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楚河

  廿廿喉頭有些癢癢,像是牙青身上的毛兒被風吹進了她嗓子眼兒搔著似的,叫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三年前帶牙青進宮,自然要以阿瑪的名兒進獻,所以十五阿哥這話說得也沒錯兒。


  十五阿哥看她隻咳嗽,卻沒否認,不由眉頭一結,便又深吸一口氣,“如此說來,你們家上下都知道你與你十七爺投緣了?便連你阿瑪都費了心思,淘換著這麽一頭對你十七爺心思的狗進來……”


  廿廿咳嗽得更停不下來。


  她阿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恬淡,不慕名利,安貧樂道。可是因為牙青的進宮,都叫十五阿哥給誤會成了主動奉承。她心下可真對不住阿瑪。


  十五阿哥越說越惱,忍不住橫了廿廿一眼,“你阿瑪那麽個人,卻還是有眼力見兒的。你們家是‘狼氏’,他還當真給你十七爺淘換來個狼種。雖說隻是個狼的串兒,不過卻自然比所有獵狗都更凶猛。”


  十七阿哥也是粗中有細,從牙青進宮第一天,他就說牙青是公狼跟母狼的串兒,避開人們對牙青的好奇。便是十五阿哥問起,他也同樣這麽答的。


  廿廿好容易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咳嗽,“是奴才和阿瑪做的不妥了,叫十五爺不高興了,是麽?十五爺今兒特地來等著奴才,便是嗬斥奴才此事的?”


  十五阿哥在袍袖裏,忍不住攥了攥指頭。


  “你與你十七爺好,這是我早知道的,我自管不著。隻是一事:你們兩個此後見麵,盡管自己小心著就是,卻不必再打著綿寧的幌子去了。”


  十五阿哥深深盯廿廿一眼,“從此後,你離綿寧和我們所兒裏,都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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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廿深深吸氣,隻覺心臆間憋悶得受不了。


  她霍地抬眸,“十五爺的吩咐,奴才自然不敢違拗。隻是奴才不敢不以實情稟告——十五爺誤會了,奴才從來不敢攀掛十五爺,更從未主動接近過十五爺所兒裏;至於今兒陪著小二阿哥,也隻是為了去狗房罷了!”


  “至於奴才阿瑪為十七阿哥進獻,那也是因為十七福晉乃為奴才同門,奴才家勉強算得是十七爺的內親。內親進獻條狗兒,於情於理於法毫無不妥,更算不得奴才阿瑪逢迎皇阿哥去……十五爺,您說不是麽?”


  兩人都有些莫名地動了氣。


  十五阿哥甩甩袖子,“你既記住了就好。”


  說罷,拂袖而去。


  廿廿扭頭盯著十五阿哥的身影消失在長街宮門去,惱得也是使勁扯自己的帕子,“……這,這又算什麽?我哪兒得罪過你去了不成?”


  “就算是皇子,就算我當初是把你錯當成太監,可都說明白了,也沒這麽不講理的……虧都說是最為寬仁的皇子,我怎瞧竟是傳錯了呢?”


  可是回答她的,不過是長街裏颯颯吹過的風聲。


  廿廿跺了跺腳,“罷了,得罪不起,我好歹還躲得起。自此後不但不攀掛您所兒裏,也不見小二阿哥之外,我便亦躲著爺您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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