樓主,說我是個符神,我可以為他們煉製符籙,只要不賣身就行。」 

  「可是這幫畜生不信,非要逼我接客。若非太傅救我,我的下場簡直不敢想。」 

  姜葯和姜秀城聽到墨槑的遭遇,不禁心生同情和敬意。 

  一個武尊修為的少女,為了幫自己的師父討個公道,竟敢隻身一人去遙遠的中域,去面見高高在上的符宮道主。 

  在姜葯看來,這簡直就是民女進京告御狀。 

  這樣的女子,顯然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 

  此女,可以大用! 

  姜葯給了墨槑一個寬慰的神色:「墨槑,你現在的實力,去中域根本就是找死。符師也好,藥師也罷,若是缺乏自保之力,不免為人所制,被人軟禁起來利用。」 

  「你師父的事,我會幫你留意。但你不要再去中域符道神宮。嫿璣是道子,她的勢力遠超你的想象,想殺你太簡單了。」 

  墨槑點頭道:「太傅說的對。我現在想明白了,不急在一時。若報此仇,百年不晚,直到自己有了報仇的實力和機會。」 

  姜葯聽到她的話很是欣慰,對這個墨槑越加欣賞:「你不但是符神,還是符靈體,我當然不會虧待你。」 

  「這樣吧,你不要再留在姜東,我派人送你去青閥京城。」 

  姜葯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卷玉簡,寫道: 

  「職以任能,唯才是舉。特任樂閥墨槑為符道寺少卿,正四品秩,以少卿代行寺卿職…此令。」 

  然後,蓋上攝政太傅的大印。 

  竟然一上來就給了符道寺少卿的官位,正四品吶! 

  朝中的尚書侍郎,都是輔助姜葯變法的官員,也是姜葯親自把關一個個選拔的,都算有功之臣。 

  可是墨槑不是青閥人,對青閥沒有任何功勞,卻能執掌至關重要的符道寺,可見姜葯對人才的重視,那真的是唯才是舉。 

  本來姜葯想直接讓她當符道寺卿,畢竟此位空懸。可總要給她一個上升空間,就乾脆以少卿官位,代行寺卿大權。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大青符道寺少卿。墨卿,等你組建起符道寺,你就是寺卿。」 

  「你要把我大青符道寺,變成第二個符道神宮!到時候,要讓符道神宮知道,天下還有個符道寺!」 

  墨槑神色一愣,她想不到,姜葯竟然授予她符道寺的大權。 

  作為丘南地區的土著,她當然比其他地區的人更了解姜葯變法。姜葯變法幾年了,很多官職和機構,周邊人都聽過。 

  符道寺,就是專門管理符師,研究符道,煉製符籙的機構。 

  「謝太傅信重…」墨槑接過任命文書,兀自有點惘然。 

  她這就成變法朝廷的符道寺少卿了?正四品? 

  墨槑一直羨慕青閥之人,能在變法下翻身。可是想不到,她自己竟然成了變法朝廷的官員。 

  墨槑忍不住激動起來。 

  她寧願當變法朝廷的符道寺卿,也不願當符道神宮的道子。 

  姜葯笑道:「你的父母家人,都可以去青閥,朝廷會給你們安排洞府。正四品的俸祿,足夠你們一家人修鍊無虞…」 

  墨槑再次愣住了,她想不到,一旦成為朝廷官員,還有這麼多好處。 

  那誰不想當官? 

  「太傅不但救了我,還如此抬舉關照,我簡直無以為報…」墨槑其實也很會說話,「太傅放心,其他我不會,這符道上,我一定做出個樣子。」 

  姜葯很滿意墨槑的態度,「你是符靈體,符道上我是放心的。可管理符道寺,不光需要符道天賦。你的武道修為只有武尊,也需要努力修鍊武道。」 

  「武道修為不夠,不但制約你煉製符籙的能力,也會弱化你的權威,管不住其他符師。」 

  「是。我的武道資質是乙等上,三年之內就能突破到武宗。」墨槑說道。對於武道她還是有信心的,她的武道資質也算優秀。 

  姜葯最後叮囑道:「符靈體事關重大,你之所以告訴我,那是因為我救了你的命。可其他人,一定能要守口如瓶,免得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墨槑有點感動的點頭道:「太傅之言,墨槑一定銘記在心。」 

  ……… 

  「哥,你的頭髮為何白了這麼多?」 

  等到墨槑離開,姜秀城看著姜葯鬢角的銀絲,不禁有點心疼的問道。 

  哥哥剛到三十,怎麼就有白髮了? 

  姜葯沒有過多解釋,「之前和敵人大戰,燃燒精血生機,傷了元氣。你不要擔心,過幾日就好了。」 

  姜葯心中清楚,這不是一般的損耗元氣。天殺地絕弓損耗的元氣,短期內很難補回來。 

  姜秀城在哥哥面前坐下來,給姜葯倒了一杯茶。 

  「哥,這兩年苦了你了。我在穆閥,總是擔心你的安危。我知道,哥為了恢復姜氏,一直在努力。」 

  「之前是我錯怪哥哥了,誤以為哥哥對父母之仇和姜氏存亡無動於衷,認為哥哥自私懦弱,不配為姜氏嫡子。」 

  「可是這兩年,我才知道自己錯了。哥哥一直在暗中努力。可是,我反而擔心哥哥出事。我寧願哥哥不要再背負這些。」 

  哥哥在古人李夕霞的逼迫下變法,簡直就是和天下武家為敵,有多少人希望他死? 

  當年姜氏的仇人,一旦知道哥哥,怎麼可能不對付他? 

  想到這裡,姜秀城就感到擔憂不已。 

  姜秀城拉起姜葯的手,「你我兄妹相依為命,哥哥以後若再冒險,一定要想想我。」 

  她雖然對姜葯的本事和手段感到驚喜和意外,想不到哥哥竟然不聲不響就收回了故地,做了這麼大的事,可對姜葯的冒險也有點后怕。 

  她就這一個哥哥,萬一哥哥有個三長兩短,她就真的是遺世獨立的孤女了。 

  姜葯端起妹妹倒的茶一飲而盡,如同喝酒。然後看著姜秀城的眼睛: 

  「秀城,很多事我必須要去做。這不光是為了姜氏,為了家仇,也為了守護。」 

  「你是我的弱點,我就你一個妹妹。所以,你以後不要輕易離開穆閥。」 

  姜葯的手習慣性的在胸上前捻動,「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探查到仇人是誰。」 

  姜秀城身子一震,顫聲問道:「仇人是誰?!」 

  姜葯苦澀的一笑:「妹妹,我不能告訴你,免得你無意間漏了口風。我只能告訴你,仇人非常強大,強大到超出你的想象,而且不止一家勢力。」 

  「就是舅舅也無能為力。妹妹,你何時修鍊到武真,我就何時告訴你仇人是誰。」 

  姜秀城當然知道哥哥的苦心,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這頭角崢嶸的清麗女郎才睜開一雙寒星般的眼睛,斬金截鐵的說道: 

  「哥,自從吃了你給的幽藕,我的資質也提升到道胎體。三年之內,我一定要突破到武真。當然,就算當時你告訴我仇人是誰,我也不會衝動。」 

  「好。」姜葯摸摸妹妹的頭,站起來看著天上的月亮,說道: 

  「我現在還沒有能力保護你。在我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你就乖乖呆在穆閥。姜氏現在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要不讓我分心就好。」 

  姜秀城既感到被兄長呵護的溫暖,又有點不服氣,「哥,我就這麼沒用么?好歹我也在墓修中混了多年,不是嬌生慣養,中看不中用的小娘子。」 

  姜葯一笑,「我妹妹女中豪傑,當然不是溫室花朵。只是,我就你一個妹妹,這些年又一直兄妹分離,怎麼忍心再讓你浪跡天涯?」 

  姜秀城倔強的神色頓時融化,她很乖巧的點點頭,「好,在哥哥強大之前,我就一直待在穆閥。我一定好好修鍊,儘快能幫助哥哥,不成為哥哥的累贅。」 

  姜葯忽然問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鬼冢門的門主很神秘,你知道其來歷么?」 

  他在姜水的姜陵島上,搶走了鬼冢門主快要到手的神農赭鞭。當時那鬼冢門主戴著面具,顯得很是神秘。 

  姜秀城搖頭,「他雖然是門主,但一直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我這樣的中層墓修,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的真面目。門主非常淵博,尤其是研究古代秘事和風水圖讖,很是了得。」 

  「他的修為也很高,是武仙圓滿的大強者。此人一定有個公開身份,而且就是西域之人。至於到底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這些墓修只知道,門主絕對是神州在古事上最淵博的人之一。」 

  神州沒有歷史學,當然也就沒有考古的說法。 

  可是不代表完全沒有人考古。只是說法不同,沒那麼專業罷了。在神洲,古史叫古事。但是,沒有幾個人關心古事。 

  姜葯不禁陷入了沉思。 

  武仙圓滿的大強者,西域有不少,會是誰呢? 

  他對鬼冢門主這個很淵博的「歷史學者」,很感興趣。 

  姜葯對真界的古史了解極少,到現在為止,也只是知道上古的強大王朝是李唐王朝,唐朝之前,是魔族楊氏建立的楊隋。 

  至於楊隋的歷史,李唐的歷史,這幾十萬年來的歷史,他就不知道了。 

  能斷定的只是,李唐王朝曾經非常強大,社會治理和文明程度很高,是一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制封建王朝。 

  是一個天朝、仙朝般的存在。 

  那麼,鬼冢門主這個極其淵博的「歷史學者」,知不知道李唐和楊隋的歷史?知不知道楊隋之前的歷史? 

  他有沒有相關的典籍和線索?有沒有高價值的歷史文物? 

  這些,姜葯都想知道。 

  可惜,要找出這個神秘的鬼冢門主,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 

  兄妹兩人說了會兒話,姜秀城突然提出,她要回姜水看看,尤其是神農天城和姜陵所在的島嶼。 

  「不行!」姜葯想都不想的拒絕,「我一日不回姜水,你就不能回姜水!你去姜水,必須得到我的同意。」 

  姜秀城秀眉一皺,「哥哥的意思是,姜水還隱藏有我們的仇人?」 

  她本來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姜葯目中厲色一閃即逝,「沒錯,它們是一群鬼物,號稱姜水九鬼,最強大的是一個鬼聖強者。他們麾下數十萬鬼兵,在姜水作威作福,勢力很強。」 

  姜秀城俏臉一寒,她想不到,姜水竟然被一群鬼物佔領了。 

  她不知道哥哥怎麼會知道這些消息,但她毫不懷疑哥哥的話。 

  這麼強大的鬼物,除非舅舅親自出馬,或者數十萬大軍進剿,不然的話,還真不能破除鬼蜮。 

  「好,我不去了。」姜秀城咬牙,「我們的敵人當真厲害,竟然能役使這麼多鬼物。看來,他們不是神洲超級勢力。」 

  姜葯點頭,「你猜的沒錯。」 

  姜秀城忽然也露出苦澀的笑容,「哥,我們的仇人,不會是三大凶人吧?」 

  姜葯看著自己的妹妹,嘆了口氣。 

  「妹妹,我該怎麼說呢?我只能說,你很聰明。」 

  姜秀城沉默良久,也是長嘆一聲。 

  她曾經想象過仇人的強大,可是想不到,強大到如此地步。 

  這還怎麼報仇? 

  姜葯還沒有暗示另一夥仇人的存在。倘若妹妹知道天殺地絕弓的主人就是這伙仇人中的一員,一定會感到更加無力。 

  「我回洞府休息了。」 

  姜秀城悶悶不樂的離開,留下對月獨酌的姜葯。 

  姜葯搖著羽扇,枯坐良久,對著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語的說道:「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際,而今二十有一年矣!」 

  姜葯獨自朗誦完《出師表》,心事如潮,目光微濕,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晚風如醉,夜色可愛。月光下的少年,心如猛虎,細嗅薔薇。 

  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寞,如同星空,籠罩無極。 

  姜葯再次倒了一杯酒,又吟起司馬宣王的一首詩《征遼東》: 

  「天地開闢,日月重光…肅清萬里,總齊八荒。告成歸老,待罪舞陽。」 

  吟畢,抬頭望月道:「修鍊整整十年了。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姜葯連喝幾杯高級靈酒,不禁醉眼朦朧。 

  還有幾年時間,若是不能成為葯聖和毒聖,他就要死。 

  用李夕霞的話說,葯靈體是最特殊的靈體,自有大劫難。 

  他如今是葯仙初期,要在幾年內成為葯聖毒聖,只有湊齊《神農藥典》。 

  他還有時間么? 

  若是沒有時間修鍊到葯聖毒聖,他就是幾年的壽元了。 

  願力,更難指望。 

  姜葯心中,一直被這塊石頭沉甸甸的壓著,難以真正放鬆。 

  「月光下獨自飲酒,你倒是好雅興。」忽然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 

  姜葯身子一震,剎那間毛骨悚然。 

  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老者。 

  這老者身穿一身極其少見的道袍。 

  姜葯自從來到真界,還是第二次看人穿道袍。 

  第一次是在梵山的老道遺體身上。 

  第二次,就是現在。 

  而且這突然出現的道袍老者,全無一絲活人的生機,而是帶著一種陰森的鬼氣。 

  只是,這鬼氣非常淡,淡到就像是藏在月光里的清風。 

  少年哪裡不明白,來者是一個厲害的鬼物? 

  姜葯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淡淡說道:「這位鬼聖大人如有雅興,不妨和小子對酌如何?」 

  道袍老鬼陰惻惻的笑了。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並無陰森詭異之感,乍看和一個老人差不多。 

  可不知為何,就是讓人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驚悚凄絕。 

  「好。」 

  道袍鬼物在姜葯對面坐下來。 

  整個樓台,頓時鬼氣泠泠。 

  就是月光,也變得慘白凄涼。 

   今天在外地輾轉,更新晚了,抱歉。蟹蟹,晚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