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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兒啊,委屈你了。

  第2章 兒啊,委屈你了。 

  此時是隆冬季節,山峰上寒風凜冽,可是四人挺立峰巔,卻無絲毫瑟縮之意,猶如謫仙下凡。 

  姜父忽然嘆息一聲,「我們遇見麻煩了。」 

  梅玫冰冷含煞的美目一凝:「還有其他人得知藥引子的存在?」 

  薑母搖頭:「這倒不是,我們做的如此隱蔽,怎麼會有他人知道?問題出在姜葯本人身上。」 

  「他怎麼了?」梅玫頓時露出關心之極的神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姜葯多麼情深義重。 

  姜父皺眉說道:「姜葯已經年滿十七,按照古籍的記載,葯靈體骨齡滿十七,葯靈開始覺醒。可是我今早探查過他的靈台,竟然感知不到葯靈的絲毫氣息。也就說,他的葯靈還在沉睡。」 

  「什麼?這…」梅玫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難道,我們搞錯了,他不是葯靈體?」 

  姜父搖頭:「這倒也不是。魂大師親自探查過的人,怎麼會有錯?以魂大師的淵博和神通,絕無可能走眼。」 

  「葯靈體千億無一,絕大多數真人都沒聽說過葯靈體。有關葯靈體的古籍記載,一般人也看不到。要是連魂大師這等人物都能打眼,那天下還有何人能發現葯靈體?」 

  薑母也道:「此言極是。魂大師何等驚才絕艷的人物,他何曾打過眼?再說,寶丹也有魂大師一顆,他怎會馬虎看錯?」 

  梅玫趕緊辯解:「我可沒有質疑魂大師的意思,你們可不要誤解我。」言語之間,對魂大師很是忌憚。 

  「只是,既然姜葯肯定是藥引子,那為何年滿十七,葯靈還沒有覺醒?」 

  這女郎很不開心。 

  要是藥引子出了問題,還怎麼煉製寶丹?這些年的感情,豈不是白白浪費,付之東流? 

  姜父道:「魂大師曾經對我父君說過,葯靈體在十八周歲前,會有兩個干礙之處。一是在九歲時,可能會魂飛魄散。二是,年滿十七周歲葯靈還沒有覺醒。」 

  「第一關,我們過了。姜葯九歲時突然暴病,的確有魂魄消散的危險。這一關其實最是兇險不過,魂大師都說,只能聽天由命。幸好,姜葯還算爭氣,他挺過了九歲大關。」 

  薑母笑著撩撩頭髮,「葯兒的確是個爭氣的孩子。」 

  姜父繼續道:「這第二關,魂大師曾經告訴家父解決之法。就是教授姜葯修鍊功法,打通他的九大玄脈,讓他成為武修就可以了。一旦成為武修,葯靈立刻就會被喚醒。」 

  「葯靈體的修鍊資質,肯定不會差。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一年之內讓他成為武修,完全可以做到。不然的話,就要前功盡棄了。」 

  梅玫蛾眉一蹙,「我們都是自小就修武,所有東西都是現成的,資質也都是乙等以上,可沒有三五年也無法成為武修。姜葯要想在一年之內進入武修…」 

  「你放心。這點我比你明白,畢竟我比你年長。」姜父很篤定的說,「只要我們四家,把各自功法悉心教導於他,再一起幫他打開玄脈,他一年之內必定成為武修。」 

  「要是只教授一種功法,一年內成為武修幾無可能。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四種功法全部硬生生灌給他。」 

  「說白了,這種方法就是拔苗助長,強塞硬灌,很不利於將來的修鍊,道基崩潰是必然的。但是,他也不用擔心道基崩潰。一年之後,他人都死了,哪裡還能道基崩潰?」 

  梅玫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年之內真要能成,倒是個好法子。不過,這小子根本不蠢,我們突然教他修武,他對自己的身世和我們的來歷必定心生懷疑,不利於三情圓滿,可要編個說辭才成。」 

  「說辭我們已經編好了。」薑母笑道,「就說我們因為躲避仇家,才帶著姜菜,你,和姜葯,從遙遠的中域來到南域。因為仇家勢力太大,我們不敢暴露武修的身份,只好隱入凡人之中,忍辱負重當農奴。」 

  「之前不教他修武,是希望他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因為修武太容易暴露。現在又改變主意教他,是因為擔心仇家總有一天找來,他都沒有機會逃走。」 

  梅玫點頭:「那就這麼搪塞他吧。」 

  姜父提醒道:「我們再辛苦一年,藥引子的三情圓滿很是重要,萬萬不能讓那小子發現三情有假。一旦雞飛蛋打,我的父君不會饒我,你們的父君也不會饒了你們。」 

  事實上,幾人編的理由有一個很不起眼但又很致命的漏洞。只是,他們以為對付一個凡人少年,根本不需要故事編的太圓。 

  這是發自骨子裡對凡人的俯視和漠視。 

  只要不修武,葯靈體也是凡人。葯靈體的確是千億無一的體質,可並不意味著葯靈體能天生擁有實力。葯靈體的修武資質,也未必比其他武修強。 

  四人商量完,當即決定第二日就教授姜葯修武。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戰技是絕對不教的,兵器也不能給,只教他武經心法,能進入武修的門檻就成。 

  ………… 

  第二天大早,姜葯就和父親姜樵頂著寒風去了莊園,給莊稼鏟雪。雪太厚,莊稼容易被壓死。要是這樣,不但明年沒飯吃,靈谷賦稅也無法繳納,一家人就完了。 

  因為天災無法繳納靈谷而被武修大人斬殺的農奴,實在不少。 

  巨大的莊園里,已經有數千農奴,拿著鏟鍬鏟雪,忙碌而辛苦。他們在寒風中默默的勞作,人人一臉愁容。 

  這片莊園,是襄讓大人的。 

  五百里方圓的土地,都是襄讓大人的封地。這方圓五百里地面上幾十萬凡人,都是襄讓大人的奴隸。 

  來此八年的姜葯早就打聽明白,所謂襄讓大人,不但是一個很厲害的武修真人,還是黎山君的家臣。這塊封地,就是黎山君封賞給襄讓大人的。 

  那麼黎山君又是何方神聖? 

  那可是神靈一般的大人物。 

  農奴們甚至不敢提到黎山君這三個字,生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觸犯到黎山君。 

  黎山君,就是黎山部的君長。以姜葯的理解,其實就是一個部落首領。 

  然而,這個部落實在是太大了。周圍萬里方圓,都是黎山部的地盤。可以說,姜葯既是襄讓大人的農奴,也是黎山君的農奴。 

  當然,他沒見過黎山君,連襄讓大人都無緣得見。別說是他,就是上了年紀的農奴,絕大多數也沒見過襄讓大人。 

  極少數見過襄讓大人的老農奴說,襄讓大人活了八百多歲了,還是很年輕,很氣派,那真是神仙啊。 

  平時來莊園巡查的,也就是襄讓大人手下的武士。 

  據說,襄讓大人手中,有一支上百人的武士大軍。 

  上百人的武士大軍啊,想想都讓人感到恐怖。 

  姜葯剛開始聽到「百人大軍」,覺得很可笑。一百人也能叫大軍?可是當有天他看見一個武士,一拳粉碎一丈大的岩石,一躍縱橫百丈,他才明白,這樣的一百武士足以稱得上大軍。 

  這樣的一百人在手,足以滅掉地球上幾個裝甲師。姜葯甚至懷疑,地球上有沒有常規武器能對付他們。 

  他們不但有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幾百年起步的壽命,還有著高強度的身體。 

  現在,莊園上來了一個武修,正是襄讓大人派來的武士。 

  一匹黑馬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轉眼間就從遠方賓士到莊園。那黑馬在賓士時,幾乎蹄不點地,遠遠望去似乎懸空在地面上方,速度比高鐵還快。 

  那馬蹄聲,不是「噠噠噠」,而是猶如汽車馬達,連成一片,根本聽不清節奏。 

  萬里馬! 

  據說萬里馬一日一夜能賓士萬里,是武修最普遍的坐騎,但一般武修也買不起。傳聞,黎山君麾下,有數目恐怖的一萬騎兵,人人裝備這種萬里馬。 

  黎山部和其他武閥打仗,爭奪資源和土地,主力就是一萬裝備萬里馬的騎兵武士。 

  姜葯只偷偷打量了一眼縱馬而來的武士,就趕緊和所有農奴一起跪下,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父親姜樵也趕緊跪下,低著腦袋。 

  「武修大人…」農奴們層次不齊的顫聲說道,一個個猶如猛虎面前的小羊羔。 

  那武士身穿一身黑甲,左腰懸一柄長刀,右腰掛著一個錦袋。 

  據說,那錦袋叫什麼儲物袋,能裝下很多東西。武修平時的食物和用具,都藏在那神奇的儲物袋中。 

  似乎是和網文小說中的指環差不多用途。只是姜葯不明白,為何武士不把長刀也藏入儲物袋。那樣不是方便的多? 

  姜葯還聽說,就像不是所有武修都有萬里馬一樣,也不是所有武修能有儲物袋和盔甲。 

  尤其是那盔甲,更不是等閑武修能有。 

  那武士漠然看著數千農奴,那神色就像一個無聊的孩子俯視一群螞蟻。 

  螞蟻能搬家,農奴能種地。 

  武士突然指著一小塊莊稼,「那塊田,為何無人鏟雪?嗯?」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令人血液凝固般的威壓。明明說話和凡人一樣,可就是讓人感到害怕到極點。 

  「大人…」一個老農奴用膝蓋前行兩步,「回武修大人的話,那是岑家種的地,岑家父子生了病,干不動活,所以,所以…」 

  老農奴不敢再說,大冷天的滿頭大汗。 

  「哦?」武士端坐在目如銅鈴的萬里馬的背上,似笑非笑的問:「岑家何處?」 

  老農奴臉色蒼白的指了指一個方位,「回大人話,那邊就是。」 

  可他話未落音,只見黑光一閃,萬里馬箭一般射出,陡然消失在眼前。 

  眾人還沒有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很快又見到黑馬閃電般回來,而馬背上的武士,手裡已經提了兩個男子。 

  武士隨手一扔,這兩個男子就摔在地上。 

  原來,就這麼幾個呼吸的功夫,武士就已經擒了岑家父子過來。 

  岑家父子一臉病容,果然是患病的樣子,並非偷懶不幹活。 

  可是姜葯明白,岑家父子要被殺了。 

  莊園沒有規定,農奴患病就可以休息。但也沒有規定,農奴患病也要必須幹活。 

  這個地方好像沒有多少規定和規矩,一切只看上位者的喜惡和心情。 

  這個武士今日顯然不太高興,那岑家父子還能不死么? 

  果然,下一瞬,那武士打出一個手訣,手掌凌空一劃,只聽「嗤嗤」兩聲,岑家父子的腦袋就飛了起來,脖子中的鮮血飛濺而出。 

  兩腔滾燙的熱血淋在雪地上,嗤嗤作響,雪水蒸騰,襯映著周圍的白雪,觸目驚心。血腥瀰漫之中,所有農奴都深深低下頭,耳邊響起武士那淡淡的聲音: 

  「這兩個奴才,流出的血是熱的。說明他們不是死人,不是死人就要幹活。懂了么?明年的靈谷,一兩都少不得。」 

  「懂…懂…」農奴們戰戰兢兢的說道,生怕武士繼續殺人。 

  可是他們的擔心似乎多餘了。良久之後,等他們大著膽子抬起頭,發現武士早就消失了。 

  姜葯其實早就見怪不怪了。這個莊園,哪年沒有被武修斬殺的農奴?這幾年,姜葯見多了武修屠戮凡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能活著就算不錯。 

  中午的時候,姜葯跟著姜樵回村吃午飯。農奴們的體力消耗大,不吃午飯下午就干不動活了。 

  姜葯努力保持一個農奴少年該有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在高大的父親身後。望著父親耳邊的白髮,已經有些佝僂的背,姜葯不禁心中有些發酸。 

  即便他不算自己真正的父親,就算他是一個農奴,那也的確是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比自己那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好的太多。 

  忽然,父親猛然停下來,望著武士離去的方向,長長嘆了口氣。 

  「葯兒,爹可能錯了。」姜父露出一絲痛楚而後悔的神色,「是爹太膽小了。」 

  「爹,你…」姜葯看著父親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麼。 

  「葯兒。」姜父兩手抓住姜葯的肩膀,目中滿是堅定和希冀,壓低聲音道:「葯兒,你想不想成為武修?只要你想,爹就教你!爹不想再逃避了!」 

  「爹…你是?」即便姜葯是個城府很深的人,此時也忍不住露出驚喜之極的神色。 

  姜父重重一點頭,「爹也是武修!你娘也是!」 

  姜葯的高興全無偽裝,根本就是發自肺腑,激動的說道:「爹,這麼說,我不用當農奴了?」 

  姜父目中滿是心疼,「兒啊,讓你當了這麼多年農奴,吃了這麼多年苦,委屈你了。唉,想不到我鄧九英雄半世,卻被人逼得不敢教自己的兒子修武,淪為螻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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