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赫連鬱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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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錦言站在城門之上,琉璃眼眸波動著耀目的光,她遠眺著那一片黑壓壓的五萬大軍,斬釘截鐵的對赫連鬱道:“隻要守住城門半個時辰,庫泉就不得不帶著這五萬兵馬回去。”
隻要他回去了,下一次再來可就不是五萬人了。
赫連鬱捏著手心裏的冷汗,點頭道:“好,已經信了你這麽多次,我便賭上我的命再信你一次。”
赫連鬱一揮手,身後的披風被風吹的招搖,赫連鬱朗聲道:“傳令下去,嚴守城門!”
綏城這座城市最大的優勢就是其易守難攻,所以當初突厥祖先劃分藩王領土的時候,勢要將綏城劃為突厥王的領域。
庫泉雖然有五萬人,但是若是緊閉城門,用八千人抵擋住拖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隻願真如許錦言所說,半個時辰之後庫泉真的會將人帶走。
但赫連鬱心裏還是有所疑慮,就算庫泉將兵馬全部帶走,過不了多長時間卷土重來,他這八千人就是一個劈成三瓣用,都不可能戰勝的了庫泉的五萬人。
赫連鬱歎了口氣,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相信許錦言,似乎僅僅隻是因為那雙琉璃眼眸裏的光芒太過讓人移不開眼睛,他看著那光芒,就不由得全副身心的相信了她的篤定。許錦言,這一次,我傾城相付,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綏城的守衛軍立刻嚴陣以待,個個肅整軍容等待著迎敵。五萬大軍非是玩笑,綏城的這些守衛軍也都在暗暗怯火,誰都清楚八千對上五萬,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是既然已經正麵迎上,除了賭上性命奮力一搏,別無他法。如今綏城上下唯一聽命的君主赫連鬱也捏住了這把汗,準備賭上命來搏這一回。綏城一心,正是奮力殺賊的大好時機。
許錦言瞧著綏城人民同仇敵愾的樣子,微微笑了笑,其實她倒覺得,事情沒有到賭上性命的這個地步。
回頭去看蕭衡昭,隻見蕭衡昭正站在城牆邊上,手拿著一把繩子,天神般俊美的容顏被疑慮覆蓋,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麽。
許錦言一眼便猜了出來,自家夫君那準是在製定萬一計劃失敗之後詳細的逃生線路。
許錦言暗自歎氣,蕭衡昭這個人還真是……怪沒人性的。不過看在他連做虧心事的時候都那麽好看的份上,還是原諒他好了。庫泉見赫連鬱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現身,任憑他在這裏如同傻子一般的高聲叫囂也沒有再出來,庫泉心裏本就旺盛的怒火更像是添了一把柴一樣又旺了一些。
庫泉赤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城牆之上,既然赫連鬱敬酒不吃,那他就別怪他下手殘忍了。五萬大軍還能撬不開你八千人擋的城門,庫泉自腰間拔下佩刀,向天際的方向奮力一揮,一瞬間,銀光乍起,長刀如閃電一般自五萬大軍的眼前劃過。“攻城!”
庫泉怒目圓瞪,用盡全身的氣力大喝一聲,這一聲攻城隱藏了他所有的怒氣,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絕望,還有對於許錦言和赫連鬱的複仇。
五萬大軍隨著庫泉這一聲大喊立刻鼓足了氣力向前奔去,安靜的沙場瞬間爆炸般的響起了萬馬奔騰的聲音,突厥士兵揮舞著長刀長毛,嘶吼著向綏城的城門衝去。
城門外守著三千精兵,這三千人是赫連鬱精心訓練了很多年才帶出的兵,個個身披銀色鎧甲,肅穆軍容,大敵當前,這三千士兵麵上也毫無懼色,氣宇軒昂的麵對敵人,即使此番或許會遍灑熱血,也不足為惜。
為了保護腳下的這片土壤,熱血可撒,性命亦可丟。赫連鬱終於站了出來,他掃視著這由自己帶了多年,精心打造的一支軍隊,心中的激揚之情溢於言表。多年心血,今朝傾付。
他非常信任這些自己的心腹士兵,雖然敵人的數量遠勝與他們,但是這些好兒郎一定會守住主帥下達的命令。因為,這是他赫連鬱帶出來的兵,他帶的兵,不會有一個孬種。
赫連鬱騰空而起,從極高的城牆之上一躍而下,卓越的輕功在這一刻彰顯了出來,輕盈的幾個飛躍,他便從高牆之上一躍到了三千士兵最前那一匹無人騎坐的玄色駿馬之上,他著黑金色的鎧甲,鎧甲在日光之下折射著刺目的光芒,映著那年輕英挺的容顏滿是陽光的味道。
玄甲黑馬,赫連鬱,一馬當先於千軍之前,這一刻,他不隻是突厥尊貴的二皇子殿下,更是為了守護突厥平安,賭命一搏的千軍主帥。
這一次的守城之戰,三千士兵齊列,赫連鬱也絕不會缺席。沈思思瞧著赫連鬱的一躍下去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似乎這一刻,她通過赫連鬱想到了另一個人。“赫連鬱如果不是皇子,也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武將。”許錦言瞧著赫連鬱躍下去的身影,輕笑著搖頭。
赫連鬱給自己設計的這個出場方式,倒有幾分李揚飛的風範。
蕭衡昭見此情況,立刻上前擋了擋許錦言看向赫連鬱的視線,不讓許錦言看向赫連鬱。許錦言本瞧著那異域陽光男子的瀟灑身影正開心,眼前忽然就閃出了一張冷峻的天神容顏。
他睞著鳳眸,涼涼的看著她。
還看別人?
我還不夠你看嗎?
許錦言立馬識相的收回了眼神,夠了夠了,我們太子殿下這天神般俊美容顏當然是夠我看了,夠我看一輩子。
赫連鬱不愧為突厥皇子,兩方交戰,對方主帥的氣勢也是極重要的一點,赫連鬱年輕英挺,全身都蕩漾著蓬勃的朝氣,那份朝氣和陽光根本沒有兩樣。
而庫泉那邊,作為主帥的庫泉老邁而臃腫,鎧甲還做的很厚重,穿在身上就像是一隻笨拙的肥熊,哪裏極的上身姿驕健,一舉一動之間都散發著勇猛力量的赫連鬱。兩方一交戰,那五萬人如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向赫連鬱率領的三千精兵進攻。人數上的壓製並不能抑製住這一支軍隊散發著他們駭人的戰鬥力,那樣的力量如同天雷,如同洪嘯,以不可摧毀之勢阻擋著黑壓壓的五萬兵馬。
戰爭遠比想象之中要更為殘忍,那些昂然坐於馬上的士兵,揮舞刀矛的身姿個個勇猛,但稍不留心,那些青春激昂的男子就會被敵方一刀斬下,鮮血淋漓的頭顱滾下,但圓睜的眼睛裏依然散發著不悔的光芒。
赫連鬱一刀揮過,直接挑翻了數個敵方士兵,失了主的馬四處流竄,聲聲哀鳴著主人的離去。一時間廝殺之聲風起雲湧,刀劍劃破鎧甲發出刺耳的聲音,伴隨著士兵因為疼痛的大吼,綏城之外,恍若地獄。
赫連鬱的下手毫不留情,挑翻敵人的長刀此刻已經沾滿了鮮血,血液滴滴答答的順著刀滑落,他已然殺紅了眼睛,內心的所有熱血已經被激發了出來,他每殺一個人就大聲的疾呼一次,身上已經有了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但並不嚴重,隻是血液滲透了鎧甲,和別人飛濺到他身上的血液混雜在一起,看起來依然有些觸目驚心。
許錦言看了眼計量時間的沙鬥,雖然心裏還算安穩,但看著城牆之下的廝殺,手裏還是滲出了些冷汗。
許錦言想瞧一眼赫連鬱,確認他還活著,但她的眼神剛有移動過去的跡象,蕭衡昭忽然一伸手,她便被他狠狠拽進了懷裏,“就這麽想看別人?”
他的舉動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鬧。
麵對這樣一個霸道的夫君,許錦言也隻能無奈的笑,在人家懷裏悶聲道:“不…。隻是想看看雙方的戰況而已,你不要這麽激動。”
蕭衡昭的表情沒有舒緩的跡象,將懷裏即將探出來的小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過了一會兒,似乎等到了一個時間的節點,他才慢慢的放開了許錦言。
許錦言整理著被他弄亂的頭發,瞧了眼周圍被剛才那一幕震驚的人,心裏的無奈之色更是大起,這個人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真是不知道給自己留麵子。他現在又沒有帶張正那張假臉,用的就是他蕭衡昭的本來麵目,他頂著那張天神下凡的臉居然還敢這麽胡來。
莫說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士兵,就連沈思思都看的嘖嘖稱奇,雖然她已經基本猜出來麵前這閉月羞花的美男子就是從前那位京城少女的春閨夢裏人,許錦言的親夫君張正。但是沈思思並沒有看過許錦言和張正的相處樣子,所以對蕭衡昭如今這種行為滿是好奇,時時刻刻緊盯著許錦言,就怕錯過她和蕭衡昭之間的小動作。這麽些人之中唯有趙晚楓微不可察的笑了一笑,她嫌棄的看了一眼一臉好奇的沈思思,這個女人真的是很沒有眼色。趙晚楓將目光望向赫連鬱的方向,赫連鬱正坐於馬上,長刀在他的手裏被揮成了一道銀光。周圍的敵人都是一副聞風喪膽的頹勢,不敢靠近赫連鬱。
就在剛才,許錦言企圖看向赫連鬱的時候,赫連鬱恰好使出了一招旋風斬,他周圍那一圈的敵人都被齊茬削去了腦袋,一時數股鮮血直噴天際,十幾顆頭顱瞬間落地,骨碌碌的四處亂滾,沾染上泥土和塵埃,那鮮血淋漓的恐怖場景,地獄裏麵可能都難以尋找。蕭衡昭將許錦言拉入懷裏,其實隻是為了避免讓她看到那樣一副場景。不過趙晚楓倒覺得許錦言看到了也未必會害怕,那麽一個妖怪般的女人,這世上還能有什麽能讓她害怕。
蕭衡昭阻止她看的那幅畫麵對於其他女子來說,或許看一眼就會是一生難以擺脫的噩夢,但如果是許錦言…。趙晚楓覺得,說不定許錦言還要津津有味的多看幾眼呢。不過愛情這回事不就是這樣,就算許錦言是個殺人如麻嗜血成性的大魔頭,她那瞎了眼的夫君多半還會覺得她看見血都要嚇得暈倒。
真是……愛情使人眼瞎。
趙晚楓憐憫的看了眼蕭衡昭,可那眼神雖然憐憫居多,但到底還是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存在。
蕭衡昭察覺到了這抹目光的打量,他向目光飄來的方向看去,看到是趙晚楓,鳳眸便睞了起來。
許錦言這個時候恰好偏過頭看赫連鬱的情況,沒看見蕭衡昭,若是她看見了蕭衡昭的這副神色,便能立刻得知一定有什麽事情或是什麽人惹了這位小心眼的尊貴太子爺不滿。“快半個時辰了。”蕭衡昭見許錦言在發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小聲道。
蕭衡昭對許錦言的計劃也不是完全明晰,此番事件如何演變,皆得看他的小妻子的本事。許錦言點頭,向蕭衡昭笑道:“放心,馬上就來了。”
蕭衡昭沒啥不能放心的,就算赫連鬱戰死沙場,以蕭衡昭素來的人品,說不定要放鞭炮慶祝。此番詢問許錦言,也不過是擔憂許錦言的計劃萬一受阻,會影響到她的心情。
兩方人馬還在激烈的交戰,戰場從來殘酷無情,一條條的吞噬性命,永遠不會有休止滿足的時候。赫連鬱估摸著時間應該快滿半個時辰了,但庫泉那邊可絲毫沒有退兵的架勢,他一時分神看了一眼城牆的方向。一眼便看見那抹倩影了,此時她正衝著一個地方笑,似乎根本沒有在擔憂半個時辰快要到了的事情。
那個地方,大概站著蕭衡昭吧。赫連鬱的手一鬆,揮舞的虎虎生風的長刀險些掉了出去,就這麽一個閃神的功夫,旁邊的敵人找到了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直接一刀衝赫連鬱砍了過去,赫連鬱來不及握緊刀,慌張之際,隻能側身躲避,可那一刀不偏不倚直接劈在了赫連鬱的脊背之上,鮮血順著刀光就流了出來,赫連鬱悶哼一聲,被那刀的力量劈的倒在了馬背之上。周圍的人都大驚出聲,“殿下!”
那劈中了赫連鬱的人見了血,更是興奮了起來,突厥二皇子殿下的鮮血點燃了敵人的興奮,庫泉這邊的士兵見此一目都歡呼了起來。那刀的力量太大,赫連鬱沒防備生生挨了一刀,背上血流如注,他被擊倒在馬背之上,連反抗的力氣都消失了。那持刀的人抬起了刀,想再補一刀,徹底將赫連鬱刺死。
周圍的人都距離太遠,來不及去救赫連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主帥被劈上這第二刀,第一刀是意外,不算嚴重,沒有傷到肺腑,可這第二刀就是為了奪人性命而去,若是任憑赫連鬱挨了這催命的第二刀,怎麽可能還活得下去。
就在刀第二次劈下去的時候,遠遠一顆石子兒擊來,直接將那刀震出了三尺遠,刀順著慣性下劈,卻劈了個空,然而此時的刀被石子兒擊中的力量還尚未散去,長刀還在“嗡嗡嗡”的顫抖,足可見那突如其來的石子兒到底藏了多大的力量。
刀劈了空,營救赫連鬱的時間一下變得富裕了起來。赫連鬱的護衛立刻上前,一刀挑翻了那個砍傷赫連鬱的士兵,幾個綏城的護衛軍立刻上前,將此人結果。
赫連鬱強忍著傷痛從馬背上坐了起來,第一反應居然是望向城牆的位置,會不會有那麽一雙琉璃眼眸正在注視著他,滿含擔憂?赫連鬱望了過去,可是城牆之上,肅穆的守衛軍嚴陣以待,那抹倩影早已不在……
蕭衡昭立在城牆之巔,神情無悲無喜的看著赫連鬱。
方才赫連鬱感知到了是一顆石子兒擊中了那即將劈下了的刀救了自己一命,這滿戰場的人,能有這個實力的也就隻有蕭衡昭了。
雖然有救命的大恩,可是赫連鬱看著那太過俊美的容顏,還是覺得刺眼的緊。
被這樣一個人救命,心裏還真是不舒服啊。“殿下,馬上就要半個時辰了。再長我們就真的撐不下去了。”一個士兵一刀劈死一個敵人,扭頭對赫連鬱大聲道。
這一聲大喝喚醒了赫連鬱,赫連鬱拿穩了刀對這個士兵大喊道:“不是還沒到半個時辰麽?繼續撐!能撐多久就繼續撐多久!我們一起戰鬥!”
赫連鬱能領這三千人對抗庫泉的五萬人,便是真的從心裏相信了許錦言的半個時辰之說。
既然相信了,他就不該有疑惑!
若是自己的相信出錯,那賠上一條性命也不算冤枉。
他輸得起自己的性命,願賭服輸,這是每個突厥男兒的品質。
若是他此番真的殞命,剩下的事情倒也不需要他擔心,蕭衡昭還在,那樣一個人絕不會讓庫泉的鐵蹄踏進綏城城門。
赫連鬱揚起長刀,憤怒的大喊了一聲,將刀繼續向敵人的腦袋砍去。
謹等半個時辰的最後時限。